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勇登高峰
第900章 漫漫長路

雨果的歌聲如泣如訴,宛若沖向風暴的勇士一般,將內心深處所有痛苦都酣暢淋漓地宣洩了出來,淚水融化在暴雨之中,天空電閃雷鳴,但他卻無所畏懼,憤怒地將情感完全釋放出來,那來自靈魂的歌聲直通雲霄。
「每當我環顧四周,卻總不見你的身影,我知道,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I.Got.A.Long.Long.Way.To.Go),在能夠向你告別以前……」
那種孤單,那種絕望,那種悲傷,就如同閃電一般擊中了他的內心,讓所有防備土崩瓦解。
兔子先生站在位置上,卻笑不出聲,他拿著話筒猶豫了一陣,「呃……我,我和她在一起十年了,是,是十年了。我們是十年級時認識的,她很完美,但我……」兔子先生指了指自己的裝扮,「我就是兔子先生。」僅僅只是兩句話,就讓現場的氣氛沉澱了下來,大家都安靜地傾聽著。
十年,人生有多少個十年?所有的甜蜜、辛苦、艱難、爭吵、對峙、幸福、開懷都在一方轉身的那一刻化為烏有,然後變成了永遠無法改變也無法前進的回憶。
雨果那略微低沉還帶著一點點沙啞的嗓音通過話筒傳了出來,那種來自內心深處的滄桑融化在那傷感優美的旋律之中,這不是「晒傷(Sunburn)」那樣的民謠,而是純粹的搖滾,金屬搖滾,只是此時缺少了鼓點和貝斯,略顯單薄,但木吉他的柔情細膩卻得到了淋漓盡致地和*圖*書發揮,這讓現場所有觀眾都安靜了下來,那種震撼撲面而來:原來金屬搖滾也可以如此演繹。
面對雨果的調侃,傑卻是一點都不害羞,「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我想派瑞不會介意把他的吉他暫時借給你的。」派瑞是指「今夜秀」現場樂隊的成員。
現場沒有找到吉他,傑-雷諾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完全打亂了節目組的預先計劃,現場沒有準備吉他!這頓時讓大家手忙腳亂起來。
「看來我今天是沒有逃避的可能了。」雨果啞然失笑,一臉無奈的表情,不過此時大家還在尋找吉他,站在台下的約瑟夫給了雨果示意,表示薩摩拉去車子里拿吉他了。現場沒有吉他,但是雨果車子里長期放置了一把木吉他,想必薩摩拉就是去拿那一把了。
十年之間緊緊握住的手,卻突然鬆開來了,然後分道揚鑣,開闢出屬於自己的新生活,但告別過去,真的那麼簡單嗎?
「但我們還是在一起了,她握住了我的手。後來她考上了芝加哥大學,而我成為了一名修車工,跟隨著她一起來到了芝加哥。」兔子先生的語言很樸素,甚至有些蒼白,支離破碎地闡述著故事,「我們曾經幻想過未來,我想和她結婚,我想和她度過一輩子,我想和她生三個孩子,兩個女孩一個男孩……」但恰恰是這樣樸素的語言,卻讓這個故事充滿了現實的重量。
這個世界上最動人的旋律永遠都是內心最真摯的和圖書情感,就如同此時,僅僅只有木吉他,沒有任何其他樂器,卻將內心的洶湧和滄桑都勾勒出來,僅僅是兩個八拍,就讓人眼眶泛紅。
「哦……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在能夠向曾經的生活告別以前,忘卻你,忘卻你。」
「漫漫長路(Long.Long.Way.To.Go)」,一如過來的十年一般,未來的道路依舊漫長而迷茫,其中的苦澀只有自己能夠品嘗。淚水,在這一刻就瞬間決堤,不是因為悲傷,而是因為宣洩。
十年,漫長的十年,走過這十年需要耗盡無數的力氣,而忘記這十年需要更多的能量,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在忘記這十年以前,在忘記十年生活里所有的點點滴滴以前,在忘記攜手走過著十年的「你」以前,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雨果看到這混亂的局面,呵呵地笑了起來,「傑,如果你想要算計我,我想提前做好準備一下比較靠譜。」
很多時候,回憶是傷人的。
雨果接過了薩摩拉遞過來的吉他,卻沒有著急開始創作,而是靜靜地看著那穿著滑稽可笑兔子套裝的男人,就連一貫搞笑幽默的傑也安靜了下來,隱隱約約地,雨果似乎看到了傑轉過頭擦拭了一下眼角,但雨果也不確定,因為他此刻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他想起了父親和母親。
