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
「是……」
周瀟瀟聞言，連忙回答道：「阿姨，我、我最近在找工作，呃，那個，您在這裏上班？」
翟耀的聲音繼續從手機里傳來。
「再見！」
周瀟瀟的後背抵在冰冷的牆壁上，對於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完全反應不過來。
周瀟瀟睜大眼。
「瀟瀟，看來你現在的生活很好！」
周瀟瀟很心虛，她低著眉目，沒敢去看蘇母的眼睛。
「嗯。」
身後傳來溫和的男聲。
她小心的走出廣場以後，在馬路對面看到了熟悉的黑色轎車。
想到這裏，她不禁出了聲，說道：「如果您家裡有任何困難，可以和我說，我、我願意幫您！」
導購小姐的聲音再次岔進來。
還是之前那位救過她的男人。
「我、我刷卡……」
周瀟瀟趕緊答道：「是，我記住了！」
男人若有所思。
但最終，什麼都沒說，扭頭就往外走。
「小姐！」
「阿姨，蘇、蘇泯文他還好嗎？」
她喊了一聲。
他只是很紳士的扶住了她的小手臂，動作很輕。
導購小姐微笑著點頭。
她望向蘇母的眼裡有不可思議。
可等她再次眨眼望過去的時候，男人依舊是溫和的樣，哪有什麼戲虐？
周瀟瀟沖他一笑，接過他遞來的礦泉水，小口小口的喝著。
周瀟瀟有幾分慌張。
不知道為什麼，周瀟瀟總是覺得，蘇母的這句話里，似乎是話中有話。
旁邊的導購小姐見狀，不禁出聲問道。
「其實，你可以叫我瀟瀟！」
周瀟瀟受驚，拼了命的掙扎。
蘇母的每句話每個字，都像是一盆盆髒水，統統都無情的潑到她的臉上身上。
英俊的臉上似是閃過了一絲恨意，但很快歸為平靜。
這就是一切痛苦的來源。
男人幾步上前，欲出手扶她。
「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要求我，我還能拒絕嗎？」
「救……呃……呃救……命……」
他笑容溫和：「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叫你瀟嗎？」
他就那麼冷冷清清的坐在那裡，半邊身子都隱在陰影里，邪魅冷峻的臉，卻像是在黑夜裡盛開的魔花。
可終究，她臉上的微笑，在慢慢的變得嘲弄起來。
蘇母哈哈大笑。
她說道，連忙將手中的卡遞了出去。
周瀟瀟抬眸看著她。
「噢……」
周瀟瀟沒有眨眼睛。
以至於，周瀟瀟在和他說話的時候，不得不仰著腦袋。
電話剛接通，翟耀的聲音便傳了過來，有些沉。
周瀟瀟卻嘴角一僵。
「你還好嗎？」
她似是咬牙切齒一般。
蘇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小姐似乎對我有敵意？」
「她沒有想要傷害我！」周瀟瀟幾乎回答得不假思索，停頓了一下，又解釋道：「其實，這裏面有誤會，阿姨只是情緒有些激動而已，她的年紀大了，我不和圖書想和她計較太多！」
「喂？」
周瀟瀟搖頭。
「我只是偶然路過而已，既然碰見了，哪有不相救的道理？」說到這裏，他又指著桌上的礦泉水，繼續道：「你先喝點水，是新的，沒開過封。」
男人伸手相助。
「我很好！」
他很高，足足有一米八五的樣子，高大的身子站在周瀟瀟的面前，宛若是一座大山般的穩重。
非常非常的痛！
「謝謝，我很好！」
她幾步就沖了過來，在周瀟瀟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時候，雙手已經掐上了她的脖子。
她試圖轉移話題。
周瀟瀟聞言，趕緊從座位上起身往外走。
她顫顫的喊出聲。
周瀟瀟糾結了一下。
「阿姨，您」
「爛好心？」
周瀟瀟皺眉，扶著牆壁想站起來。
突然，冷不丁的，一瓶礦泉水被放到了她的面前。
周瀟瀟沖他點頭，拽緊手裡的包，轉身就走。
咦，莫非是自己看花了眼？
「謝謝！」
她到底做錯了什麼？
蘇母聽到這句話，倏地回頭看向她，冷諷起來：「你現在過上好日子了，所以就打算來可憐我們蘇家了？」
蘇母沒有回頭，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周瀟瀟點頭，答道：「你好，我叫周瀟瀟！」
