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Astrid

林刻骨一滯,隨後態度不變地道:「喜歡,不過昨天她已經拒絕我了,我沒必要對不識時務的女人客氣。」
「你沒有。」林刻骨靠得很近,聲音很低,低到只有他們彼此能聽到。
「哈哈哈哈哈!」布雷切一陣笑,「Aaron,你這樣追女人可不行,等我們這事完了我再好好教你。至於想要跟我們開失憶玩笑拖延時間的Astrid,呵呵,既然你已經失憶了,那肯定也不記得這些夥伴了吧,不如我給你們時間好好敘敘舊,重新認識一下?Aaron,交給你了,我還有點事要處理,我希望等我回來,可以結束遊戲了。」他說罷笑容溫和又深不可測地看了鍾離錦一眼,轉身離開。
「閉嘴!」林刻骨猛然打斷他,射向韓立的目光冷酷如利箭。
「怎麼?」
「頭兒?」
「Aaron。」布雷切意味不明的聲音想響起,「怎麼對我們Astrid那麼冷淡?你不是喜歡她嗎?」
布雷切看了眼安娜,笑了。
其實他們都知道,這條路只要踏出一步,想要回頭都難,更何況他們已經走了好遠,即使是自首,也是終身坐牢,除此之外,要麼一直走下去,要麼四處躲避警方的追捕和這個組織的追殺。
鍾離錦被那個灰色頭髮的女人帶出房間,這次去的不是那間實驗室,而是另一個房間。
「你不會以為,我們真的是那麼好耐心的人吧?」林刻骨打斷她的話,低沉慵懶的嗓音,透著一點在面對不足掛齒的人時的冷漠和強硬,「費了那麼多時間和精力才把你抓到,現在全世界都在找我們,我們可沒有多餘的時間跟你玩找回失去的記憶的遊戲,有把我們想要的東西弄出來你才是DrAstrid,如果你沒有把我們要的東西弄出來的能力……」話不需要說全,危險的尾音已經足夠讓人想象到危險的後果。
「您真的被抓了……」
韓立緊張地跑到林刻骨和圖書身邊,壓低了聲音道:「頭兒我知道你喜歡她,但是你千萬別干傻事,我們是不可能救她離開這裏的,而且根本沒必要為她冒險!」他怒氣沖衝起來,聲音里滿是不平:「我們堅持了那麼久就是相信她不會放棄我們,就算別人都以為我們死了,她也不會相信,一定會找來,結果她一直沒來,否則後來布雷切跟我們說她乘坐的那艘小快艇已經被追出去的海盜擊沉的時候你也不會相信!我一開始也以為她真的被海盜追出去的人殺了,結果沒想到後來聽說她不僅沒死,而且加入了白帝國集團!她根本從沒想過要來救我們!她甚至一點也不難過!甚至很快開始跟她那個前男友明目張胆的打情罵俏!根本就是個賤——」
「安娜!」斯蒂芬沒想到女兒會突然出聲,連忙喝止,還怕她不聽話,伸手捂住她的嘴,緊張又抱歉又懇求的看著鍾離錦。其他人也紛紛向安娜使眼色,讓她安靜閉嘴。
安娜瞪著一雙眼睛兇狠又憎惡地看著鍾離錦,她覺得如果不是因為她,她爸媽就不會離婚,如果不是因為她,他們就不會被抓到這種地方來受罪,她一直在祈禱這些人趕緊把她抓住,然後放他們離開,哪想到他們還要她弄出什麼東西來,弄就弄,這女人還在墨跡什麼啊!
這個世界有時候很嚴苛,要求你一步也不能走錯,否則就再也不能回頭,他林刻骨從出生到現在,走錯的路何止一條,可他從不後悔,哪怕是在拆散鍾離錦和商寒之這件事上,哪怕這件事由始至終,帶給他的快活並不比痛苦多多少。
幾人目送布雷切離開后,林刻骨朝鐘離錦走去,這個男人的視線像食肉性大型野獸的視線,危險而充滿侵略性,連帶著步伐彷彿都像大型貓科動物在走路,悄無聲息,慵懶漫步,卻充滿爆發力,他盯著她,鍾離錦毫不畏懼地回視。
「噢,Aaron,發生和_圖_書了一件讓我很不高興的事,親愛的Astrid跟我說,她失憶了,她說你可以作證。」
布雷切目光不再溫和地打量著鍾離錦,偽裝著的不耐煩終於沒法再偽裝下去,那邊籠子里關押著的人也盯著鍾離錦看,心中驚疑不定,不知道鍾離錦到底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可怎麼想都是假的啊!她好端端的怎麼可能會失憶呢?而且是在這麼巧的時候,應該是拖延時間的借口吧?
