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蠱事
第二十四章 又聞狗吠聲

我將陶罐子拿出來,在一塊石頭上面做了一個標誌,用一根木棍將石頭下面的土壤掘開,等到深度差不多的時候,把罐子埋了進去。
這叫聲,和我在老茶花峒遇到的叫聲是一樣,莫非是那一隻黑土狗?
我的動作很快,加之習慣在山林中奔跑,一旦發力起來,一個成年人都不一定追的上我。
但我知道麻倫叔是個靈活的胖子,黑大叔是一個身手敏捷的人。我以最快的速度奔跑,不回頭,只看著前面的路。
黑大叔喊話的時候,我已經跑出了兩百米地,他們緊緊地追著。我見路就走,我知道,這個時候,要走大路,走有人走過的山路,肯定會被他們抓住。
床上的茅曦道全身被綁著,驚惶地喊道:「你是誰?你要幹什麼?」我說:「我問你,你和他們說了什麼?」
我小心地溜過去,從窗戶望過去,屋裡面黑漆漆,什麼都沒有。忽然,感覺屋裡面有個發綠的笑腦袋在動,正是那個紅紙人。我趕緊眯著眼看進去,發現床上面還綁著一個人,就是那個中年人茅曦道。
想清楚了這個形勢,我捨棄在山路中奔跑,而是往一旁藤條荊棘林中跑去,遇見藤條,就我地下身子鑽過去,過了藤條,遇到荊棘刺跳,我就蒙住腦袋。
狗吠聲也就在這裏停住了。
「喂,你是誰?」我大聲地喊道。
休息了半個小時后,我又開始走路,一直跑到了林子深處。
一口氣足足跑m.hetubook.com.com了一個多小時,最後跑進了林子最密處,我坐下來一塊石頭上休息,如同驚弓之鳥一樣,耳朵已經豎起來,感覺四周的變化。發現一切都安安靜靜,四周偶爾有蟲子的叫聲,幽幽清風吹過,四周寂靜如水,果真有些什麼東西看著我一樣。
黑大叔和麻倫兩人對視兩眼,對於我的這些模仿大人說的話,不由地笑了。
這回終於覺得安全,黑大叔和麻倫都不可能追到這裏了。才發現手臂和臉上都有一些傷口,是被沿途的鋒利茅草葉和刺條割傷的。
如果鑽進一些密林中,因為我身形較小,沒有麻倫肥,也沒有黑大叔個子魁梧,在密密藤條之中,反而是有優勢。
我走到溪水邊,麻倫和黑大叔兩人各自點了一根煙。我的動作很慢,怕他們看出我的詭計,先將抹布打濕,然後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方口罐子。
「我有悄悄話跟蟲子說,你們不要偷聽。」我喊著說道。黑大叔和麻倫點點頭,往旁邊站遠了幾步。
而就在這個時候,從對面山坡上傳來一聲狗吠聲,一聲停止后,很快又是第二聲了,持續不斷地傳來。
黑大叔看了一眼麻倫,說:「麻倫,你說呢?」
再說,大白天,山裡面能有什麼惡鬼!
「我見識過狠毒的馬艷,見識過惡毒的日本人,也遇到要割下人胳膊的茅曦道。我的蠱蟲不會比他們毒。世上最狠最毒的不是我的和*圖*書蟲子,是那些人。」我義正詞嚴地說道。
說話的時候,我偷偷地看了一眼兩人,看了一眼不太深的溪水。我快速地站了起來,隨即一跳落到了溪水中間,冰冷的溪水浸濕了我的鞋子,水花揚起,緊接著一口氣跑進了另一邊的山上,順著一塊山地的邊緣往上面跑。
黑大叔和麻倫叔並沒有催促我,白天剛開始,有充足的時間,就讓我好好告別。
我冷笑一聲:「黑大叔,我是個怪孩子,不需要你的照顧。」
「廢什麼話!」我問,「你說還是不說!」
「你今年才幾歲大,你想知道什麼,快把刀收起來。」茅曦道著急說道。
茶花峒外面有一條溪流,流淌著甜甜的溪水。
當時的我,正處在一個叛逆時期,他們兩人說的話我都聽不懂。事實上,他們的出發點是好,雖然或多或少帶著一點個人的私心。但十歲的我根本不相信。
我心想道,難道他們去追我,也沒有回來嗎?
