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它就變回黑貓頭的圖案，陷入沉睡。
羅素也有些迷糊，回憶著當時發生的事。
黑仔卻沒有動，很自然地回答說：「是夜魂，夜魂在他體內醞釀，這個人才死了不久。」
過了一會兒，黑仔才虛弱地告訴梁左：「我被一個東西攻擊了，裡頭的分身已經死掉了……好累……」
當她正要鬆了口氣時，霧中傳來聲音。
看了看還在沉睡的柴犬，羅素露出柔和的神色：「多虧了它，它太累了……不僅要避開黑衣劍士，還可能遭遇到霧中靈怪……」
她嘴唇很薄，鼻翼也偏薄，兩撇眉毛又濃又直，讓她的雙眼看起來十分銳利，左臉頰上有紅色刺青，刺著一個類似「Ψ」的符文。她著一件黑色緊身服，上身還有一件魚鱗狀銀色軟甲，雙腳卻是赤|裸的，說完全赤|裸也不對，上面用黑色繃帶包了一層，上面還寫著紅色的咒文。
梁左問了一個與搭檔不同問題。
梁左眼前突然一黑。
羅素認真道：「以前和現在不可同日而語，那麼，改日再見。」
可跑了一半，克雷斯發現自己前肢還在，後半截身體已經落在遠遠的後方，它只能夠徒勞地扒拉著被黑雨浸透的泥土，雙眼漸漸失去了神采，被襲擊者一團火擊中，燒成灰燼。
一路追蹤，當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身處黑海之中。那時候羅素已經被黑海海水淹沒到了鼻子位置，她很清楚，黑海里越是掙扎越是容易引起黑海之中的拉扯力量，於是她努力保持平衡，讓自己保持漂浮狀態。這個過程十分艱難，而且對她本身「元」的消耗巨大，黑海之中的腐蝕力量不斷蠶食著她體表的保護。
「一碼歸一碼。」
「看來命中注定這件事暫時我沒法子搞清楚。」
羅素的頭突然憑空斷裂飛起來落入霧中人手中，血這才濺射出來，克雷斯毫不猶豫扭頭就逃，奔向梁左的方向。
醒來得完全沒有徵兆，就好像如同是每一日的生物鍾到了，自然而然就睜開眼。然而在崑崙之中其實並不存在嚴格意義的白日黑夜，睡覺只是一種對自身消耗過大的放鬆和補充。羅素怎麼都沒有找到克雷斯，非常疑惑，克雷斯雖然嘴碎而且有些事很嘰歪，不過它在正事上從來不掉鏈子，也不會隨便惹麻煩。羅素嘗試著利用她和克雷斯之間特殊的契約聯繫，依舊毫無反應，只有一種情況是這樣，克雷斯距離這裏已經超出了契約本身反應的範圍。
「多謝你們。」
黑仔發出一聲尖叫。
她喚回無影刀，左手反手握住，短刀刀身長和_圖_書度只有一米左右，上面刻著銀色咒文一樣的花紋。
「是的，我當時應該已經被它完全控制和催眠在幻覺之中……自己走到了黑海之中。」羅素手指不由捏緊，臉上極為凝重：「完全沒有任何徵兆。」
祝迦葉。
將那人信息掌握后羅素悄然行動，對方卻並不願意相信她，並且主動襲擊了羅素，這才造成了現在的情況。
「我也不說不好……」
她是半夜突然醒來的。
梁左忍住內心的噁心，讓黑仔觸碰了一下。
「你為什麼會追蹤一個殺人犯？據我所知，這應該是玉京山的事情，要麼也是聯盟精銳特三軍來做吧？」
原來自從梁左幫她調查方澤可能誣陷苗戌一案時方澤于玉京山離奇自殺，羅素嘴上雖然說算了，其實依舊沒有放棄。她太想知道曾經帶自己上路的導師到底是怎麼死的？為什麼到現在依舊烽火樓內無人問津。一番調查，她外出時偶然得到了一個小道消息，說方澤其實還有一個徒弟，只是現在殺人逃亡在廢棄區。
羅素難免情緒低落，她叫醒了克雷斯：「那我和克雷斯就先回烽火樓了……倆位大恩，沒齒難忘，但有吩咐，只要不違反道義我羅素在所不辭。」
等她和克雷斯離開后韓靖倒是開口：「她眼力不錯，知道我們要做的和*圖*書事情不能被其他人看到。你還一味挽留，人家都不好說太多。」
「奉命送你上路。」
羅素被怒火驅動追了過去。
