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斯看了雨果一眼，心中不由暗暗罵了一句，「小狐狸！」其實里克現在為雨果建立的新聞網已經十分廣泛了，特別是有猶太團體的支持，任何關於雨果的風吹草動，里克都可以第一時間接受到。

所以，如何應對媒體，這是所有公眾人物的必修課程，不僅是娛樂圈的藝人，還有政府官員、大學教授、上市公司領導層等等。學會和記者合作，又能夠利用記者，並且反駁記者、對抗記者，這才是真正成熟的公眾人物應該具備的能力。

但現在，雨果一句輕飄飄的反駁，卻讓道斯很難立刻下決定。

「不明白的人，還以為媒體就是故意等待這個時候，然後再刻意爆料的呢。」雨果順著道斯的話語繼續說了下去。

如果真的按照歷史軌跡，要十多年之後，一直等邁克爾鬱鬱而終之後，錢德勒父子再幡然醒悟，雨果會覺得抱憾終身。雨果想要看到邁克爾恢復清白之後再次堂堂正正站在舞台上的身影，他期待著這一天。

道斯頗為意外地看了雨果一眼，「你和傑克遜不是朋友嗎？」

其實雨果早就知道道斯的目的，經歷了這次事件之後，雨果就越發明白了好萊塢的運行規則，雖然說「洛杉磯時報」和「紐約時報」都在譴責新聞媒體利益至上的齷蹉，但雨果也清楚地知道，這是商品社會發展的必然結果，沒有人可以逆轉，哪怕是他這隻小蝴蝶產生的效應也不可以。

如此姿態，卻和道斯前來拜訪時的情形有著天壤之別。

現在，雨果顯然就是打算以道斯為突破口，在狗仔隊群體之中也安和-圖-書插一個眼線。這一個舉動看似平常無奇，但對於雨果，對於奮進精英經紀公司未來的發展，都有不可估量的作用。

接下來的時間就像是煎熬，道斯根本就心不在焉了，即使他想要集中精神也做不到，因為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雨果剛才的話語和提案之上。好不容易，雨果結束了交談，道斯幾乎是逃亡一般迅速地離開了，甚至沒有再理會雨果。

腦海的思緒也只是輕輕一掠而過，雨果選擇和道斯出來面談的時候，其實他內心已經有了初步的概念，此時也不應該意外，不是嗎？

虎毒不食子，這句話雨果一直都是堅信的。即使是從二十年後的角度來看，雨果也依舊不敢相信一個父親居然為了金錢利益而如此擺布自己的兒子。

道斯一下就明白了雨果的意思，但他卻沒有辦法立刻答應。因為他知道一旦點頭，這也就意味著他和雨果的關係很難切斷了。其實道斯原本只是想要利用這一次投名狀，在短期一兩個月時間內對雨果進行跟蹤報道，挖掘一些新聞，特別是金球獎、格萊美、奧斯卡又不遠了，肯定會有很多爆點，至於之後，就算所謂的「合作」關係破裂也無所謂。

雨果目送著道斯著急離開的背影，卻是輕輕鬆了一口氣。他相信，道斯應該可以捕捉到自己剛才話語里的暗示，今天道斯開口時雨果就突然意識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年了，錢德勒父子應該已經放鬆警惕了，也許是時候讓他們主動開口道出真相，還給邁克爾一個清白了。

道斯回想起和_圖_書去年年末邁克爾-傑克遜事件和榮耀至死的搖滾之爭，不由也笑了起來，「這些都是巧合罷了。你看傑克遜的事，從八月份就開始爆發了，一直拖延到了年末，這才真正達到了高潮。」

道斯聽著雨果隨口的感嘆，卻不由愣了愣，雨果剛才的話語似乎有漏洞，「安米妥鈉」，道斯敏銳地捕捉到了這個細節，但卻一閃而過，很快雨果又接著說起了親情的其他事，這讓道斯沒有辦法專心思考。

道斯愣了愣，也打起精神應付雨果，「可以這樣算吧。其實我們一年四季都是忙碌的，不過年末和夏天的確會特別繁忙。」年末是因為總結和頒獎典禮，夏天則是因為出行好天氣和暑期檔。「但即使如此，這兩年也讓我們頗為意外，有些措手不及。」

正當道斯在思考著應該如何應付雨果時，卻聽雨果接著說到，「我之前聽史蒂文提起過，其實很多時候合作是雙向的，藝人有新聞會找記者來拍，」其實這就是所謂的炒作新聞了，安排記者過來偷|拍藝人早就準備好的新聞；又或者是藝人出新聞時，安排小型記者見面會發表官方聲明，「但同時，記者拍攝到了新聞，也會通知藝人。」

雨果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沉默了一下。

「不，不，再那之前，我其實只和邁克爾見過一次而已。」雨果微笑著說到，「只是我偶然間聽說了錢德勒父子的事，我聽說那父親使用安米妥鈉去強迫自己兒子製造假證言，這著實是令人髮指，居然有父親為了金錢，不惜毀滅自己兒子的人生，很難相信，他httｐs://ｍ•ｈetuｂooｋ•cｏm.com是那孩子的親生父親。雖然這個世界上有許多奇怪的事，但每次聽到這樣的事情，看到那些人如此對待親情，就總是讓我心情有些錯雜。」

