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5章 離別前最後一聚

「嵬子們,投降吧,繳槍不殺!」
「敏姨,天兒亮了,邢烈火的部隊已經包圍了海島,離基地不過十公里了。」
忍不住冷嗤著笑了一聲兒,連翹乾脆閉上了眼睛,提到火哥她更加煩躁,但卻不想讓這個人瞧到她自個兒心底的酸澀,更不想表露出來自己內心的脆弱。
艾擎帶著他妖孽的一絲淡然笑容撲了上去抱住了她。
一把揮開他的賊手,連翹挺直了脊背,目光冷漠地直視著他依舊戴著那鷹形面具的臉,難得嚴肅的說。
「別矯情了,我的邢大首長,真以為我瞎了眼么?我不會再相信你,告訴你,咱倆之間完了,現在你趕緊滾回你的京都去,好好做你的太子爺,我的事用不著你管,不要讓你殘存在我心裏唯一好印象都破壞掉,你是個軍人,堂堂正正的軍人。」
而暴風雨前的寧靜,才更像在是一場慘烈戰爭的前奏。
揉著太陽穴,邢烈火拚命壓抑著想炸毛的情緒,盡量平穩了語氣,「不接!」
「報告,卓上將來電,命令您不能衝動,不許冒進,要不然給你處分——」
很顯然,這話是他是故意說給連翹聽的。
那種極度驚恐的感覺,讓他額頭上的青筋也在狂跳。
而那邊兒一個一個電話陸續接了進來,全都是聽到消息阻止的,當然也包括邢老爺子。
第二,她往四周看一看……
身下,一片猩紅。
「你不相信!?」
沒有真正當過兵的人,永遠也無法理解這些戰友之情,兄弟之義,那是一口飯大家吃,一張褲子大家穿,除了老婆不能大家睡,沒有什麼是不能讓給兄弟的。
望著她的眼睛,納蘭敏睿輕點說,「她我沒有帶回來,還在X市。」
要不要這麼狗血?她絕對不相信。
這個女人瘋了,簡直就是瘋了,她被反綁的手竟然順著繩索將引爆器捏在了手上。
讓他的神經,緊繃到了極點,不是為了他,而是為了他的女人。
那眼淚兒,啪啪啪直掉,猛地扭過頭怒視著艾擎,她覺得心痛得快要斷掉呼吸了,那顆心似乎被巨石壓著,完全喘不過氣兒來。
「看到地圖上這些紅色標註了沒有?這就是NUA組織在世界上的分布圖,我們一直採用垂直的管理模式,在世界各地都有著極大的勢力,可是現在……」說到這兒,她稍一停頓后,走上前去將位於國內區域的紅色標誌一個一個撥到,然後沉著嗓子說。
不過,該問的話,她還得問,「我那個同伴呢,你把她弄到哪兒去了?我告訴你啊,她要有什麼閃失,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靜,反常的寂靜。
她不想他出事,這些日子她被他寵愛慣了,她覺得自己現在必要把那些寵愛都一次性還給他。
他早就看出她愛著這個男人,但實在想象不出是什麼樣的愛能讓她毫不猶豫的選擇犧牲自己而保全他的性命和名聲,以為自己會有希望的他,這一刻,終於知道,這一輩子,他都不會有任何的機會。
哼聲兒落下,房間門兒再次打開了,這次含著微笑緩步進來的人,是連翹已經念叨了好半天的親媽納蘭敏睿。
「火哥,我爸爸,是你殺的嗎?」
「我對他的選擇相當有信心,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他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視線有些貪婪的望著俊朗依舊的男人,她滿是淚痕的臉上,帶著絕美的笑容,手指慢慢按壓而下。
伴隨著一陣陣「轟隆隆」的巨大聲響,山谷的叢林里頓時升起了一團團黑色濃煙的「蘑菇雲」,強大的衝擊波仿若地震,幾乎整個山谷的樹木都在不住的震動。
「小騙子,你真固執。」
她的聲音,一聲一聲,靈動的在耳邊響起——
艾擎笑了,笑得挺得勁兒,「再來三刀吧!」
「賭什麼?」
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樣……
望了望仍舊一臉平靜的母親,她心裏老多疑惑了。
邢烈火27年的人生,已經有十幾年的兵齡了,邊境突擊與匪作戰,金三角緝毒,深入敵後刺殺,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他什麼事兒沒有干過?