舜走了過來。
她匆匆對著導購小姐囑咐道：「我先把戒指放在你這，待會兒再過來拿，好嗎？」
周瀟瀟撓了撓後腦勺，正欲說什麼，兜里的手機忽然瘋狂的響了起來。
可是，怎樣才算人多的地方？
周瀟瀟不敢隱瞞，當即乖乖的回答道：「在帝錦一層。」
男人徑直下令。
忽然！
她需要思考一些問題。
周瀟瀟急了。
周瀟瀟驀地轉過頭，連連搖著腦袋：「沒有沒有……」
周瀟瀟完全就聽不懂。
她看著他，說道：「我是真的很謝謝你，先生，如果剛才沒有你」
其實，她真的很心虛，完全沒臉去面對蘇母。
他點頭。
他像是很意外的樣子：「那個女人想要傷害你，你不報警就算了，為什麼還要我替你保密？」
緊接著，他啟聲道：「你小心點，找個人多的地方獃著，我馬上過來。」
周瀟瀟一愣，但很快，又不禁笑了起來。
周瀟瀟連眼眶都紅了。
「阿姨，其實我……」
外面有急促的腳步聲。
她還擁有以前的善良嗎？
「好的！」
「阿姨，蘇泯文不是出國了嗎？您要我怎麼還？」
周瀟瀟應了一聲，接過她遞來的筆，俯身在單子上籤下了名字。
「噢，是這樣啊……」
她的腦海里，忽然就想起了自己的奶奶。
「幫？」
翟耀靠了過來，滿臉怒氣，距離近到幾乎與她鼻尖相對。
此時此刻，周瀟瀟只覺得狼狽不堪。
她呼吸滯住。
她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回過頭，看向蘇母：「阿姨，不和_圖_書瞞您說，我這是在替我朋友選戒指呢，她最近在準備婚禮，而且太忙了，所以就讓我來買這些……」
男人坐得筆直，漂亮的眸，透過一層鏡片在細細的觀察著她。
可偏偏，她做不到！
大約半個多小時后，手機響了起來。
「是的，我的母親是荷蘭人。」
「看，這是第五次了！」
周瀟瀟並不意外，接通後放到耳邊。
他問了句。
男人攤開雙手，笑得很迷人。
「你在哪？」
「周瀟瀟，如果你真想幫我，那好啊，你把泯文還給我！只要你能把他還給我，就算是想要我的命，我也給你！我統統都給你！」
她看了眼跌坐在地上的蘇母，眼中有痛色。
「阿姨……」
出了衛生間以後，周瀟瀟看到了一個休息區，走過去坐了下來。
男人適時的伸出手，拿過她手裡的礦泉水，輕輕的放在手中一擰，便開了。
差點就要喊她媽媽。
男人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出聲解釋道：「別誤會，我們那裡都是單叫一個字的。」
這還真是巧極了！
蘇母再次出了聲。
周瀟瀟沒怎麼猶豫的摁下了一串密碼。
那一年，奶奶的兩隻手上都長滿了凍瘡，先是流膿，後來又開始流血，以至於到了最後，要不是有好心人出資幫了奶奶去看病，奶奶的那雙手肯定是保不住了！
司機看見她過來以後，下車為她拉開了車門，恭恭敬敬的：「周小姐！」
「您派人監視我！」
蘇母像是瘋了一般，兇惡的掐著周瀟瀟的脖子，雙眼血紅，整張臉都開始扭曲。
周瀟瀟從他一笑，彎腰鑽進了車裡。
「托你的福，好！好得很！」
不知為何，她總是覺得蘇母看向自己的眼神兒，充滿了恨和鄙夷！
溫和的男聲傳來。
周瀟瀟的身子不禁輕顫，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
「需要給你叫醫生嗎？」
乍一看見蘇母的時候，周瀟瀟還挺意外的，她慢慢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很複雜。
她步伐踉蹌，幾次都差點摔到地上。
男人打斷她的話。
她是好孩子嗎？
「瀟！」
周瀟瀟抬頭，獃獃的看著眼前的陌生男人。
她完全可以一走了之，再也不管奶奶的是死是活，這樣，她便不會受制於人。
男人淡淡的笑，並不在意。
周瀟瀟看著他，忽然問了句：「你是混血兒嗎？」
他好像是混血兒，眼睛的顏色很美，是淡淡的藍色，但五官卻是東方人的樣子，只是比較立體深邃，整個人高高大大的，穿著黑色的西裝，但因為鼻樑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減少了幾分陽剛，倒多了幾分溫潤。
他陰沉的啟了聲。
這些都是她內心深處最不願意被觸及的黑色記憶。
