第39章

薄靳言和方青都慢慢喝著茶,聽她說。安岩也專註聽著。
薄靳言看著簡瑤,微笑著說:「薄太太,你的思維方式趨於細緻敏銳,這是優點,也是缺點。請記住一條刑偵準則:當情況越複雜越離奇時,真相往往趨於越簡單的結果。」
就這一個動作,卻令韓雨濛心頭梗塞發痛。
片刻后,他忽然笑了,啞著嗓子問:「為什麼突然……回來了?八年了韓雨濛,八年了!你在我的世界里死了有八年了,為什麼突然回來?還要來找我?」
現場勘探結果很快出來了。
他走到陽台,坐在藤椅里,他望著遙遠的夜空,拿著手機,翻到薄靳言的電話,卻遲遲沒有撥出。他一個人坐了很久,抬頭,卻只見繁星閃耀。
「你怎麼看?」方青看著薄靳言。
一支煙抽完了,他才走進包間。簡瑤聞著他身上的煙味,竟也不覺得討厭。
「我……」她抬頭看著他,淚水沉靜,「我不能在你這裏呆太長時間,他一直追著我。kris,我回來的事,請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你的好朋友薄靳言。我請求你……我不想……也不能跟警察有任何接觸。等時機合適,我https://www•hetubook.com•com會再來找你。」
沉默了抱了好一會兒,他低頭看著她,英挺的鼻樑,沿著她的臉,慢慢下移,找到她的唇。兩人都靜了一會兒,他覆住她的唇,用力地覆住,只令韓雨濛微微睜大了眼睛。
傅子遇說完后,轉過身來,想要真真切切地將她重新抱在懷裡,誰知她卻突然跳下床,朝門口快步走去。
「嗯……是我,kris。」
剎那間,韓雨濛也熱淚盈眶。
一滴熱淚,落在韓雨濛的臉頰上。
她把臉埋在他的背上,流著淚,用很小很小的聲音問:「kris……你還愛我嗎?」
輕輕地抱,然後手臂慢慢收緊。
起初,連擁抱都是忐忑的。彼此相對站了好一會兒,傅子遇才伸手抱住她。
韓雨濛獃獃地望著他的背影,只覺得心中哀痛萬分。那是她曾經的神,她的信仰,她一生所愛。現在竟然無法接近。
工作人員彙報:「魯米諾反應顯示,現場殘留大量血跡。經檢驗都屬於柯淺。一個人流那麼多的血,理論上是不可能還活著的。」
方青只是笑,過了一會兒,拍拍薄靳言的肩膀,低https://www.hetubook•com.com聲說:「你能娶到個這麼包容你的老婆,真是三生有幸。」
——
方青點了根煙,靠在門口慢慢地抽著。看著安岩給自己點了瓶可樂,問:「你們倆都不抽煙么?」
傅子遇臉色瞬間一變,追上去拉住她的手:「你去哪裡?」
「呵……」薄靳言低下頭,在方青耳邊說,「我的如火熱情,自然不會被你們這些外人看到。」
「我……」她覺得說出每一個字,喉嚨都那麼乾涸,「被他逼著做了許多,不願意做的事。我回不來。我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你了。直到最近,他生了重病,我逃了出來。一路逃,從南美逃到中國。」
然後他笑了,笑得孤獨又溫柔。他把手機放下了。他決定相信,並且繼續等候。
薄靳言微微一笑,放下手機。
她抬手捂住自己的臉。
韓雨濛答:「我……不確定,是否還應該出現在你面前。可是,我還是想來,想要找你。」
她還可以接近嗎?她還有幸可以與他廝守殘生嗎?
