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素心裏記掛著墨淵的情況,也沒多理會那幾人,想要進去,才發現本來並沒有院門的門口,竟然多出了兩扇大木門,門口關得死死的,裏面非常安靜,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說實話,現在傷口已經止血了,天氣又冷,夙素並沒有感覺到太疼,就像風一青說的,她就是皮外傷。因為自己的緣故,害桑暖這麼擔心,她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滿懷歉意地說道:「我……說來話長,不是什麼嚴重的傷,阿暖你別擔心。」
不知道芭蕉是聽懂了夙素的威脅還是看出了她態度的堅決,在夙素將它扔進衣襟里之後,沒敢再鑽出來,乖乖的一動不動。
這次風一青非常地爽快,又掏出了一個白紙包著的小紙包,丟給了夙素。夙素接過,小心的藏在腰間小兜里。
雪雖然越來越小了,天色卻完全暗了下來,若不是厲陽熟悉這裏的路,他們三人也不能這麼快就回到了墨家,厲陽想背著墨淵回臨淵軒榭,夙素卻攔住了他,低聲說道:「直接去普善先生那裡。」
「沒有。」
澹臺封居然認識阿暖嗎?夙素還在心裏疑惑,忽然感覺剛才那股殺氣又起,竟是比之前更加兇猛,夙素連忙扭頭看去,果然風一青目瞠欲裂,視線同樣也落在桑暖身上,卻不再是第一次見到桑暖時的目光繾綣了。
三人趕到「殤桑」的時候,發現門前站著幾個人,為首的男子四五十歲,一身華服氣勢驚人,他身後站著兩個男子,手裡舉著火把,旁邊還有一張用白紗籠著的躺椅,夜色下看不到裏面的人是誰。
夙素聽后立刻說道:「給我一些。」
風一青這一出手,很是嚇人,可惜夙姑娘是被嚇大的,回瞪了他一眼,和-圖-書繼續叫道:「阿暖……」
夜冽?!夙素連忙看向白紗里的人,夜色太暗,實在看不清。夙素又看向那中年男子,只見他,身姿挺立,面色沉穩,就連求人,都一副不卑不亢的樣子,夙素暗暗驚嘆,這位就是被家裡長輩常常提及的燎越名將澹臺封啊,果然名不虛傳。
厲陽也上前扶著自己主子,心裏一聲聲哀嘆,姑奶奶,你能不說話嗎?!主子怎麼就喜歡上了這位呢?
為了撐住來找他,墨淵將已經散去的內力重新聚于丹田,剛才血氣翻騰,毒氣攻心,他此刻強忍著胸口和丹田處的劇痛,想要開口說話,卻發現喉頭髮緊,一時竟說不出話來。墨淵只能用一雙黑眸,緊緊地盯著她,似要將她看進心裏。
夙素扶著他,能感覺到他整個人都在顫抖,而且冷得像一塊冰,但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卻異常的灼熱。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下,再想到自己之前問她的話,夙素的臉也紅了起來,但她也沒有別開眼,看到他嘴角那抹暗黑的血漬,夙素迅速冷靜了下來,抬頭看向厲陽,說道:「厲陽你背他,我們立刻回去。」
厲陽看著眼前這一幕,真的很想說,夙小姐,就算您是為了主人的身體著想,也別當著他的面,這般肆無忌憚的拿葯準備對他下手吧,這完全是當他不存在啊,厲陽真怕自家主子又被氣得吐血。
桑暖哪裡信她的話,正要拉著夙素進去屋裡處理傷口。一道高大的身影堵住了她們的去路,「你是……阿桑的女兒?」
「閉嘴。」風一青低呵一聲阻止了夙素的叫聲。
但是事實就是,他確實是衝著她來的。風一青走到她面前,手扣在她脈搏上,只停
hetubook.com•com留了一會兒就收了回去,眼中滿是厭惡和不耐煩,「不過就是些皮外傷而已,拿去擦。」他從懷裡掏出了一個藥瓶,甩到夙素懷裡,冷聲說道:「你走吧。」
看到她敲門,為首的男子後退了兩步,讓出了大門的位置。
墨淵閉著眼,伏在厲陽身後,唇色烏黑,不知是醒著還是暈過去了,夙素那雙總是充滿陽光的眼眸此刻也布滿了陰霾,沉思片刻之後,沉聲說道:「沒關係,他會救的,走。」
雙方的氣勢都很凌人,就在空氣都快凝結在一起的時刻,一道溫柔的女聲響起,輕鬆的打破了僵局。
夙素微微挑眉,又大聲嚷道:「阿暖姐……」
「沒有。」風一青本就對夙素剛才所作所為很是不悅,聽她開口,直接一口回絕。
這聲怒喝比之前的聲音要冷冽兇狠得多,夙素心驚了一下,不過這也讓她確定,阿暖果然在裏面。夙素眸光微亮,嘴角的笑越發狡黠,夙素往後退了一步,沒再敲門,而是用更大的聲音叫道:「阿暖姐姐,我受傷了,流了好多好多好多血,你再不出來,我就撐不住了!」
厲陽沒有二話,立刻點頭,將墨淵背上。
「滾!」
只等了一會,門便被人猛地從裏面拉開,出來了兩個人,但都不是桑暖。
聽到意料的答案,夙素並不驚訝,按照昨天桑暖回客居的時間來看,這時候她應該還在這裏,夙素知道這些所謂高人的怪癖,也沒求他開門,只是大聲說道:「您不治就算了,麻煩讓阿暖出來一下。」
夙素拍了好一會,手掌都發紅了,門內依然一定動靜都沒有,她這麼喊,裏面的人沒有理由聽不見,夙素不死心,聲音和_圖_書更大了幾分,「普善先生,墨淵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毒發吐血了,您能給他診治診治嗎?」