周瀟瀟不知道！
周瀟瀟說道，準備要離開。
她兩眼死死的瞪著周和-圖-書瀟瀟，眼底有濃郁的恨意。
男人笑了笑。
周瀟瀟笑了起來，毫不避諱的讚美：「舜先生，你的眼睛很美，很迷人！」
更要命的是，她竟然要她自己承認這些！
周瀟瀟回過神。
每一次想起來，她的心就會痛！
想當年，她和蘇泯文在交往的時候，曾經見到過蘇家的兩位長輩，記憶中，蘇母是個很慈祥的母親，對她也很好，從來都沒有因為她的家庭背景而看不起過她，反而還鼓勵過她和蘇泯文繼續好好交往！
但不知是不是因為受了驚，她擰了幾次都沒能把礦泉水打開。
對於蘇泯文，對於蘇母，她一直都很內疚。
周瀟瀟聽了這話，連忙解釋：「不是的，不是的，阿姨，我不是可憐您，我、我的意思……那個，以前您也幫過我不少，所以、所以我現在也想幫幫您們……」
商場一層的盡頭是衛生間。
很快，一陣掌風拂來，蘇母應聲飛了出去，『咚』的一聲，她直接被甩到了衛生間里的牆壁上，整個人就像是破布似的。
真奇怪！
「阿姨！」
周瀟瀟語氣肯定。
「小姐，請您在單子上籤一下字，好嗎？」
男人揚了眉梢。
只可惜，並不是所有人都懂。
她幾乎是不受控制的質問出聲。
她是心底善良，所以才懂得珍惜。
周瀟瀟是一個懂得感恩的人！
而後，她知道了一家咖啡廳，點了一杯果汁，安安靜靜的等待著翟耀的來臨。
男人聽了這話，表情變得戲謔起來。
可是，終究是造化弄人！
末了，又補充一句：「剛才謝謝你了，先生！」
可待她再回過頭時，卻見著蘇母已經往前走了去。
「這種事情應該交給男士來做。」
「被嚇傻了？」
男人看著她問道。
這些都曾讓她感動。
她如此解釋道，臉上皮笑肉不笑。
蘇母在這裏的工作，竟然是衛生間里的清潔員。
男人見狀，立即道：「就當是交一個朋友吧，我叫舜！」
周瀟瀟答道，從天橋上走了過去。
「小姐？小姐您沒事吧？」
說完以後，回過頭繼續工作。
「你今天見到誰了？」
此時，她正在用手擰拖把，那麼髒的東西，她居然用手在擰！
「沒……」
那種恨不得往她臉上啐口唾沫的嫌惡！
然而下一幕，她的心都酸了。
蘇母笑了笑，似乎並沒有發現，接著問道：「你的工作找到了嗎？噢，對了，你應該畢業了吧？」
「謝謝……」
「你真沒事？」
翟耀的佔有慾向來就強烈，這一點，她很明白！
她不動聲色的看著臉色蒼白的女孩兒，佯裝關心的繼續道：「你怎麼了，臉色好像有些差啊，是不是阿姨說的那些話，把你嚇到了？」
她首先去了珠寶店，取到了自己的女戒以後，並給導購小姐留下了地址，讓她們把ｈttｐs://m.hetuｂｏｏk•ｃｏm.cｏｍ男戒寄到別處。
她不知道翟耀什麼時候回過來，但毋庸置疑的是，那個男人肯定不喜歡看到她和別的男人說話！
「還、還好吧……」
蘇母點點頭，目光在周瀟瀟的臉上轉了一圈，才說道：「你好像長胖了，看來最近過得很好嘛！」
舜做了個『請』的手勢。
下一刻，下巴已經被重重捏住。
可如今，早已經是物是人非！
她看到了車裡的男人。
周瀟瀟衝著男人笑道，拿著手機去了另一邊。
周瀟瀟手腕一抖，差點輸錯密碼。
她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般的，仰止不住的大笑，充滿了嘲弄和譏諷。
男人面不改色的道：「從我們見面到現在，你總共說了四次謝謝！」
她到底在說些什麼？
周瀟瀟先是一愣，反應過來以後，忽然有種受到侮辱的感覺。
周瀟瀟回過神，轉身看向男人。
周瀟瀟道，先是微微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拿起了那瓶礦泉水。
如果是單叫一個字的話，感覺似乎有些過於曖昧，而且，他們這才第一次見面而已。
周瀟瀟拿著手機，獃獃的站在原地沒動。
男人表情一滯。
他打趣般說道，一邊重新還給周瀟瀟。
這些話，太毒！太狠！
「哎哎，你也不必向我解釋什麼，阿姨這話只是說給你聽聽而已，如果你不高興了呢，聽過就忘了吧，如果你還當阿姨是你的長輩，那這些話就是一個忠告。現在這個世界啊，太殘酷了，有些人不能只看表面，也許她光鮮漂亮，指不定內心早就骯髒得比下水溝還要臭還要臟。」蘇母慢慢的說道，目光犀利的盯著周瀟瀟：「瀟瀟，阿姨知道你是一個好孩子，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善良，對不對？」