但里克在狗仔隊這方面還是有所欠缺，一方面是九十年代的狗仔隊雖然發達，但遠遠沒有達到二十一世紀的程度，十年之後，藉助于網路和智能手機，狗仔隊的威力才達到了巔峰；一方面也是因為里克手下的藝人大部分都是走正統路線，都不太擔心狗仔隊問題。

雨果在反駁記者、對抗記者這件事上，有了足夠的能力，但是如何與記者合作、如何利用記者，對於雨果來說還是一個全然陌生的課題——又或者不是完全陌生的，當初「低俗小說」拍攝期間烏瑪的事件，雨果就聯手昆汀利用了一把媒體。

但經歷了這一次的事件，雖然亞當一再告訴雨果，他沒事，但雨果卻不能忽略這個事實。

「給予合作機會？我看不出來對我的好處。」雨果抿了抿嘴角，開口說到。其實雨果是想要勾勒出一抹笑容的，但卻失敗了，他的內心沒有辦法把這個笑容擠出來。

「我之前說過，邁克爾是我的偶像，我們……算是朋友吧。」雨果仔細思考了一下，斟酌地說到，其實過去一年時間里，雨果和邁克爾還是通過幾次電話的，雖然並不頻繁，但雨果還是可以知道邁克爾的近況，而顯然，邁克爾對於雨果的動態也一直十分關注。

不過，雨果也似乎並不著急，他說完那番話之後，只是稍微停頓了一下，就彷彿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般，繼續開口說到，「和_圖_書是不是每到年末就是如此熱鬧？」

比如說這一次安東尼-邦德-斯圖爾特發起的攻擊，雖然他們有心隱瞞消息是一個原因，但不可否認的是，里克在狗仔隊人脈方面的欠缺還是一個漏洞。

這就是好萊塢運行的規則。一旦記者拍攝到了獨家，不管媒體是否願意發布，他們都會通知當事人，然後會出現幾種結果。要麼是新聞不夠大，媒體賣藝人和經紀人一個交情，把新聞瞞下來；要麼是藝人付出足夠的代價，獨家把新聞買回來；要麼是媒體堅持發布，但他們給藝人預警，讓藝人做好危機公關，這一個警告其實就是交情的體現了。

但雨果也知道，這就是社會，要麼被社會改變，要麼改變社會，沒有中間值，他必須做出一個選擇。而在成長的道路上，人總是越來越複雜，誰都無法避免。就好像好萊塢這個五光十色圈子裡的無數誘惑一般，人人都會接觸到，人人也都會改變，但能否守住自己的初心，這才是最重要的。

不僅是這個暗示，還有雨果剛才的提案，道斯都需要好好思考。道斯此時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自己體內狗仔的血液開始沸騰起來。

只是，合作……雨果依舊排斥。因為雨果的骨子裡始終厭惡記者，這一群永遠呱呱叫的烏鴉，讓雨果沒有辦法與他們合作。

所以，新聞媒體和公眾人物之間的合作，是十分複雜，也十分微妙的。當然，只有那些頂尖人物，才能夠享受媒體如此「周到」的服務。

雨果站在原地，不由有些發獃。他忽然意識到，其實他也已經改變了，從對好萊塢一無所知，和-圖-書發展到現在，他已經學會運用規則了。這是不是意味著，他也已經成為了好萊塢中的一份子？這個想法，讓雨果的心情有些沉重。

可是，道斯沒有辦法把這些話說出來，除非他現在就想要和雨果鬧翻。道斯原本以為他的投名狀已經足夠分量了，但現在看來，要打動雨果卻不是那麼容易的。

雨果眉毛微微一挑，抿嘴點了點頭，「現在事情過去一年了，時間真快，只是不知道邁克爾過得怎麼樣。」

「哇哦，你能夠為傑克遜如此辯護，我還以為你們關係匪淺。」道斯隨口感嘆了一句，本來就想要結束這個話題，不想雨果卻接著說了一句。

雨果的敏銳讓道斯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其實道斯想要說的是：靠，這一次我把獨家新聞賣給了「美國周刊」，賣了你這麼大一個人情，你居然還說對你沒有好處！這真是太令人作嘔了。

道斯總是覺得，雨果剛才似乎是在給他暗示，又或者說雨果剛才的話語里泄露了一點秘密，他腦海里已經有想法了，幾乎是呼之欲出，但卻因為雨果快速轉移了話題，而捕捉不到。這讓道斯頓時心癢難耐，他需要冷靜一下，好好思考。

雨果長長吐出一口氣，他希望自己能夠堅持下去，他也相信自己能夠堅持下去，因為他不想成為沒有名字的「海倫娜-珍妮」。

道斯顯然就是一個很好的人選。不僅可以利用道斯發現真相，同時還可以通過道斯打開狗仔隊人脈的一道口子。所以，雨果才點頭答應了道斯的面談，這才有了剛才整個交談：其實談話的主動權一直都掌握在雨果手中，從始至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