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強吻

兩個金環,不知何時套在她腳踝上。那金環于日光下暗光幽沉,精緻而結實。
阿紫坐下來,愛憐的摸著她的長發。
老管這才回頭,仔細端詳那金環,皺眉道:「發生了何事?」
據說她的父親——鎮國大將軍顏朴淙,忙著東征西戰、為國效勞。
此刻,他正蹲在她面前,修長的手輕捏她的腳踝。他指腹有繭,粗糙摩擦著她的皮膚,令她心頭生出一絲異樣的緊張。
男人抬眸看她一眼,眼中笑意盡散,似有探究。
她一直住在這別院。除了老管,只有幾名聾啞老僕陪伴。
顏破月疑惑而戒備的看向老管:「他是誰?你為何拜他!」
婦人雖又聾又啞、相貌奇醜,人卻很和善,是顏破月在別院最親的人。
「小姐,大人不日便抵達別院。」
老管約莫是心情太好了,看著她補充道:「老爺喜歡桃花的氣味,小姐今日沐浴可多放些花瓣。」
顏破月目瞪口呆——就算是老管,這麼近的距離,也得花費些氣力躲閃。可這男人就這麼一揮袖子……
後山,萬花齊放。
她想起老管喜歡養魚,便伸手去捉。未料那小魚極為靈活、滑不溜手,她竟屢屢不能得手。正惱怒間,眼見小魚又游向一側碎石灘,她猛的伸手一撈——
這裏武功最好的就是老管,顏破月無法,只得慢吞吞走到前廳尋老管。終於在花園裡撞和圖書見了他,顏破月連忙掀起裙子給他看:「老管,快替我取下來!」
這日一早,顏破月剛行到大廳,便見管家佝僂著腰,站在高梯上懸挂大紅燈籠。顏破月奇了:「老管,有何喜事?」
顏破月循聲望去,瞬時便如雷劈般僵硬,臉也「騰」的紅了。
顏破月沒太在意,心想自己爹哪用投其所好到這種程度?她擺擺手,轉身出屋。
「小姐!你怎麼連大人都不認得了!」他急道。
她的鼻翼,彷彿還有他懷抱的味道;她的唇畔,彷彿還有他灼熱的氣息。
男子沉吟不語。
還有不到三個月,她就翻身解放了。
老管猛然撞見那新雪般嬌嫩潔白的小腿,老臉一紅,別過頭去,瓮聲瓮氣:「小姐!快快放下裙子!」
男人深深望著她,片刻后忽的伸手,將她攔腰一抱。她濕漉漉的身子,就已在他懷裡動彈不得。
「不準再讓別的男人,看到你的足。」
她知道遇到了傳說中的武學高手。
她走到林中,卻見阿紫雙目緊閉倒在地上,顯然遭了暗算——難怪那男子能抵達深潭。
他眸色一暗,一低頭,鋪天蓋地般吻了下來。
老管生性沉默寡言,此時卻難得露出個拘謹的微笑:
顏破月沉默片刻,猛的一揮長袍,數道小箭朝男人直射過去——她沒有武藝傍身,老管專門為她做了這和*圖*書袖箭,只要扣動袖中機關,數箭齊發,一般人|獸皆難抵擋。
她全身濕透,傷處疼得絲絲作痛,只得將那魚一丟,坐在巨石上。她正要撕下長袍包紮,猛的斜刺里伸出一隻手,握住了她的腳踝。
好在老管說過,等她滿了十六,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樣生活。
他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像一匹儒雅而狡猾的狼。
只是隨著年齡增大,她體內總有股忽寒忽熱的氣息,越來越強烈。有時夜半醒來,把五臟六腑攪得灼痛難當。老管也束手無策,她想大概自己先天體虛,只能幹忍著。
顏破月站起來,腳下金環叮鈴作響。她鬱悶的撿起石塊砸了半天,那金環絲毫未損,她反而累得手酸。只好回別院再找人撬開了。
三月,山谷間萬物新綠、春意料峭。
未料男人身子動也未動,衣袖一揚,那些尖銳的小箭便盡數沒入草叢中,不見蹤跡。
他長相斯文,這個吻卻極為兇狠。火熱的舌頭重重舔舐著她嘴裏每一寸柔軟,逼得她無路可退,被迫與他糾纏。她的每一縷呼吸,都被他吞噬掉;每一絲甘甜,都被他掠奪。他的懷抱越收越緊,幾乎令她雙腿離地,只能掛在他懷裡,任他肆虐。
小寐片刻,阿紫卻沒了蹤影,大約是去水潭入口處守著了。顏破月正要寬衣解帶,忽見水中一尾七彩斑斕小魚,煞是可愛。
一回房m.hetubook.com.com間,顏破月就讓阿紫拿了柄寶劍過來。無奈寶劍都砍缺了口,金環卻完好如初。
「什麼大人?」顏破月後背一陣冷汗。
老管動作一滯,極快的回身,迎面便拜倒。
她氣吞山河的一番話,卻只令男人置若寡聞的一笑。
四目相對,近在咫尺。陌生男子的氣息,令顏破月雙頰暈紅。
如果是父親,為什麼要像男人對女人那樣,狠狠的吻得她無力抗拒?