「好久都沒見到你了，瀟瀟，最近在幹什麼呢？」蘇母微笑著率先問出聲。
她不敢去想！根本就不敢去想！
可以試想一下，如果周瀟瀟是一個冷酷無情之人，那她又怎會受到翟耀的威脅？
周瀟瀟說道，婉拒了男人的好意。
這時候，導購小姐的聲音傳了過來，很甜美：「您挑選的女戒已經包好了，男戒已經下了訂單，總共消費九萬三千元，請問您是刷卡嗎？」
「都是你！都是你！」
蘇母聽到聲音，回頭看她一眼，很淡定：「你要上廁所？對不起，現在是清潔時間，十分鐘以後再進來吧。」
導購小姐雙手接了過來，準備為她刷卡。
「瀟瀟？」
蘇母走了進去。
蘇母正欲說什麼，導購小姐的聲音傳來：「小姐，請你摁一下密碼。」
電話那頭，男人似是沉默了一下。
翟耀很快掛了電話。
這下，周瀟瀟就更加想不通了。
男人見她不說話，又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翟耀卻沒有多加解釋，聲音冷了幾分：「記住沒有！」
周瀟瀟驚訝。
她抬起和_圖_書眼，意外的看著男人：「什麼？」
如此，男人便收回了手，只是小心的跟在她的後面，始終都隔著不近不遠的距離。
「你去忙吧。」
周瀟瀟差點被嗆到。
「沒有！」周瀟瀟搖頭，她先是遲疑了一下，然後才說道：「阿姨以前對我很好，雖然我不知道這幾年她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不管怎麼說，我也喊過她幾年阿姨，而且差點還……」
蘇母『噢』了一聲。
她抬頭，目光看著眼前的男人。
「抱歉，我接個電話！」
「出國？」蘇母忽然停止了笑。
「是！」
他忽然出聲。
她默默的低頭喝了一口水，然後才出聲道：「舜先生，對於剛才的事情，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好嗎？」
「噢，這樣啊……」周瀟瀟聞言，不禁點點頭，很尊重他的習慣：「既然如此，那邊隨你了吧。」
「監視你？」
在小的時候，奶奶為了賺錢養家糊口，幾乎什麼臟活累活都做，猶記得在一年冬天，奶奶接到了一個清理下水溝的工作，那本來是兩個人才能完成的工作，而奶奶為了多賺一份錢，毫不猶豫的就把它一個人承包了下來。
「瀟瀟，阿姨知道，有些話呢，其實是不該由我來說的，但是你沒有父母，唯一的奶奶也是痴痴傻傻的，阿姨也算是你的長輩，你和泯文交往的這些年，阿姨也看出來了，你是個心底善良的好孩子，只是……」說到這裏，話峰驀地一轉：「只是人心難測，外面的世界繽紛多彩的，像你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女孩子，那是最容易受到誘惑的，一旦有個又帥又多金的男人出現，那立馬跑得就跟狗一樣快，死乞白賴的都想高攀上去，總以為麻雀會變成鳳凰，可事實是，麻雀永遠只能是麻雀，永遠都不會有變成鳳凰的那一天！」
「舜先生，我還有點事，如果您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蘇母的表情，卻忽然一變。
「從正門出來。」
「好的！」
她有幾分不自然。
「過來！」
周瀟瀟見她同意了，說了句『謝謝』，隨即拔腿就去追蘇母。
而正是因為如此，她才飽受折磨。
「怎麼了？」
結果，她在下溝水裡呆了整整一天，待她再出來的時候，那雙手被凍得幾乎不成人樣。
「是啊！」
「阿姨！」
霎時間，冷冽如鋒刃的視線驟然掠來。
他嗤嗤的冷笑：「周瀟瀟，你找死！」
周瀟瀟有些詫異。
蘇母走了過來，她的身上還穿著工作服，許久未見，滿臉風霜。
找個人多的地方獃著？
「阿姨！」
蘇母忽道：「你要結婚了？」
帝錦外面是廣場，今天是周末，中心的噴水池正在運作，周圍有很多小孩子在玩耍。
「瀟瀟？」男人先是想了一下，才道：「很好的名字，瀟洒自如！」
很快，周瀟瀟也尾隨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