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鎖鏈

破月也連忙坐起來,卻見他的衣襟敞開著,露出一小片柔韌的胸膛。如果沒記錯,剛才她醒的時候,臉就貼在那塊胸膛上;如果沒記錯,他的衣服,似乎是被她昨天扯開的……
猛然睜眼,模模糊糊瞥見個頎長英俊的戎裝男人站在床前,目光清亮、神色關切。她很費力才辨出是步千洐這個始作俑者,她煩死他了!
但她越來越強烈的感覺到,體內那股極寒極熱的氣流,變得從未有過的強勁。她模模糊糊的想,壞了,這身子本來就是極寒體質,偏偏染了風寒,豈不是寒上加寒。
認識到這個事實,步千洐倏然失笑。
破月一愣,咧嘴笑了:「不錯!」
他們不過萍水相逢,沒有半點交情。昨日他救她,已令她感激萬分。他只是五品武官,如何敵得過權傾朝野的九卿之首衛尉大人?難道要為她斷送性命前途?
為首那人恭敬的朝她行禮,微笑道:「小姐,屬下罪該萬死,令小姐在外流落至今。」
那人神色不變:「他在外間候著。不過閑雜人等,小姐還是少見為妙.」
她的頭枕在他的胳膊上,而他的俊臉就在她頭頂上方几寸位置,長眸微闔、氣息平穩。而她一手放在他胸口上,一手抱著他的腰。她的雙腿,還該死的纏著他的大腿。
兩人相視而笑,同時想起容湛的模樣,只覺得又可愛又好笑。
他的確是英氣逼人。
步千洐悚然一驚,雙足輕點躍起落在馬背上。踏雪撒足飛奔,頃刻便將小宗遠遠拉在身後,穿過大半個軍營。到了地牢跟前,步千洐將韁繩一扔,三兩步便搶進了地牢中。守衛的兵士只見一個鬼魅般的身影閃過,過了片刻,其中一人才問另一人:「方才那人……是步將軍吧?」
破月不由得想起昨夜所見那具勻稱結實的身體,而此時這身體就被自己壓在身下……
怎麼會如此的小?他https://m•hetubook.com.com想,與平日所見軍營中那些粗婦全然不同。似乎比在城鎮里見到的那些女子,也要小上幾分。
「為何不讓小容知道?」
過了一會兒,他才重新轉身,一臉坦然,衣衫也整理好。
這是一個華麗的囚籠,她終於又被抓了回來。
「所以我真的很感謝你和容湛。」她嘆息道。
待他們從陰暗中走出來,破月全身一僵,簡直難以相信自己所見。
他雖口中說罪該萬死,神色卻極為冷漠沉靜。而他開門見山,彷彿已查知她面具下的真容。
對了,還有那硬硬的東西……她當然知道那是什麼——她幾乎整個身體都掛在他身上,雙腿還大張開纏住他的腿,他的那個,當然正好抵在她的下面。
馬車向前賓士,破月四隻能縮在馬車角落裡,怔然望著緊閉的車門。
步千洐額頭冷汗淋漓,心想莫非真如小宗所說,她今日便要死在這裏?她體內那股真氣又是何物?一會兒極寒,一會兒極燙,他從未遇到過如此怪異的內力!
她心頭百味雜陳。
堆得像小山的棉被下,只露出小小一張麻子臉。
半晌,她掉下一滴滾燙的眼淚,抬手用力擦乾。
奄奄一息間,忽的落入一個溫熱的懷抱。
忽然間,卻有一股熱力,緩緩從手臂上流入。那股熱力是陌生的、溫和的、卻也是堅定的,所過之處,說不出的通暢舒服。她舒服的哼哼,忍不住想要更多。
步千洐遲疑片刻,一把將那冰涼虛弱的小身子,緊緊摟進懷裡。他全力提氣,純陽內力大開大闔,周身都籠罩在溫和的熱氣中。
不僅小,而且軟滑得像塊白|嫩嫩的豆腐。一顆痣一點繭任何瑕疵都沒有。
破月徒然覺得,這個男人好像被自己玷污了。
只是今晚兩人算有了肌膚之親,他和她要怎麼收場?