聽到克雷斯的聲音后羅素努力將自己的現狀告訴了它，將最後的希望寄托在狗身上……
霧中人慢慢走了出來。
有人突然插口說。
深沉黑暗的海底，根本沒有什麼石頭和沙子，全是一具一具重疊在一起的屍體，有男有女，有老有小，他們或者睜大眼睛或是緊閉雙眼，有的四肢健全，有的肢體殘破露出骨頭，連頭顱都沒有的比比皆是。黑仔觸手所在是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屍體，他的頭髮在水中緩緩飄動，就像是一團水藻。他面部發青，睜大眼睛，緊閉蒼白嘴唇，赤|裸著小小的身體，躺在一群大人的屍骸之中。
在小孩旁邊是一個只剩下上半身的男人，頭部已經看不出模樣，露出牙齒和眼眶，身上的肉像是被針扎過一般，呈現絮狀，這導致他上身膨脹，就像是一個充氣娃娃。男人脊椎正對著一個頭髮茂密的女人，女人的頭髮如同無數細小觸手舒展開來，將她面部遮蓋，在深海之下充滿一種妖野之美。更多的是在他們下面的，只剩下一部分殘肢，一些白骨的屍體。他們堆積是如此緊密，就像是有人將他們細心排列過，用一個人的骨頭和另一個和_圖_書人的骨頭如同拼圖一樣讓空間儘可能卡得嚴實。
梁左倒是爽朗笑道：「你忘了，以前你幫過我的，算是還債。」
加上在特殊地區的廢棄區，原本這裏頭信號就受到極大程度的壓制，和外界聯繫時斷時續，接近黑海的地方几乎無法聯繫外界。
一眼她就看到了克雷斯的屍體。
梁左仰天倒在沙灘上，冷冷的黑雨落在他臉上，他看著黑漆漆壓在頭頂的天空，愣愣出神。
梁左也說。
之前的凹凸不平海底原來是人屍體，所謂漂浮的水草是屍體的頭髮。
他們靜靜躺著黑海之下，沉默孤寂。
確鑿目標人物已經被捕獲，她慢慢消失在霧中。
羅素和克雷斯一路避開霧大的區域，一路往外迅速趕路，偶爾遭遇黑衣劍士也都不糾纏，一觸即走。好在雨終於越來越小，看樣子廢棄區馬上就要恢復正常。
為了保險，祝迦葉又看向右手中頭顱，羅素睜大眼，不知道為什麼昔日搭檔會變成自己的行刑人。祝迦葉用嘴唇吻了吻她冰冷蒼白的面頰，翻出一張符籙將脖子斷口處貼上。
「之前的事以後我們再談，」韓靖轉頭看向羅素：「我是梁左的搭檔，你進入黑海前到底遇到了什麼？為什麼會落水？」
「那個人還有一個身份。」羅素也沒有隱瞞，只是露出有些悵然的表情：「他是方澤在wwｗ•hｅｔｕｂｏok•com.cｏm外面的徒弟……」
「也就是說你也沒有看到霧中靈怪的真實樣子？」
韓靖略帶失望。
「你看到了什麼。」
「一路順風。」
眼前孩子的兩隻手臂已經腐爛，只剩下裡頭一小節骨頭，他的肚子挺得很大，裡頭鼓囊囊的，彷彿有某種生物在醞釀。
她終於明白，之前看到的那些都是虛妄，始作俑者，毫無疑問是霧中靈怪，它們最擅長蠱惑人心。
她一眼就認出，這正是她追殺的那個人的手法，一擊致命后在死者身上進行報復性穿刺傷口，達到他內心凌虐的快|感。
遠方的大門也變得近在咫尺，羅素體內的疲勞彷彿也因為看到曙光而開始消退，她努力將體內殘餘的力量繼續前行。
羅素不由走到陽台上，往下望去。
羅素心神巨震，她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甚至給自己貼了兩張符籙，發現下面真真切切是克雷斯的屍體。她再也忍不住跳了下去，將克雷斯的屍體抱起來，發現狗身上有十幾道利刃穿刺的傷口，血液已經流干，克雷斯屍體下面的泥土都被染成暗紅色。
羅素醒過來，慢慢站起，還有些步履不穩，不過她臉色已經比之前好了不少。
梁左這才恍然大悟。
韓靖的面孔突然出現在他頭頂：「你是用你的夜魂……去了海里？」
對方突然從霧中走了出來，朝著她露出挑釁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