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蠱事
第四十七章 一夜山間群狗吠

走了幾個小時的山路,一路上經過積雪的山路,回到了茶花峒。茶花峒已經有了過年的氛圍,磨豆腐、打糍粑、殺豬肉,小孩也鬧著換衣服。麻倫身上有刀傷,郭心兒幫他簡單包紮之後,已無大礙,休息幾天,傷口愈合就差不多好了。
這是用一手換一條性命的做法。
我想著今晚肯定凶多吉少,但屋裡面有郭心兒在,不能把危險留在大屋裡面。我順著牆邊移動,將大屋的前面打開,跑了出去,一陣寒風吹來,尤為刺骨。
蝎子手,七種顏色的皮膚,當是青崖峒的蠱神。今日必定命喪於此了。
我從睡夢之中驚醒了過來,快讀地從床上坐起來。又連忙穿好衣服,握著罐子從房間裏面走出來。四周寂靜無聲,只有寒風吹過,窗外遠處的大山裡面還有皚皚白雪。
我斜著頭,望著窗外,黑土狗縱身一躍,從屋檐下跳了下來,消失在夜的深處……我的眼中滑落了一滴眼淚……
撲通一聲,一把椅子飛了過來。我猝不及防,被椅子給撞倒,背後的痛感傳來,受了椅子的撞擊,往前跑了兩步,最後撞在牆上,才勉強站住。
當我跑到岸上的時候,那怪物已經察覺出我的異樣,沒有再用全力追。它就跟著我後面,要等著我自己凍死一樣。
烏雲散開后,月亮顯了出來。就在溪水邊,站著一隻模樣古怪,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怪物。它似乎不是一個人,更不能是一隻鬼。額頭上穿著一個觸角,身上是黃色殼,雙臂卻是黑色的,一雙眼睛綠油油的。
淌過了溪流,前進。
最後靠在石頭上,感覺黃泉來人要接我走一樣。
土狗從怪物身上跳了下來,蝎子和-圖-書手怪物翻身起來,一雙蝎子手垂在地上,畢恭畢敬地跪在了土狗面前,臉色誠懇,嘴巴叫喊著,隨即磕頭。
黑土狗張開了嘴巴,朝著月光狂吠,聲音傳得很遠,一時之間,茶花峒的狗都開始叫了起來,群狗的叫聲越來越密集,數十條狗從茶花峒跑了出來,跑得飛快,最後全部散開,它們都低下來了頭,圍繞在我的身邊,將我的衣服咬住,開始同時用力,就這樣,抬著我往茶花峒前進。
「你是青崖峒的蠱神!」我想了起來。
媽個巴子的,今天算是活見鬼了,遇到斷手蝎子怪,老子不服啊。我心中大聲叫道。
我肯定這東西不是麻老姑,這是她自己的家,老姑也不會跟我裝神弄鬼。而且郭心兒和老姑居然都沒有醒過來,實在是怪異得很。
麻倫叔驚醒過來,看著九死一生的我,將我抱了進去,將衣服全部脫掉,用熱水燙了毛巾,一隻手捂住我的心口處,另外一隻手拿著毛巾用力搓著我的皮膚,讓身體開始發熱,整個過程持續了很久。
這一跳用盡了我的力氣,可是力氣太小,速度太慢,怪物只是緩緩移動了兩步,就躲開了我的反擊,嘴巴裏面發出奇怪的聲音,嘲笑我的無知。
眼皮似乎越來越重了。
我從未見過土狗要落淚,伸出手要將它抱住。土狗忽然跑動,靈活的身子,先是跳在石頭上,隨即又動,跳在了一株山茶樹上。
「朋友,又看到你了,謝謝你,謝謝你救了我……」我無力地說道,「我要死了,沒想到……還能見到你……」
回到大屋。
其他部分也是顏色各異,細細數下來,一共有和-圖-書其中顏色。只是它的一隻手,似乎倒垂在晃悠悠,已經失去了活力,似乎受了傷。
怪物的左手失靈,右手伸了出來,竟然是一對鉗子,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是一隻蝎子手。
我又問道:「金蠶蠱真的在茶花峒嗎?」「蕭關,我不能告訴你。」郭心兒說道。說完后,怕我追問,跑出去煮了米飯,燉了一些湯。
汪汪……一聲悠長而孤獨的狗吠聲傳來,最後消失在群山的遠處。
郭心兒頓了一下,說道:「你怕我擔心……嗯……其實麻倫叔捕蟲,有時候會走十天半個月,我一直以為你們去走出湘西,去貴州那邊了,沒想到出事情了。」
怪物又張開了嘴巴,汲水追了過來。我從來不害怕死去,但這樣莫名掛掉,我著實有些不甘心。再一次從溪水中爬了起來,可寒冷造成大量熱量的散失,每跑一步,就跟無數的刀子割在身上一樣,全身已經冰冷濕透,速度已經快不起來。
我急忙轉身,那影子又消失不見了。椅子躺在地上,有個位置已經被什麼東西給抓碎了。
我罵道:「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為什麼要來找我?我從未得罪過你。」
我目光死死地看著蝎子手落下之際,終究因為害怕,閉上了眼睛,將腦袋移到了一邊。
我撲空,落在雪地上,雪地並不厚,還有兩塊尖石,刺在皮膚上,反而讓快要麻木的身體變得清醒一些,卻感覺不到疼痛。
我順著茶花峒往外面跑,感覺有個腳步一直在追著我。一路上大聲喊叫,卻沒有人聽到,大家似乎都睡得死死的。
我幾天都沒有休息好,吃飽飯就睡了過去,睡得特別沉,郭心https://m.hetubook•com•com兒也是半夜趕路,疲乏不已,也去睡覺了。