她在馬車裡坐hetubook.com.com下。裏面照
「看夠了沒?」
她居然剛活過來,就出語調戲他……
朦朧間,她只聞到陌生男子的氣息,而周身如此溫暖舒爽,彷彿被陽光普照包圍,掃除一切陰寒污垢。她全身彷彿又恢復了些氣力,生命力重新燃起。
「步……混蛋、下……流!」她的聲音軟得像在撒嬌,嘟囔一聲,立刻閉眼,難受的呻/吟起來。
她的臉,終於後知後覺的熱了起來。
步千洐近在咫尺。
他在她面前蹲下,再顧不得避嫌,抓起她的手,兩指輕輕往她脈門一搭,真氣便緩緩輸入。
小宗給她送午飯時,就被嚇了一跳。步千洐又不在營中,他只得去尋了軍醫,求了份風寒的方子。
第二日一早,破月神清氣爽的起床,等了半陣,卻不見小宗送飯菜來。正抬首張望見,忽見幾道黑色身影,出現在牢房盡頭。
可她不怪他。她想,她竟然不怪他。
小宗抱來了五床棉被捂住她,可她的熱度依然一點點流失,小小的身軀劇烈發抖。小宗哪裡見過風寒嚴重成這個樣子,慌不擇路去尋步千洐。
小宗遠遠跟進了地牢,只見自家將軍的身影橫卧,擋住所有視線。他明白將軍正以內力相助,悄然退了出去,守住了牢門。
誰料體內氣息一盛,那股熱力頃刻消失得無影無蹤。她頓時全身僵冷如鐵,又開始受那冰凍火烤的折磨。
,忽道:「你一個弱女子,為何要一直流落在外?」
步千洐淡淡看她一眼,沒事兒人似的,轉身背對著她。
不,應該說,沒有一點距離。
她長舒一口氣,渾身一松,頃刻便昏睡過去。
破月眼睛一亮,心想,難道容湛要回來了?他說什完璧歸趙?
顏朴淙太強大了,她根本不可能逃得掉。
破月的話神差鬼使般脫口而出:「這件事……是指什麼事?」
步千洐盯著她輕鬆的笑靨m•hetubook•com.com
步千洐默了片刻,想起昨日,終是自己唐突在先,害得她染病。
步千洐真氣猛的一滯,只覺得顏破月的脈門,突然湧出一股極霸道邪門的氣息,排山倒海般迅猛而來!
月上中天。
步千洐長眉微挑,驚訝轉瞬即逝。
他的眉峰很漂亮,像是水墨流暢勾勒,秀黑而不失凌厲;他的眼窩很深,睫毛很長。破月知道,那是一雙非常男性化的眼睛,時如遠山寂靜、時如怒海張狂;鼻樑挺拔端正,嘴唇薄而均勻。
夜色朦朧了他的輪廓,卻令他的眉目越發生動俊逸。
兩人對視,靜默。
她全身如墮冰窖,冷得發抖。可體內似乎又像被人點了一把火,灼燒著她的五臟六腑。這是她從未遭受過的酷刑,難受得不行。
不等她回答,搭在她腰間的大手,悄無聲息的抽走。他身形一動,坐了起來,翻身下床。
好容易把身子往後退了退,離那罪惡源頭遠了些,她才鬆了口氣,重新抬頭望著他。
她能猜出這人是誰,但是他的懷抱實在太舒服了。她顧不得太多,只想靠那溫熱柔和
她不敢多想,也想不明白。
破月覺得有些好笑——他肯定以為,她還沒發現他的異常。她也不好意思點破,只是真誠道:「謝謝你,昨天救我。」
那以前,顏朴淙為什麼一整晚都硬著?他的內力必定在步千洐這小子之上啊!
可她自己的人生,原不該指望他人救贖。
可他已轉身,大步頭也不回走出了牢房。
破月哪裡還有偽裝的餘地,顫聲問道:「步將軍呢?」
幽暗的月光下,女子靜靜坐在那裡,平凡的一張臉上,雙眸卻有奇異的亮光。與昨夜的嬌弱無助不同,此刻的她,有點壞,有點神采飛揚。
地牢門口,原本守衛的士兵不見蹤跡。只有十來匹高頭大馬,團團圍著輛精美的黑色馬車。破月緩緩走上馬車,猛的側身回望,https://m.hetubook.com.com卻只見遠處步千洐營帳外,一人一馬靜靜立著,望著這個方向,看不清面目。
還有,他下面還雄壯的抬著頭……
步千洐沒吭聲,臉上也沒有笑容。
而他平整坦然而卧,只有一隻手,重重搭在她腰上,隱隱似乎還能傳來柔和的熱力,令她痒痒的很舒服。
破月明知不應該,還是忍不住往下瞄,神奇的發現一切蕩然無存。不由得心想,我靠,內力高深的人,居然能這麼收放自如?
