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戰三江
第039回 罪惡

按照鐵柱所指方向,這裏應該就是鐵柱家所在位置,一旦起火,孩童第一選擇就是回家,畢竟還小,不懂得往村外跑,在孩子心裏,家永遠是最可靠的地方。
「不怕,有林風在,不會有事。」
「二柱娘,孩子?」
調整呼吸,試圖通過感覺來判斷,耳邊是風聲,火燃燒發出噼里啪啦響聲,裏面聲音隨之消失,顧不得那麼多,綉春刀直直落下。
鐵柱用力一抓,林風救出來的是自己女人,吭了一聲,多半是被煙嗆過去,眼睛睜開,「他爹,二柱還在裏面。」
「不行,我要去救孩子。」
微弱聲音響起,林風面露喜色,用力一推,門從裏面鎖著,用手一拍,「躲到一旁。」退後一步,深吸一口氣。
「裏面有人。」
「林大哥,小心。」
婦人雙腿一軟倒在地上,那一刻所有人望著眼前大火,整個家園徹底毀於一旦,木屋頂部紛紛落下,崩起火星直往上躥。
左手摟住,身形躍出,毫不猶豫轉向身後,火光不停向上蔓延,越是向後反而更加危險,那一刻沒有選擇,從二柱口中得知,火場裏面還有一個孩子。
有人喊了一句,那一刻所有人同時抬頭,火光www.hetubook.com.com中一道身影快速奔出,「林兄弟,一定是林兄弟。」
「怎麼辦,怎麼辦才好?」
順著人群尋找,終於找到同樣失魂落魄般鐵柱夫婦,二柱的爹娘,大柱坐在地上,不停用拳頭打在地上,火起那一刻只顧著自己逃走,沒有顧及弟弟,這一刻必然心中充滿悔恨。
「他爹,你怎麼還在這。」二柱娘緩過神來,看著站在身旁丈夫,雙手死死抓住,眼神中儘是不解。
「還有一個。」
「抱緊。」林風右手一甩,孩童直接背在身後,幾乎同時木門被火點著,屋頂上方發出劈里啪啦聲響,火星不停落下,若是再遲一步,木床被火點燃,躲在下面二柱幾乎沒有任何生還可能。
猛然一條小手從床下面伸出,「快出來。」林風已到近前,刀交左手,右手順勢一拉,胖乎乎小腦袋露出,火起那一刻躲在床底下,煙都在上面,無形中避免被煙熏暈。
林風手臂向下一按,鐵柱點頭,握住林風左手,那是一個父親的重託,原本應該由鐵柱去完成,即便付出生命同樣值得。
隨著小船接近,哭喊聲傳出,其中透出撕心裂肺般叫聲,夾雜www.hetubook.com.com著發泄罵聲,這一刻罵聲顯得如此無助,李伯連連搖頭,遠遠看到臨近水岸起火的房子,兩間木屋連同柴房無一倖免。
「二柱,我的二柱。」
連續踢開,「二柱。」
「二柱,是二柱。」
「火!」
「不會有事。」
林風身形一閃,火光迎面撲來,熱,瞬間接近熱浪,顧不得那麼多,身形躍起順勢一滾沖入火圈,濃煙滾滾,憑藉直覺抓住一人,綉春刀順勢劈出,劈的不是人而是火,一塊燒著的橫木擋住去路。
那一刻林風有所遲疑,木門結實,這一刻若是唐牛在,或許一腳可以踢開,林風做不到,只能用刀,無疑危險,煙太大,無法看清裏面情形,一旦二柱貼在門縫位置,這一刀下去,劈開木門同樣要了孩子的命,那必然是林風所不能接受。
「我在這。」
夜色中火光升起,一條小船快速向前飛奔,火光升起方向正是三江村位置,夜色中升騰火光讓人心頭一緊。
火從哪裡燒起,是不小心點燃還是另有原因,林風站在船頭,手握綉春刀,已經習慣透過刀柄傳來冰冷殺意,面對罪惡,絕對不能手軟,不然只會有更多無辜的人慘死www.hetubook.com.com
「剛才跑出去,應該是去了後面。」
刀不僅可以殺人同樣可以救人。