一瞬間,連翹臉色幾番變色,幾欲暈厥,望著完全無話可說的火哥,她心底的傷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重。
一時之間,她的情緒複雜成了一團亂麻,完全理不清楚了。
冷冷地望向戴著面具特別詭異的艾擎,他嘲笑,「艾擎,垂死掙扎沒有意思,這兒已經被包圍了,你逃不出去了。」
「聽我說啊,你得冷靜點兒,想想,不管怎麼喪盡天良,嫂子也是花蝴蝶的女兒,她只能嚇你,難不成還真給她弄死?」
「我記得你說過,你是個無愧天地的男人,這不應該是你做的!」
她以前想過,愛上了他,就要在一起一輩子,既然要一輩子在一起,就不能中途退出的。
然後,他強忍著劇痛,臉上再次恢復了冷色,甚至沒有泄露出來半絲兒的痛苦,冷冷的目光直視著艾擎。
「神經病,誰有功夫跟你賭。」跟上次一樣,她還是同樣的答案,最後,還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冷冷地看著他,「而且你輸定了,第一,我不恨你,而是同情你,第二,我永遠也不可能恨她。」
「NONO,交易可不是這麼做的,我怎麼知道你手裡的資料是真是假?」
心裏怦怦直跳著,連翹覺得胸口有點兒堵,心臟都不會跳動了似的,但還是沒有猶豫的維護火哥。
「你過來。」
「講!」
「我欠你?」連翹嗤笑道,蹭地站起身來離他遠點兒,「知道『不要臉』三個字怎麼寫么?」
瞳孔微縮,邢烈火冰冷的臉上還是沉寂著,他張了張嘴,想要解釋什麼。
似乎,為了應和他的心境。
「我知道。」
可是這樣兒單槍匹馬的闖進去,裏面究竟是個什麼情況都鬧不清楚,簡直就是不要小命的做法。
聞言,納蘭敏睿突然輕輕一笑,低低開口,「我一直都相信我的女兒,有這個魅力——」
心裏忖了忖,連翹也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幹什麼,事到如今,只能既來之,則安之,走一步瞧一步了。
他現在還怕什麼處分?不管怎麼樣也得將連翹帶回來,毫髮無傷地帶回來。
這代表,對她很放心?
這個消息,對她來說太震憾了,太狗血了,她完全無法消化掉這個事關,她的爸爸是被她的老公殺害的?
「翅膀硬了,長出息了,包括你媽也踩?」看著她,納蘭敏睿提高了聲音問。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一個人痛極,恨極,哀極,怒極的時候。
心裏狠狠一顫,談條件的總算來了,邢烈火的眼睛里猛然射出一抹精光。
一邊冷笑著反問,納半敏睿一邊重新慢騰騰地插上那些紅色標記,舉手投足之間無不充滿著了貴族式的優雅氣息。
沒有回答她的話,邢烈火真的活生生往自己的腹部,腿部和臂部各捅了一刀,然後撐著槍托子望向艾擎,目光冷冽得如同地獄閻王。
忽快,和*圖*書忽慢。
她還從來沒有過這種,被人逼往絕境的感覺,被逼到如此田地,除了死,她還能怎麼辦?
他不相信,她就這樣沒了,正如艾擎說的,灰飛煙滅了——
臉色猛地一變,邢烈火緩緩地望向連翹,頓了好幾秒,才冷冷地掃向艾擎,「那是我跟她的事兒,你不需要知道。」
這下真炸毛了,他槍托子猛地砸到地上,提高音量怒了,「告訴他,老子的女人在裏面,老子爬都得爬進去。」
其實,來這兒之前,他就知道必然會是一個陷阱,也知道這次凶多吉少,但是,那又如何呢?他能夠不來嗎?
