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找上門來

「巧克力。」
他來不及鬆一口氣,一眼便看出了她的不對勁。
「不行,自己的事情自己做。」
「學生本來就應該做作業。」那邊的男孩認真地說道。
許是夜裡想太多心情起伏太大,鍾離錦渾渾噩噩地發起了高燒,她像被困在籠子里的獸,四周白茫茫一片卻有很多很多的聲音,因為太多所以嘈雜得反而聽不清楚任何一句,她冷得瑟瑟發抖,全身乏力,昏昏欲睡又被吵得睡不著,直到不知道什麼時候,身體像被什麼包裹住,終於有些暖了起來……
商寒之靜靜地靠在她的門板上,身影在昏暗走廊上形成一個藝術品般微微曲折沉重的濃鬱黑影,像被什麼壓得微微彎曲了挺直腰桿的青竹,聽著裏面壓抑痛苦的哭聲,手中的水瓶被捏的彷彿要斷成兩節,他想象過鍾離錦可能會做點關於死去的父母的夢,就像那段時間她總是在夜裡尖叫著驚醒,哭喊著爸爸媽媽,卻在此時她的哭聲中發現,也許不是……也許,在這樣一段感情m•hetubook.com•com里,受到折磨的並不只是他一個人……
然後是一個裝扮舒適整潔的房間,穿著睡衣的少年正在坐在床上看書,少女突然興緻勃勃地闖進來,三兩下甩掉鞋子,爬上他的床,一屁股跨隔著被子跨坐在他腿上,清澈烏亮的眼眸看著他,「寒之!」
卻見她不知羞恥地分開,咂咂嘴,有點失望,「什麼啊,哪來的天旋地轉呼吸困難嬌喘連連,那些小說都騙人的。不過你剛剛是不是吃了什麼好吃的?還蠻香的,再一口。」又湊上去,繼續親,么、么、么,一下、兩下、三下……
不多時,主要鬧事者紛紛鼻青臉腫地在辦公室里罰站。
樓下忽然傳來門鈴聲。
畫面一轉,依舊是圖書館,長大了一些的小少女扎著一頭馬尾辮戴著耳機搖頭晃腦的聽歌玩遊戲機,還有點嬰兒肥的面容精緻美麗之餘顯得有些可愛,背靠著邊上正在看書的小少年。
窗外漆黑一片,現在不過凌晨三點多。
女孩頓時https://m.hetubook.com.com沒了聲音,不一會兒坐起身,大眼亮閃閃地看著他,「那你幫我寫吧,反正她說一定要寫,又沒說一定要親手寫。」
圖書館里一個穿戴整齊的男孩有一頭烏黑如墨的發,小小年紀就一副正經模樣,正趴在桌上認真地寫作業,對面一個年紀相仿的女孩躺在沙發椅上,精緻可愛的臉上噘著的嘴簡直可以掛油瓶,她一邊抬起穿著小皮鞋的腳踹空氣,一邊氣呼呼地道:「那個老女人,憑什麼罰我?憑什麼要我寫作業?我憑什麼寫作業?」
「寒之——寒之——寒之——」她從桌子上爬過去,爬到他身邊,像只撒嬌耍賴的貓一樣使勁蹭他,一邊軟軟地撒嬌一邊用腦袋把他從臉蹭到手臂,男孩漲紅了白|嫩嫩的正經臉,象徵性得掙扎了兩下,然後開始了平日里每天做兩份作業,考試前還得抓女孩好好補習的日常生活。
「我要吃!」她一點不猶豫,伸手把巧克力味的棒棒糖從他嘴裏抽出來塞進自己嘴裏,https://www.hetubook.com•com又把檸檬味的塞進他嘴裏,看起來正經著的小少年表情也被酸得皺了皺,含著沒說話,繼續看書。
「我不寫,就不寫!」
「砰」「砰」無聲兩下槍響,門鎖被打壞了。
鍾離錦做了一個夢,夢裡的世界純白無暇,陽光明媚,天空湛藍。
「罰站就罰站,就不寫!」
鍾離錦唇角帶著微笑地醒來,目光映入這一片黑暗,意識到那不過是夢,目光有些茫然地坐起身,側頭獃獃看著窗外隱約的霓虹光線,忽然淚流滿面,滿心的空洞與酸澀,那些記憶越是美好,被對比的現在便越讓人覺得難以接受。她到底做了什麼?到底做了什麼讓她和商寒之變成這樣一個死局?只要她沒恢復記憶,再去討好再跟他說自己真的喜歡他,他也不會相信,哪怕他的內心再煎熬再痛苦,也不會相信她。
就像已經做了千百次那樣的熟練,即使八年已過,也沒能讓他對於照顧她這件事變得生疏起來。
空氣中瀰漫起某些不安分的因子。
商寒和圖書之用被子把她包起來,見她終於不再抖得那麼厲害復又下樓,打電話讓市醫院那邊送葯過來後進了廚房,廚房冰箱里的東西很多,他把米放進去煮,煮成一碗稀粥,放點青菜進去。
商寒之下午從醫院回來后看到桌上阿姨做的飯菜早已放涼,看著是沒人動一下,立刻便上樓查看,敲了幾下門也沒人應,他心底微涼,推開門,卻見她躺在床上整個人蝦米一樣的蜷縮著,被子早就被她踢到了地上。
商寒之腦子裡第一個念頭就是,白帝國找來了。神色冷靜地後退了幾步,拿出手機打電話,賀家有安排保鏢在樓下才對……
「啊?」他疑惑地看著她,下一秒突然被按住肩膀,背靠牆上,那張臉湊了過來,唇瓣印上兩瓣果凍般的柔軟。
畫面又是一轉,古色古香的教學樓其中一個教室里,美麗青澀的少女跟某個同學鬧了矛盾,她顯然從不忍氣吞聲,眼角眉梢都是囂張放肆,有人說了句什麼,原本一直沒插手靜靜看著的少年突然撲上去跟那人打了起來,教室霎時和_圖_書尖叫凌亂一片。
「她說會通知家長的。」
不一會兒,靜不下來的小少女從包里隨手抓出來兩支棒棒糖,拆開,一支塞進他嘴裏,一支塞進自己嘴裏,然後瞬間整張臉都皺起來。
他瞪大眼瞪著近在遲尺的臉。
這個時候應該是賀家請的阿姨來做晚飯的時間,商寒之很清楚自己的身份,捨不得殺他的人很多,想殺他的人同樣很多,所以出門在外必然謹慎,他從貓眼看了看,卻發現貓眼裡一片漆黑,顯然是貓眼被人用什麼東西擋住了。
「不寫她又要罰你站。」
藥品很快被送了過來,掛在床頭支架上,針頭扎進她的靜脈中,慢慢輸液,走出去,不一會兒又進來,端著粥,在沒有其他人看到的安靜中,他將人托起,靠在自己懷中,小心地餵了半碗粥下去,她沒整個人燒到毫無知覺,吞咽還是能做到的。
她坐在床上,抱住雙膝,痛苦而壓抑地哭泣。
「唔……檸檬味的,好酸!你什麼口味的?」
鼻青臉腫的少女和鼻青臉腫的少年手牽手,對其他幾個同仇敵愾。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