說到這裏,兔子先生就停了下來,整個講堂里也鴉雀無聲,「我……我,」他試圖再說點什麼,但卻發現hetubook.com.com自己的聲音有些哽咽,還有些無力,「我試圖忘記她,我試圖繼續前進,但,但這真的太困難了。」
雨果的嗓音伴隨著吉他弦音開始發酵上揚,剎那之間所有的負面情緒就這樣宣洩了出來,就好像夏日里的雷陣雨一般,上一刻還是陽光明媚,下一秒就暴雨來襲,豆粒大的雨滴讓整個世界都變得模糊起來,只剩下朦朦朧朧的一片。
三言兩語之間,兔子先生的心境就清晰地勾勒了出來,整個人就彷彿漂浮在半空中,看不到未來也回不到過去,只能被無力地掛在半空,無論如何用力掙扎,也無法擺脫無法逃離,這種渾渾噩噩的生活將所有生機所有歡樂都吞噬殆盡。
雨果得到了暗示之後,知道需要拖延一些時間,然後就把話題轉向了兔子先生,「所以,小兔,和我說說,把我當做奧普拉,你知道,說說這段感情,說說你現在的想法,給我一些靈感,撞擊我一下。」
亞當這些年到底是怎麼過來的呢?那些漫長的歲月,他是怎麼忍受和堅持過來的,這些年他依舊孑然一身,是因為忘不了莉娜,還是因為顧忌自己。
只是,這一次,這條路上只剩下自己獨自一人了,孤單、寂寞、恐懼、悲傷、傷痛,都只剩下獨自一人來承認,這條路,太辛苦太痛苦太艱難。
現場進行創作,對於雨果來說並不是難事,但現場要創作一首優秀的歌曲,卻不是那麼容易的,特別是這種突如其來的情況,讓雨果有些手忙m•hetubook.com•com腳亂。創作,需要的是靈感的碰撞。上一刻雨果還在和傑你來我往地打嘴仗,下一秒就要創作一首歌曲,這著實不是正常的節奏。
「但你知道,生活不是那麼美好的,我沒有辦法給她夢想中的生活,三年前,她前往了紐約尋找出路,而我為了給她一個未來,留在了芝加哥打拚。後來……後來她和一個華爾街的男人訂婚了,我試圖挽回這一段關係,但掙扎了兩年,我終究還是放手了。」兔子先生的話語沒有任何力量,也沒有任何色彩,可是卻有一種平靜的感染力,讓所有人沉澱下來。
「你曾緊握著我的手,但最終你還是離我而去,也許我再也不會與你相遇。告訴我怎樣才能填補內心的空虛,沒有了愛,生活將會如何?每一個了解我們的人都知道,我們一直同甘共苦,我根本不想要這所謂的自由。這所有的痛苦,會自己消失嗎?」
想到這裏,雨果的心情就有些沉重。兔子先生的話語不過三言兩語,支離破碎、蒼白無力,甚至無法拼湊出一個完整的故事,更不要說讓人感動得潸然淚下了,但他那簡單的故事里卻充滿了無奈和心酸。
說完雨果還挑眉看了傑一下,似乎在說,「今天我們應該給奧普拉寄一份酬勞」,而傑也聳肩表示,「我想今晚『奧普拉脫口秀』的收視率成績就可以算是報酬了」,這眼神交換惹得現場觀眾都輕笑了起來。
「最近我一直在做同一個夢,那是我們剛剛來到芝加哥的時候,我們https://m.hetubook.com.com住到了一起,我每天早上都要去工作,她每天都早早起床,堅持為我做早餐,然後目送著我去上班。你知道,她其實是一個很懶惰的女孩,她在高中時候最喜歡的就是睡懶覺,我們就是因為她睡過頭遲到才認識的。但……她每天都悄悄定下鬧鐘,放在她的枕頭底下,這樣就不會吵醒我,讓我多睡一會。她為我做早餐,堅持了五年,你知道,五年……」
雨果聽到了兔子先生聲音里的哽咽,心底也在微微顫抖著,腦海里的火花就這樣點燃起來,他的指尖和冰冷的琴弦觸碰到了一起,輕輕一勾,木吉他那清新而動人的弦音就響了起來,在大腦做出反應之前,指尖的觸碰就已經勾勒出一闋旋律了,那微微的顫抖是音樂旋律的構成,更是內心情感的共鳴。
兔子先生突然就這樣被擊潰了,渾身的所有防線都被擊潰,他狼狽地耷拉下了肩膀,像一個被媽媽丟棄在遊樂園的三歲孩子一般,周圍的喧鬧依舊,但他卻在嚎啕大哭,卻沒有任何人理會他,只剩下他一個人孤單地大聲哭泣著,世界的喧鬧和火熱只是讓他的孤單變得更加悲傷。他想要找到一個出口,但一切只是徒勞,只能站在原地不斷徘徊。
「這所有的痛苦,會自己消失嗎?」這一個簡單到蒼白的疑問,卻充滿了絕望的悲痛,彷彿就看到那一雙飽含淚水的眸子抬起來,盈盈淚光之中折射著內心的苦澀和痛楚,剎那間化作一個黑洞,將所有人吞噬進去,然後被無邊無盡的黑暗所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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