鍾離錦目光冷冷地掃過去,多愚蠢的女孩,如果說他們齊心協力就像一個鐵桶,能讓這些人無從下手,那麼這個女孩一出聲,就讓這個鐵桶有了缺口。
韓立一口氣霎時噎在咽喉,整張臉都漲紅了。
林刻骨沉默了一會兒,說:「回去睡覺吧。」
鍾離錦盯著他,沒說話,不敢輕舉妄動。
「Astrid!」
布雷切臉上的肌肉抽搐了幾下,和藹的笑容變得扭曲了起來,衝著門外的屬下吼:「把Aaron和Joe都叫來!」
「哎。」韓立趕緊把林刻骨屋裡的醫藥箱翻出來,找到消毒酒精和棉簽過去幫他料理傷口,這樣的傷是打鬥的時候被對方用刀子割出來的,傷口又深又長,只能縫合來幫助傷口愈合,光是看著就覺得疼,現在更是。
韓立根本不知道鍾離錦失憶的事,聽到這個眼睛一瞪,「開什麼玩笑?我們抓她的時候她還跟她研究院的成員一起呢。」因為酒店房間內沒有監控竊聽的工具,所以即使獵鷹他們侵佔了酒店的監控也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
「……」
「你還想害我們到什麼時候!別玩了!快把東西給他,我要回家!」一道尖銳的女聲從籠子里響起,在安靜的大屋裡格外突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轉了過去,集中在她身上。
鍾離錦蹙眉,「事實就是這……」
「院長!」
林刻骨幽幽的吐了一口煙霧,朦朧間,他的眸隱晦如飄滿冷霧的湖水。https://m•hetubook•com.com
「你可能不知道,我失憶了,所以我不知道你們說的『PureLand』是什麼東西。」鍾離錦緩緩說道。
這裡是關押著她的研究院夥伴的地方,沒有鍾離錦的好待遇,這裏什麼都沒有,空空蕩蕩的一個四方體空間,和這裏的所有房間一樣,從上到下都貼滿銀白色的鐵皮,顯得又大又冰冷。他們一直被關在這裏,一起像畜生一樣毫不被尊重的關在一個大籠子里,且已經關很久了,各個形容憔悴,虛弱不堪,注意到鍾離錦走了進來,灰暗的眼中立即有了光亮。
他只是,在無所不用其極的,愛一個人罷了。
布雷切笑容不變,動作不變地看著她,好一會兒,說:「親愛的,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幽默。當然,我也相信Dr·Astrid是不會想用這種愚蠢又荒謬的理由,來拖延時間的。」
「那……那頭兒沒什麼計劃嗎?我們還是繼續呆在這裏?」林刻骨失憶的時候沒辦法,現在林刻骨想起來了,韓立便忍不住蠢蠢欲動,他心裏始終覺得他們不應該為這個組織這個男人這樣賣命,尤其林刻骨不應該!如果當初不是他們設計,他們根本不會淪落到這種地步,以林刻骨的能力和當時的軍功,現在至少應該成為一名上校了!