風一青只看了墨淵一眼,便不再理他,冷哼道:「不知輕重,自作自受。」說完,身形一閃,直接繞過了夙素,往門內走去。
叫完夙素側耳傾聽,裏面果然傳出了細碎的聲音,聽不清楚說的是什麼,不過比起之前的寂靜無聲要讓人舒服多了。
桑暖已經被夙素拉出了門外,外面火把的光芒很亮,桑暖看清夙素此刻的樣子,不禁臉色一白,「夙素,你怎麼傷成這樣?!」夙素的樣子確實很嚇人,身上頭髮上全是雪花,衣袖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撕得破破爛爛的,肩膀到手臂的位置,血肉模糊,背後更是血紅一片,她今天又剛好穿著一身白衣,看著就像是一個血人。
夙素不自覺的後退了一步,但那中年男子卻好似沒感覺到那股殺氣似的,繼續說道:「老夫今日為救犬子夜冽而來,得不到救治,自然不能離去,普善先生,相信不會見死不救才是。」
看到桑暖出來,風一青臉色大變,眼中竟有一絲恐懼,「我已應你救她之事,你還出來做什麼,跟我回去。」
風一青說完便轉身往回走,夙素急忙上去,攔住了他的去路,一臉討好地懇求道:「普善先生,墨淵他的毒又發作了,您給他看看吧。」
夙素想了想,又問道:「對身體有害嗎?」
厲陽搖搖頭,說道:「不行,不先送上拜帖得到他的准許,普善先生是不會見外人的,更別說治療了。」
敖三擔心她,跑出來她可以理解,另一個出來的人,居然是普善先生,這就讓她驚訝了,她可不相信他會因為自己的苦肉計而現身。
夙素才喊出和*圖*書三個字,那道已經離去的身影竟飛快的向她沖了過來,一直蒼白的手直取她的咽喉,夙素倏地瞪大眼,沒想到他居然直接動起手來,只來得及往後退了兩步,眼看著那隻手就要抓住她的脖子,閉著眼的墨淵猛地睜開眼,竟想要迎上去,但他空虛的內力根本支撐不住他的動作。好在此時,一道更快的黑影沖了上去,一把隔開了風一青的手,夙素也趁機往後一躍,躲了過去。
夙素還想繼續拍,門裡終於傳來了一聲既冷且低的男聲,「不治。」
就在夙素準備帶著墨淵離開,風一青也已經走進門內的時候,一道低沉而洪亮的聲音忽然響起,「普善先生請留步。」
夙素緊張地握桑暖的手,慢慢地往後退,敖三先一步來到二人身旁,厲陽也覺察出了不對勁,同時站在了敖三身邊,墨淵吃了那顆葯,臉色顯然好了很多,上去了一步,也將二人護在身後……
餘光卻看到墨淵那雙黑眸冷冷地看著他,風一青心下忽然又改了主意,「不過,我倒是有葯可以讓他渾身無力,只能躺著。」
夙素上前,一邊拍著木門,一邊叫道:「普善先生,您在不在?」
夙素看到,那個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的普善先生背脊居然一震,一股凌厲的殺氣從他身上迸發出來,「我不想在這裏殺人,趁我沒動手之前,滾。」
「怎麼回事?」桑暖在裏面等了很久,只聽到外面的聲音不斷,實在擔心夙素,便走出來看看。
夙素知道墨淵的目光仍落在他身上,用力回握了一下他的手,夙素低聲說道:「先回去,有什麼話都回去再說!」說完夙素將手抽了回來,從厲陽手裡接過芭蕉,小傢伙還想掙扎,夙素拎著它的後頸,把它和圖書提到自己眼前,冷聲說道:「安分點,不然我就拿根繩子拴著你!」
這道聲音很低,卻讓聽到的人,能都感覺到說話之人的激動和顫抖。
說著,他竟又想對桑暖出手,夙素趕緊拉著桑暖退後數步,風一青也又一次被敖三阻了去路。
「阿暖。」夙素感覺上前把她拉到一旁,身旁她被波及。
夙素抬眼看去,說話的正是澹臺封,此刻他的眼睛正緊緊地盯著桑暖,眼中的神色很是古怪,像是激動,又像是害怕。
敖三走出來,看到夙素一身的血時,那雙時而懶散時而冷酷的眼,倏地眯了起來,她心虛地縮了縮脖子。夙素抬眸看了一眼他身後,那抹扎眼的白髮已經顯示了來人的身份。
夙素離得他們很近,風一青也沒有壓低聲音,所以她一字不漏的都聽到了。他居然又用了內力,是……因為去找她嗎?夙素的眉頭皺得更緊了,走到風一青面前,微微低頭,頗有幾分認輸的意味,說道:「普善先生,有沒有什麼葯是可以讓他吃了以後就不能再強行運功了?」
顯然厲陽太小看墨淵了,他現在除了覺得無奈之外,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
「你……你這是怎麼了?!」
不知怎的,今日阿暖居然就像是風一青的死穴一般,為了不讓夙素叫下去,他居然走到了之前他已經說了不治的墨淵面前,面無表情地抬起他的手,給他診脈。然後他又拿出一個赤紅色的藥瓶,倒出了一顆藥丸,塞進墨淵嘴裏,冷聲說道;「你若再強行聚集內力,莽撞行事,就算保住小命,你也廢了,好自為之。」
厲陽不知道她的自信從哪裡來的,卻也知道此刻不是反駁的時候,主人的情況很不好,若真的得到醫治,那就再好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