到了半夜,方口罐子有了動靜,而且這個動靜只是一瞬間特彆強烈,到了最後卻沒有了力氣,有些後繼無力一樣。
我說道:「可真驚險,本來是去找金尾蝎子,後來遇到了……」我把幾天的經歷全部說了出來。郭心兒也是聽得驚訝不已。
土狗低下頭,把頭埋在白雪之中,用了力氣,要把我推動。我在地上滾了兩下,已經站不起來,說道:「沒事了。」
我明白,它不殺我,而是等我凍死。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惡毒的怪物。
我沒有感覺痛楚,難道是身體麻木了嗎?還是別的緣故。
怪物起先掙扎了兩下,到了最後,已經無法反抗,就跟我一樣。
我又睜開了眼睛,皎潔的月光下,一條通體黑色毛髮土狗踩在了怪物的身上,嘴巴張開,露出了鋒利的牙齒。
三九天是一年之中最為寒天時候,而現在卻成為我最為危險時候。
我喊了幾聲郭心兒,但郭心兒似乎特別勞累,怎麼也沒有醒過來。窗戶的風越發寒冷,吹得全身發抖。我下意識里,覺得要出事情了。
怪物走了過來,嘴上發出怪聲,他的蝎子手慢慢抬了起來,高高抬起,已經對準了我的脖子。
我再次轉身,大喝道:「不要。」
怪物將方口罐子握在手上,看了一下,使出全部力氣,猛地丟了出去,落在溪邊的白雪上,並沒有摔破。
我最後靠在石頭上,決心再也不跑了。我咬牙不讓自己發抖。我瞪大眼睛死死看著怪物。月光落在它身上,照出了它的邪惡。
撲通一聲,我整個身子飛了出去,直接落在了溪水中間,和-圖-書刺骨的水流打濕了我衣服。我踉蹌地從水中站了起來,背後全部打濕了。雙腳更是在冰一樣的溪水之中。
怪物腦袋扭動,沒有上前,一直看著我。它站立的地方,幾乎擋住了我所有逃走的道路。
走過大路,還要前進。
我一拍腦袋,決定不去想了。隨即我和郭心兒開始嘲笑胖子麻倫了,因為郭心兒剛才說的那句話,似乎讓麻倫叔想起了什麼,他說道:「女人啊,才不會軟弱的。」麻倫叔說這話,意味非凡。
我的嘴唇發抖,思維也慢慢變慢了。我忽然想道,如果就這樣死掉了,將無人將我埋葬。
「去你大爺的,去你媽的。」我大聲叫道。我雙腿彎曲,肌肉發力,用盡了力氣,猛然地跳了出去,要將兩米外的怪物撲倒在地上,讓它看看我的厲害。
我感覺天上人間獨我一人孤苦無依,死在大山的雪地上。
我說道:「大郭。我真以為回不來了,怕你擔心的。」
月光下,我瞪大了眼睛,就算死了,也要死死看著它的樣子。
蝎子怪廢掉了一隻手,又被土狗咬掉一隻手,隨即跑入了密林之中,從此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我心想道:「這回要真是死了,莫名其妙。為什麼先天蠱蟲沒有反應呢?」
上了坡路,還要前進。
我跑到了溪邊站穩,喊道:「什麼鬼東西,有本事你出來見我。大爺的毒牙正要咬人了。」邊喊邊揮舞著大刀。
我掙扎地站了起來,慢慢地爬到了石頭上。
靜靜等待死亡的降臨,一陣凜冽的寒風吹來。
土狗再次撲上前,將蝎子怪的另外一隻還能用的手撕下來。
那怪物愣了一下,將方口罐子撿了起來。
「嚎」!那怪物叫了一聲。
https://m.hetubook.com.com怪物不由分說,從岸邊跳了下來。我急忙轉身就跑,溪水亂濺,溪中一顆大石頭看不清楚,左腳碰在石頭上,再一次摔倒在地上,腦袋完全砸在水中,頭髮全部濕透。方口罐子撲通一聲,落在了溪水上,順著溪流漂了下去。
啪……我再一次摔倒在地上,寒風吹來,山裡寒冷,我的頭髮似乎都已經結冰。
我站在水中,全身麻木,罵道:「你是什麼東西?」
我嘗試著站立起來,一連試了幾次,最後都摔倒了。單手靠在了石頭上,袖子里的水嘩嘩地流出來,一隻手差點就結成寒冰了,和石頭凍在一起。
土狗隨即快速地跑過來,就停在我的身邊。
我全身發涼,不知道是什麼東西跑了進來。他大爺,麻老姑不是厲害的角色,被惡靈跑了進來,都不知道。
最後落在了麻倫叔的房門前。
茶花峒的狗被驚醒,叫了幾聲,又很快就結束了。大屋的窗戶忽然在不斷地搖擺。我的手心捏了一把汗,我溜到廚房去拿了一把菜刀,提在手中。我大聲喊道:「什麼東西,你給我出來。」
我坐在地上,死死地瞪了一眼怪物。在地上一滾,又重新撲向了怪物。怪物依舊是走了兩步,就輕易躲開了我的無殺傷性的攻擊。幾次毫無威脅的攻擊后,我的氣息越來越快,好像一口氣接不上了一樣。
月光下,土狗抬起了頭,鼻子和嘴巴上滿是白雪,一雙黑色的眼珠子卻濕漉漉的,好像就要落淚了。
我提著菜刀,溜達了一圈,從前屋走到了后屋,將屋裡面的燈全部打開了。等到走到后屋的時候,忽然看到前屋一個奇怪的影子出現。我咽下去一句口水,連忙跑到了前屋,前屋的大燈一下子就熄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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