艾擎戴了面具的臉上表情無法窺測,一雙黝黑的眼睛里除了淡淡的不忿,卻也看不出其它的情緒來。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距離越來越遠,視線終於看不清,但是他們彼此都知道,眼睛里,都有彼此。
迅速回攏昏迷之前的記憶。
『噗』的一大口鮮血噴了出來,他的嘴唇不斷抽搐,發出一聲聲如同野狼般的長嗥,「連翹,連翹……」
冷冷地『哼』了一聲,連翹才不上他的當,他要說的自然會說,他不說的她問他也不會說。
可是心,卻像沉入了深淵。
等待,靜靜地等等……
凝視著親愛的母親,連翹失笑不已,越笑越大聲,最後竟笑得不可抑止,「我很懷疑,你是我的親媽么?」
因為,連翹在他們手裡。
沒有抬頭,沒有回答,連眼皮兒都懶得抬一下,在他的地位上,她還能怎麼樣?
一槍在手臂上,一槍在腿上,一發在胸口,鮮血,染紅了他的身上……
「東西我帶來了,你不想要?」
基地,女人,包括艾擎,一切的一切,都灰飛煙滅了!
「火哥?你說話啊,我不相信他們,我只相信你,只要你告訴我,不是你,我就相信。」
她不相信,絕對不信。
邢爺心疼得要命,可是望著她,他不敢上前,只能輕聲安慰,「連翹,別哭!」
哪怕他殺了她的爸爸,她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死在自己面前。
「火哥,你知道12歲的我,抱著那個覆蓋著軍旗的骨灰盒時,是怎樣的絕望么?」
望著到處升騰而起的戰鬥火焰,邢烈火被徹底激怒了,但他知道自己現在不能怒。
挑釁地捏了捏連翹的下巴,艾擎看著他解下攻擊裝備丟遠,然後才舉著手槍緩緩地逼近了他。
可是,真的只是利用么?那些好,那些恩愛,那些纏綿,包括現在大廢周章的營救全都都只是利用么?
「賭你現在恨的是我,明天恨的就是他了。」艾擎的笑容很是燦爛,那泛著艷光的桃花眼兒散發著淡淡的黯芒。
他和她,他們之間的感情,她不相信是假的,可是即便是真情被帶入了這麼多的前塵舊事,哪裡還有未來,他們又該怎麼走?
「你讓我看這個做什麼?我同伴人呢!」
連翹輕輕地笑了出來,眼睛望著這個裝進了心裏的男人,突然昂頭放聲的大笑,一邊哭一邊笑。
這時候,他自然也不會去接老爹的電話,擺了擺手勢,臉上沒有表情,甚至可以說連情緒都沒有,「告訴他,作為軍人,我是得執行上級的命令,但是我現在是一個男人,我沒有其它的選擇。」
衛燎不說話了,瞪大了眼睛看著冷著臉面無表情的老大,心裏知道,現在給他說什麼都沒有用,只要事情一旦關係到嫂子,真不敢想象這位會用理智來思考問題,除了任由人家擺布還能怎麼樣?
後退開來,她關上唯一的窗戶,心激烈的跳動著,納蘭女士這是要做什麼?
最終,作罷。
轟隆隆——
而這時候,外面短促的敲門聲后,艾擎微笑著進來了——
在此刻,他真的很想哭,痛痛快快地哭,他真的好想放聲地狂嗥。
靜待,NUA撤離島嶼。
連翹眼皮兒微抬,冷冷地看著她,半點兒精氣神兒都提不起來應付似的,不耐煩的說:「現在我沒心思和你扯淡,實話說了吧,你們到底要怎麼樣?」
一百米,一百二十米,一百五十米……
「好,好,我退,傻丫頭,你不要做傻事,千萬不要……」喃喃說著,邢烈火慢慢脫著虛弱不堪的身體一步一步退後,身體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得像片白紙。
「連翹,不要!」
「為了救你,我管不了那麼多。」
而旁邊急用了眼的衛燎焦急的走來走去,「老大,你不能一個人去,要不然,算我一個。」
在這種時候,什麼的尊嚴,什麼的大義,對他來說,都是他媽的瞎扯淡!什麼陞官,什麼前途,什麼聲譽,什麼影響,什麼什麼他媽的東西都是天大的笑話!