我怕自己忘記了這裏,起身後,四周看了看,看中兩棵大樹,以及幾塊特徵明顯的石頭。
我往後退了兩步,不斷搖頭,一直靠在紅磚牆上,死死地抱著書包,說:「我……不是一個怪孩子,只是獨特一些。不要用你們的標準來束縛我,還規定我要和其他正常孩子一樣,不……不行……」
哼,我才不相信你的,罐子是我師父留下來,師父希望我馴服蟲子,你們卻要殺死蟲子,我www.hetubook•com.com才不聽你們的話。
我往聲音那邊而去,一路上就聽到狗吠聲在前面,終於在天黑來臨之際,看到了溪流,不遠處就是茶花峒,炊煙裊裊,小村落在陽光下格外地明亮。
黑大叔見跟我說不通,當即就生氣了,喝道:「蕭關,你聽不聽我的話?」
我說的都是實情,黑大叔和麻倫兩人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反駁。
「蕭關,不要緊,以後我帶著你,直到你可以保護自己的時候,這樣可好!」黑大叔說道。
「說了什麼?」我問道。
我走了兩步,距離黑大叔還有三米的時候。我說道:「罐子陪了我半個月,我想去溪水邊將它洗乾淨,這樣可以嗎,洗乾淨之後再給你。」
兩人將煙蒂往地上一掉,嗒嗒,汲水追了上來。黑大叔邊跑邊喊:「蕭關,你回來,山裡面有寂寞的東西,有惡鬼,有惡靈……」
「等風波過後,我來把你挖出來。」我說道。
黑大叔說道:「蕭關,我們是為你好。你這個蠱蟲太過狠毒,你帶在身上,會有滅頂的災禍。」
喊了這話之後,我才覺得好笑,它是一條狗,怎麼能夠聽懂我的話。
為了令他們信服,我特意去廚房裡找出一塊抹布,在他們兩人的監視下,從茶花峒出來,出了寨子,陽光照了下來,拖著長長的影子。
麻倫也說:「蕭關,我是為你好,希望你可以和其他正常孩子一樣成長。」
他身上帶著一股強烈壓迫力hetubook.com.com,很快,我額頭就流出了汗水。與此同時,麻倫叔也移動了腳步,他是個靈活的胖子,要是撲過來將我死死鉗住的話,我肯定躲不過去。
「快說,我師父麻烈雲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有些不耐煩。
黑大叔嚴肅的臉和緩下來,露出了笑臉,他的臉在日光下面,顯得別樣的蒼白。
當一切都處理完后,我準備折回茶花峒,可是忽然發現好像是迷了路,走了幾回,都遇到了幾個特別陡峭的懸崖,下面深不可測地山谷,落下去必死無疑。只能順著山崖邊小心翼翼地走,不知不覺已經是幾個小時過去,快要天黑了。
「蕭關,不要喊我胖子叔……」麻倫在任何時候都會介意別人說他胖子。
「謝謝你。」我興奮地喊道,從密林之中鑽出來,回到了寨子里。我已經準備好了,就說罐子被我給砸碎了。經過胖子麻倫家,發現屋裡沒有亮光,也沒有說話的聲音。
麻倫直搖頭,對著黑大叔說:「哎,白月明,這麼小就倔強,不好好束縛,長大肯定會鬧翻天,會給他帶來災禍的。」
此刻頭上的太陽漸漸地變高,又繼而往西邊去,時間也滑向下午。
麻倫說:「日久生情是人之常理,我們兩個人跟著一起去。」黑大叔點點頭,表示答應了我的要求。
不過狗吠聲不是那種又凶又狠的叫聲,而是很關懷的叫聲。
我咬牙,明知道躲不過兩個大人的捕捉,但我還是決定衝出去,跑得遠hetubook.com.com遠,去山裡面躲一陣。
黑大叔生氣的時候,眼珠子又變成了藍色,空氣一下子就凝固,緊緊地盯著我。
黑大叔長舒了一口氣,說:「蕭關,聽我的話,把罐子交給我。我不希望你受不好的東西影響。」
「好的,胖子叔。」我說,「我躲不過你們。我也知道你們是對我的好,這樣吧,我把罐子給你,你們殺死蠱蟲的時候,不要太殘忍了……」
我接著說:「我孤苦無依,師父不知所蹤。如果沒有蟲子保護著我,我怕早就會死,早就變成紅色卡車下的碎骨頭、爛肉了,它是我的好朋友,我不會丟棄它的。」
茅曦道一愣,有些放鬆了:「麻烈雲是你師父,你是麻烈雲的徒弟?」
黑大叔一愣,說:「昨晚你都聽到了?」我沒有否認,將胸前的書包抱得更緊:「在你們的眼中,我就是個怪小孩,哼哼,你們在我背後說的話都被我聽到了。」
很快我翻進了麻倫家中,在廚房找了一把剔骨殺魚的尖刀。紅紙人「嚶嚶」都叫道。我摸了過去,將一把尖刀貼在了茅曦道的脖子上。
「原來是你,你到底想知道什麼,我該說的都說了!」茅曦道開口說話。
「這樣就對了,蕭關,蠱蟲太過危險,好好讀書最好。」黑大叔說道。
「蟲子啊,蟲子啊,你不要怪我……我要正常地生活……」我邊擦邊說道。
「跑了。」麻倫叔首先發現了。
我假意認輸,說道:「胖子叔,我知道我躲不過你的捕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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