「一切都回到了原點。」方青說,「我們要從柯淺重新開始調查。」
傅子遇抬頭看著她。
方青一口水嗆在喉和圖書嚨里。
「所以……」簡瑤思索片刻,抬起頭,「不管屍體消失、死而復生有多離奇,不管他表現出對社團成員們有多熟悉,這個案子,只有兩個可能性。」
「第二。」薄靳言說,「柯淺的確是死了。無論方青還是那位顧彷彷,都只在晚上看到酷似他的背影或側臉,並且戴著帽子——所以,某個身高長相與他接近、對他十分了解的密友,偷走了他的屍體,然後替他復讎。」
簡瑤一笑:「是呀。」
他垂下頭,韓雨濛看不清他的眼睛。
傍晚,特案組成員在警局樓下的小館子里,隨便吃點快餐。
傅子遇抓著她的胳膊不放,誰知她手腕一錯,竟然輕易掙脫,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轉身就出了門。
傅子遇沉默了一會兒,問:「那為什麼一直躲著我?現在又突然來找我。」
方青一笑,眼睛微眯望著遠方,繼續吞雲吐霧。
此時天還沒全黑,傅子遇家中的窗帘,卻是緊緊拉著。只有床頭一盞柔和的燈,照亮彼此的面孔。
傅子遇回到房間里,看著褶皺的床單,枕頭上她的一根長發,只覺得一切彷彿一場夢。
她淚流滿面,慢慢說道:「我和他……在海上遇hetubook.com.com到了風暴,我們都沒有死,漂到了南美。」
傅子遇沉默了好一會兒,忽然低聲笑了:「你問我還愛不愛你?joe,如果某一天,天空再也看不到星星了。那就是我不愛你的那一天了。」
簡瑤還為這離奇的案件糾結著,微蹙眉頭。安岩則說:「我相信概率,柯淺應該已經死了。」
點菜的時候,薄靳言給傅子遇打電話,想叫他一塊兒吃飯。提示音卻是呼叫轉移。傅子遇爽朗的聲音在電話里響起:「哈羅,如果聽到這提示音,就表示我正在睡覺、度假之類的,不方便接聽你的電話。請稍後再打來吧。」
薄靳言下意識不喜歡別人觸碰自己,還是個男人。可方青這一勾肩,大大咧咧,洒脫自然,竟也不讓他覺得討厭。
韓雨濛愣了一下,淚水奪眶而出。
她爬過去,用微抖的手,鼓起所有勇氣,從背後抱住了他。真是奇怪,經歷了那麼多事,她現在看到陌生人在眼前死去也不會眨眼。可回到他的身邊,卻像重新變回了20歲那個青澀忐忑的女孩。
傅子遇站在原地,沒有動。過了一會兒,等他追出去,樓道里早已空空如也,樓下人潮車流穿梭,又哪裡還有她和圖書的身影?
——
他哭了。
傅子遇注視著她好一陣子,忽然鬆開她,起身坐在了床邊,靜默不語。
她沒想到他會這麼激烈瘋狂地吻自己,腦子裡瞬間亂鬨哄的一片。恍惚間眼前不是30歲的傅子遇,而是當年二十齣頭,那個熱情又放肆的少年。可他的眼睛是那樣陰霾,她從未見過他這個模樣。他用力咬她的唇,咬得她很疼。他一把將她推倒在床上,壓著她,卻沒有再動她的衣服,只是按住她的肩膀,令她動彈不得。
不過,他可聽出了方青話語里的挖苦之意,是在說他太學究太乏味了嗎?
「我……」她竟說不出一個字。此時此刻只想奪門而出,可身體彷彿失去所有力氣,一點也動不了。
薄靳言抬眸看他一眼,都懶得回答。安岩笑笑說:「我不喜歡煙的味道。」
方青笑了:「你們兩口子平時都是這麼相處的?充滿學術探索氛圍?」
「joe?」他顫聲問,像是要確定她的存在。
「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安岩問。
「嗯。」簡瑤點頭。
「第一。」簡瑤說,「他的確天賦異稟,在微乎其微的可能性下,活了下來。潛伏數月,然後復讎。」
「答案顯而易見。」薄靳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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