就在她尋思自個兒媽官有多大的時候,納蘭敏睿又微笑著轉過頭來,目光慈愛的望著她,「翹翹,你跟我來一下!」
渾身直顫,跪倒在地嘶聲瘋狂的狂吼,悲痛而凄嗆的咆哮聲反覆在山谷里回蕩,傳出了很遠很遠,連同那些震動的樹木一起。
可是他張大了嘴巴,喉結不斷的上下涌動著,而那胸膛里就像是卡了什麼似的,眼淚怎麼也流不出來,硬生生的憋在喉嚨里。
而沒有真正上過生與死的戰場,沒有接受過生死考驗的人,更加不會明白,可以把命交出去,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
窗外的天空黑沉沉的,那夜色讓她心裏里開始泛著不詳的感覺,還有濃濃的危險氣息。
「不信?等有機會,你可以問問他自己。」輕輕嘆著說完,沉吟了片刻后,納蘭敏睿似乎陷入了回憶里,聲音悠遠而緩慢。
艾擎笑了笑,伸手攬住了連翹的肩膀,似乎覺得挺好玩的勾起了唇角,「一直聽說太子爺身手了得,我還沒有親眼見試過,今兒還真想開開眼界,不知道給不給我這個機會?」
他怒不可遏地在心裏狠狠咒罵著,三兩步就急著要衝上去——
她覺得,要出事兒!
邢烈火仍是直勾勾地看著她,一言不發,那沉默和冷厲徹底刺傷了她的眼睛。
更可怕的是,她身上綁了一圈又一圈兒的TNT烈性炸藥,手腕上用繩頭拴著微型引爆器,一晃一晃的擺動著……
拚命搖著頭,連翹嘴裏『唔唔』發不出聲音,目光恨恨地瞪著艾擎。
「如今這些點兒,通通都被紅刺給端掉了,我們被捕和犧牲的兄弟不計其數,而這些,都是拜邢烈火所賜。」
看著他受傷,她覺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痛得都不會跳動了……
喉嚨一梗,他狠狠的心疼了一回,「連翹——」
那麼,她能看到他死么?
她的聲音,越發尖銳地喊了起來:「再退,再退……」
入目的情形,讓他所有的鎮定都徹底龜裂了,在基地的門口搭建著的一個高台上,連翹被反手五花八門的綁在那根兒柱子上,透明的繃帶堵住了她的嘴。
緩緩地搖著頭,她不敢置信的望著她母親——
看著他手上刺眼的鮮血,她哭和嘶啞的嗓子完全啞掉了和*圖*書
對不起?
不置可否的冷哼一聲,邢烈火舉起了手中的資料,「你先放了她,我人在這兒,你還怕拿不到資料,我不比她更有價值?」
可是現在呢,既便感情深厚,既然他們還想在一起,他們該怎麼辦?
沒有辦法再多思考了,其實哪怕她再多思考一點兒,也許就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更不會發現後面那件膽戰心驚的事情。
笑著收回手,艾擎摸了摸自己面具下露出來的鼻子,流氓似的嗅了嗅,那雙好看的美眸半眯著望她,皮笑肉不笑,「放心,一會兒你就見到她了,現在咱倆先敘敘舊唄,應該談談你欠我的吧?嗯」
「喲嗬,納蘭女士真不拿自個兒當外人,讓我走就走?你現在是命令囚犯,還是叫自己的女兒?」
「不關你的事,姓艾的,說實話,我連跟你翻臉和鬥嘴的心思都沒有,無聊。」
「說。」
「哼!」
他不敢有任何的表情,哪怕心痛得滴血。
那麼照這分析,她母親的級別更大?
對不起什麼?
見狀,連翹臉色驟變,雙唇忍不住哆嗦了起來,聲音又低又啞,更像哭泣……
不能。
甚至於,她覺得鼻腔里的呼吸都有些不順暢起來,可是,事實既然已經無法改變,她現在也只能靜觀其變。
「是。」
這種情緒讓他抓不住,握不牢,但心裏那種非常不好的預感卻強烈的左右了他的神經,他還記得在母親過世那年也前曾經試過這樣。
你必須得把咱倆的結婚照掛在你們新房的床頭上,知道嗎?我得天天看著你跟你小妻子辦事兒……
而接下來,連翹卻又自顧自的岔開了話題,哭著笑著問他,「火哥,你喜歡我么?」
第三,她腦子裡思索著……哎呀媽呀,這到底是哪兒啊?