顏破月抬頭望著藍天:「不知他好不好相處。」
這一吻,只吻得顏破月魂飛魄散——這還是她的初吻,竟被一個陌生男人奪了去。她抬腳就往男人胯中踢!男人單手輕輕一擋,她卻似踢在鋼筋鐵骨上,痛得發麻!
過了許久,他才鬆開她,將她放在岩石上。
錦衣狐裘、暗香浮動,那隻手修長如玉。
在她全神戒備時,他卻丟下這句話,身影款款沒入樹林中。
那是個男人,看起來約莫二十七八。生得體格高大,相貌俊秀,尤其飛揚的長眉下,一對鳳眸清亮若水。
「魯莽。」他從懷裡抽出條白色錦帕,替她系在傷口上。
顏破月努力掙脫,未料腳踝在他掌中紋絲不動。
「顏朴淙顏大人,小姐的父親!」
面前這個神色自若、眸色銳利的男子,竟然是她的爹?
顏破月默默將裙子放下,只露出腳踝,又將劍交給老管。
她用水潑醒阿紫,兩和_圖_書人皆是神色緊張的回到別院。
腳底卻一滑,她站立不穩瞬間傾倒!腳踝狠狠撞上水中一塊尖銳的石子,鮮血頃刻冒了出來。
正待她放緩語氣問兩句,忽聽腳下叮鈴作響,雙足竟沉甸甸的,似有異物。她定睛一看,大驚失色——
男子背著光,他的眼神明暗難辨:「你如何得知?」
顏破月見他神色,知道自己猜中,便多了幾分底氣。她冷冷道:「你雖衣著華貴,腳上所穿,卻是我大胥朝軍中常見的鹿皮長靴。你腰佩長劍,指腹有繭,身手不錯……」
她一抬頭,撞上一雙噙著笑意的漂亮眼眸。
顏破月駭然大驚,只覺得心口那股忽冷忽熱的氣息又往上冒。她生生壓下去,只覺得心若刀懸——
顏破月怕他又施加新的侵犯,搶先道:「且慢!你是南征軍中的人吧?」
顏破月好不容易鼓足的氣勢為之一阻,愣了一會兒才繼續道:「……我見你眼下泛黑,自是連夜兼程。你是鎮國大將軍顏仆淙軍中的軍官,對否?」
他的動作極為溫柔,令顏破月心頭對他惡感大減。心想莫非是誰家的貴公子,外出踏青偶然走入了深山?看似並無惡意?
男人站起來,盯著她的雙足,目露笑意。
顏破月想起那個吻,臉上如火燒一般,心跳如擂。她避而不答:「你先把它砍斷!」
顏破月一愣:終於要見到傳說中的爹了?
「不錯?」和-圖-書男子嗓中逸出低沉的笑意。
顏破月見狀厲聲道:「放肆!你既是軍士,豈有以下犯上的道理?你知我是何人?我是鎮國將軍的獨女顏破月。天下皆知,顏朴淙愛女如命,你既是我爹屬下,不可能不知。你若再犯我,我今日便撞死在這裏,他日爹爹自會追查出真相,誅你九族替我償命!」
男人淡淡看一眼老管,老管向來沉穩,此時竟已滿頭大汗。
「你是何人?鎖我作甚?」
「鬆開!」她低喝一聲。
管家從不提及過去的事,也不說自己的名字。於是顏破月就叫他老管。又譬如服侍她的啞婆婆喜歡穿紫衣,顏破月就叫她阿紫。
顏破月叼了根青草,躺在水潭邊的山坡上,對一旁恭敬肅立的中年婦人道:「阿紫,我爹要來了。」
老管點點頭,正要揮劍,忽聽身後一道低沉清潤的男聲道:「不必了,是我替她套上的。」
得手了!
「見面禮。」他淡道。
站在兩人身後的,正是日間調戲她的男子。他已換了黑色錦袍,墨色長發還微濕披散肩頭,偏生一張臉白若美玉,看起來慵懶而傲然。
至於為什麼要將獨生女兒丟在這與世隔絕的地方?此乃顏破月心頭痛事——這具軀體得了怪病不易養活,所以每日需在冷若寒冰的潭水中浸泡四個時辰,又在萬年寒玉床上睡四個時辰。還不能吃葷腥,盡吃些獸血蟲草一類稀奇古怪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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