清透的月光傾斜如水,灑滿半個牢房。破月覺得有什麼硬硬的東西抵著自己的下面,幽幽睜眼醒轉。
舊鋪著精緻的白色狐裘,車壁上還掛著玉佩、鑲著碎金。
「嗯。小事一樁。」步千洐的聲音聽起來滿不在乎。
她覺得自己就像孤獨祭品,千里迢迢被送往主人的身下。
的源頭更近。她抬臂,抱住了一個窄瘦的腰身;她將臉往裡蹭了又蹭,終於貼到柔軟堅實的胸膛上。
「這件事,別跟小容提。」步千洐目光幽深的望著她。
破月的意識一直斷斷續續。
「就是……你我二人同床共枕的事。」
一炷香后,她的臉色漸漸紅潤,手上也有了些溫熱。步千洐這才放心,輸入她體內的真氣加大。可目光卻忍不住瞟到自己掌中的小手上。
破月覺得這一切仿若夢境。或許是夜色太幽深,她竟然一點也不緊張,只是心尖上彷彿有一隻貓爪,輕輕的撓著,痒痒的、奇異的,也是不安的。
破月先敗下陣來,別過臉去。
「你……」步千洐正要說話。
她全身一僵。
破月被他說得心頭一抖,望著他緩緩答道:「因為不願苟活。」
他果斷的掀起棉被,卧在破月身旁。抓住她兩隻手腕。這一抓,他更是吃驚——棉被裡都冷得滲人,而破月雙目緊閉瑟瑟發抖,嘴唇已一片烏黑。
他抬眸看了看窗外月色,神色有點冷:「你已無大礙,我也算是完璧歸趙www.hetubook•com•com。今後保重。」
步千洐沉默回望著她,漆黑的眸暗沉過周遭的夜色。
步千洐看她一眼:「他會逼咱們入洞房。」
她盯著他想,他還真不是壞人。她體內那難受的氣息已經蕩然無存,而她能感覺出,他的衣衫已經被薄汗濕透——為了救她,必定耗損了不少真氣。
不可能、怎麼可能?這是步千洐的地盤,他們怎麼可能通行無阻的找到自己?
是她天真了,容湛也天真了,步千洐不過順勢而為。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已進深秋,她被步千洐的半桶洗澡水澆得徹底,還生生風乾了一個時辰。第二天一早醒來,已是頭重腳輕。待到了晌午,整個人蜷在地牢的床褥上,迷迷糊糊、冷汗淋漓。
儘管那臉看起來依舊灰暗,可平日紅得像花瓣的小嘴唇,此時竟然是烏青發黑的。興許是聽到了動靜,她緩緩睜開眼,沒有半點光彩的黑眸,獃獃瞄一眼步千洐。
誰料一帖葯吃下去,顏破月一大口鮮血噴出來。小宗都嚇傻了,一摸她的手,冷得像冰,赤寒徹骨。再看她整個人,耳朵、嘴唇、脖子,無一處不白得發青。
她果然是真正的千金之軀。
顏破月染了風寒。
步千洐當即提氣御之,誰料那氣息轉瞬即逝,頃刻便在她體內消失得無影無蹤。再摸她的手,復又冷若寒鐵。無論他再如何以真氣注之,她卻似一具死屍,越來越涼,全無反應。
當然,很可能,昨晚他的相助,只是為了顏府千金的安全。
懶洋洋的身影忽然在頭頂響起,嚇得破月渾身一抖。
她小心翼翼將抬起的腿從他身上放下來。只是棉被好重,她的大腿內側幾次蹭到那個倔強抬頭的東西,令她的感覺更加怪異了。
剛衝到大營門口,就見步千洐牽著踏雪,不緊不慢的踱回來。小宗幾乎是跌下馬背,撲通一聲跪在步千洐面前:「將軍!穆姐姐、穆姐姐要病死了!」
破月的心「砰砰」的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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