火海外圍,所有人同時念著一個人名字,砰的一聲,火星四濺,硬是撞著落下帶火木樁飛出,身子順勢倒下,正是林風,左手順勢一推,右手死死護住背上孩童,手中綉春刀收回腰間。
「二柱,二柱在哪?」
林風昏迷瞬間同樣看到火,只是有所不同,眼前的火與記憶中的火,那是一道會動的火,不停跳動,最後是火光,火光瞬間升起,從中間向外快速綻開,那一刻像極了煙花。
一聲脆響,木門上橫栓隨刀勢而斷,林風身形接近,前面沒有人,放下心來,身子彎下,視線受到影響,只能憑藉直覺。
林風轉身,整個人再次沖入,火瞬間將身體包圍,火光中身影幾個晃動消失不見,李秀兒彎身扶起倒在地上二柱娘,滿臉都是灰燼,不停咳嗽。
「還在火里。」眼睛死死盯住眼前火堆,手拉近丈夫手臂,那一刻幾乎陷入絕望,這樣大的火,莫說是只有七歲孩子,大人在裏面同樣沒有生還可能。
「好像和鐵柱家的二柱在一起。」
「香兒,香兒,有誰看到我家香兒?」火海外圍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名婦人不停在人群中穿行,藉著火光,眼睛不停在人群中尋找,那一刻充滿期盼,一名孩童跑近,婦人順勢摟在懷裡。
「水。」
「這有。」
「二柱娘。」
滿眼都是火,還有死人,父親還有哥哥都死在那場災難之中,鐵柱當時還小,多半因為這樣原因躲過一劫,多少次在噩夢中驚醒,看到火光那一刻,拳頭握緊,身體忍不住發出一陣顫抖。
「娘,我要找娘。」
「娘,我沒事,是那個叔叔救了我。」
「林風!」
「在哪?」
「別嚎了,二柱一定不會有事。」
鐵柱快步上前,那一刻重新燃起希望,沒有錯,沖入火海中救人林風始終沒有出來,不到最後時刻不能放棄希望。
死人,火光中第一眼看到死人,倒在那,眼睛睜圓,一名婦人跪在那不停哀嚎,罵著,喊著,任憑如何呼喊,倒在血泊中親人無法聽見。
小船接近岸邊,鐵柱心急,林風更急,腳尖一點,身子躍上,沿途儘是被利器斬斷木架,左手順勢摸去,上面留下印痕,隨著木架散落,晾在上面乾魚掉了一地,此時完全沒有心思撿取。
火星四濺,橫木瞬間斷開,林風身子隨之躍起,左手夾住一人www.hetubook•com•com衝出火海,李秀兒連忙上前,長衫下端被火點燃,幸而速度夠快。
「林兄弟,林兄弟。」
林風擋住鐵柱,火勢太大,這樣楞沖,弄不好自己都要困在裏面,一旦吸入煙太多性命難保。
「林風!」二柱娘點頭,林風的事早已傳開,更是女人家飯後閑聊中心,多少人夢想著將來可以嫁給林風那樣男人。
「讓我去,相信我。」
李秀兒拎著木桶,「林大哥,水。」顧不得那麼多,整桶倒向頭頂,將衣物弄濕,可以避免穿行途中被火波及,即便這樣,時間同樣不能太長,一旦上面水分被火烤乾,還是不行。
小船快速接近,鐵柱雙臂輪圓,那裡是自己的家,依稀記得十歲時那場火,夜色中兩艘船快速停靠,從上面跳下數十人,手持利刃沖入村莊,燒殺搶掠,完全可以用這四個字來形容,稍有抵抗,等待的鋒利彎刀,透過身體那一刻鮮紅血噴出,映著火光,鮮血變得更紅。
婦人低頭看去,手臂順勢鬆開,個頭、穿在身上衣物幾乎一模一樣,所以才會看錯,不是自己的孩子,「香兒,有誰看到香兒?」
「啊!」鐵柱站起身形,路幾乎被火堵住,一時著急,直接就要衝進去,「等等。」
「香兒,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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