韓立一怔,然後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真的?」
「是啊,我怎麼可能用這種明顯不可能會讓人相信的理由來拖延時間,所以我並沒有開玩笑,這是真的。你可以問問你那個聽說一直在抓捕我的手下,他知道我失憶了。」
「刻骨,你怎麼了?傷口怎麼裂開了?」韓立一進屋就看到林刻骨正坐在床邊,光裸的上身肩膀部位包著白色的繃帶,此時繃帶已經被他解開,紅紅的一團丟在地上,縫合卻被拉開一些的傷口顯得格外猙獰。
「拿酒精過來。」林刻骨彷彿一點不覺得疼,神色不動地道。
「是!」
「那我們以後…和圖書…」韓立說到一半閉了嘴,躊躇了兩秒,終究轉身離開。
就如同鍾離錦所想,幾個小時后,外面大概已經天亮,可他們處於一個封閉的空間里,所以所有光亮都不是自然光,如果不是他們的行為很固定,鍾離錦根本沒辦法知道到底已經過去多久了。
到處都是白色的鋼鐵走廊,繞過幾個彎,進入幾道門,最後到達一條走廊的盡頭的房間,女人把門打開后,裏面的聲音飄了出來。
「頭兒!」還想多問點什麼的韓立即刻激動地道:「可是我們當時別無選擇啊!他們折磨我們,拿我們當實驗活體,亂七八糟的東西注射到我們體內,後來你又失憶了,我想不出除了加入他們之外的其他能讓我們兩個活下來的方法!」他是為了讓兩人活下去,才欺騙失憶的林刻骨,讓他以為他們一直就是這個組織的成員的!
林刻骨離開后,鍾離錦一直沒辦法入眠,她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林刻骨回來了,那麼那個疑似這個組織老大的男人也應該回來了,她知道,天亮后,她肯定不會像過去一個月那樣簡單輕鬆的拖延時間。
「不過沒關係,我回來了,親愛的,有任何需要你儘管說,想要什麼材料?有什麼是我們庫存里沒有的嗎?」布雷切笑容弧度拉得更高的目光誠摯地看著她,一時間反而叫鍾離錦感到毛骨悚然。
「……是。」韓立走了兩步,又想到了什麼,立刻回頭,「頭兒,你剛是不是去見了鍾離錦?」
鍾離錦皺了皺眉,把手從他手中抽出來,他卻彷彿沒有覺得一點兒尷尬,依然笑容和藹,下一秒,他忽然朝鐘離錦舉起槍,「砰」的一下,子彈從槍口口出,一瞬間打進人體內。
林刻骨看了鍾離錦一眼,看向布雷切,「什麼事?」
男人一看到鍾離錦,立即放開背著的雙手,看起來熱情萬分地迎過來,不需要鍾離錦出手,他自己便雙手握住她的一隻手,「我可見到你了,親愛的,要https://m.hetubook•com•com見你一面簡直比見到總統還要困難,噢,忘了自我介紹了,你叫我布雷切就可以了,我不在的時候,你在這裏住的舒服嗎?」
「……怎麼了?你們不開心嗎?很快就能離開這個陰冷的鬼地方了,你們應該好好感謝Astrid……」穿著白色西裝的中年男人背著雙手,笑眯眯的語氣溫和的對籠子里的人說道。
鍾離錦心臟一抖,面上不顯,她扭頭,看到那個灰色頭髮的女人正捂著胸口躺在地上,痛苦難受地呻|吟,鮮血咕嚕嚕從她的傷口裡冒出來。
林刻骨看了鍾離錦一眼,眼底閃過一抹深色,道:「我沒法作證,Joe,你可以?」
好一會兒,林刻骨和韓立進來了。
布雷切又露出了笑,笑眯眯地看著鍾離錦,「我就知道你在跟我開玩笑。」
「如果你想在這裏活下去,你只能是那個能做出pureland的Dr。Astrid!」
鍾離錦額角冒出一滴汗,目光緊盯著林刻骨。
腳步聲匆匆跑遠。
林刻骨看了一眼韓立緊皺眉頭給他上藥的模樣,拿出一根煙點燃,裊裊的白色煙霧飄散開來,帶著煙草有些嗆鼻的香味。他忽然出聲,「韓立,我想起來了。」
「行了,把我傷包紮好,回去睡覺,我恢復記憶的事,別被別人發現了。」
布雷切收起槍,笑眯眯地對鍾離錦說:「這個沒用的東西,竟然不知道把我們Dr·Astrid需要的東西都準備好,白白浪費了你一個月的時間,讓你什麼東西都沒弄出來,一點不知道對於科學家來說,時間有多麼寶貴,真是該死。」
「什麼意思?」
「我失憶了。」她說。
所有人都猛然清醒一般,身子一震,瞪大眼。
屋內只有煙霧還在從他指間飄出,好一會兒,林刻骨道:「出去吧。」
房門打開又關上,屋內靜了下來。
「你不應該這樣做。」林刻骨說道:「加入這種組織,替他們做了那麼多事,我們再也無法回到陽光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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