唉,我太自私了是不是?好啦好啦,拉著臉幹嘛,如果我要真掛了,那你還是找個好女人結婚吧……
而現在,看著戰士們穿梭在進入熱帶叢林,節節勝利,卻無法緩解心裏那種難受勁兒,那種低氣壓讓他感覺特別不適。
「不要,連翹,不要啊……」
「報告首長,他說他是送信來的。」
心裏一窒,連翹震驚不已,現在她似乎知道她母親劫她來的目的了。
不過,她知道那個圖紙和數據對國家有多麼重大的意義,火哥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拿它來換她的,而他人卻十有八九會來。
身體,還有心臟。
她在期待他的答案。
「火哥,是嗎?」
說著說著,聲音又哽咽了起來。
一聲一聲,聲音慢慢地變得越來越微弱,他的神智在逐漸流失。
「退後!滾出去,我不想見到你,永遠也不想見到你!你給我滾啦!」連翹瘋狂的哭著大喊。
她難受,他懂,心痛得揪心。
冷冷睨著他,他冷嗤道:「怎麼樣都行,你先放了她。」
「你的命!」
「到底要什麼?」
危險係數實在太大!
「不入流的又何止是我,你殺了她老爸,利用她做餌,還睡了她的人,不比我更不入流?現在,你不如說來聽聽?」
沖她慈愛的點了點頭,納蘭敏睿話裡有話,「小擎,都準備周詳了嗎?」
「小騙子……」
連翹的淚水汩汩而下。
只見她伸出那雙素凈的手輕輕抽開了書架上的一本書,緊接著,牆壁上竟神奇的出現一道暗門。
「麻煩你,爪子拿遠點,我要見我媽。」
她不是太擔心自己,畢竟是親生閨女,她還真不信她會弒女,而現在最擔心的就是劉姐哪裡去了,要是她有危險那自己就罪孽深重了,石頭死亡時的陰影讓她現在最怕見到戰友犧牲。
站得筆直的身子依舊巍然不動,他半眯起眼睛,那視線炙熱的落到她的臉上,緩緩的沉聲說。
英雄是什麼?火哥會輕易說出口英雄兩個字的人么?
轟隆隆——
這種結果,她不能忍受。
沒有停頓,這次納蘭敏睿回答得很乾脆,「邢烈火殺的。」
她明明記得很清楚,火哥很認真的看著她的眼睛,告訴她,『你的爸爸是個英雄。』
天啊……
眯了眯那雙桃花眼,艾擎溫柔地替她撕開嘴上的繃帶,輕聲說,「我知道,你想自己問他,問吧,給你機會問……」
溫婉,柔弱的她,其實骨子裡的強硬和冷漠非普通女人可比。
「報告——」這時候,旁邊的通訊員大喊。
看著他們閻羅王一般的面孔,她猜測,衣服是A貨,槍肯定不是假冒偽劣產品。
火哥!火哥!
同一時間,震撼的一幕出現了。
不可能的!
一滴也沒有。
太陽完全躲入了雲層,整個島嶼天氣暗沉,樹林里,繁枝,茂葉,遮擋后只有零星的光線,還有帶著凄愴的斑駁光影,像極了死寂的蒼白。
不過不怪她,她實在沒辦法看到他死,她要他平安的活著。她一直都知道,他是最精銳的特種軍人,他的身上有著軍人最驕傲的榮光,她不能讓這一切都毀到她的手裡。
這時候……
優雅地勾起好看的唇角,艾擎妖孽似的眉目里透出淡淡的笑意,「我的傻姑娘喲,說了你還不相信,就是不死心,如何,他一直都在利用你,跟你結婚不過是為了引誘我們上鉤,脖子上那顆鏈子,你還當定情信物呢?不過是為了方便追蹤,你問問他,是也不是?」
死死咬著下唇,連翹轉頭望著艾擎,「你也退。」
說完,掐斷了與外界的無線聯繫,迎著風大步往密林深處而去。
「如假包換!翹翹,你爸死得怨,我必須為他報仇,我所做的一切,都必須對得起他,你也一樣,因為你是我們的女兒……」
鬱結,胸悶。
噝啦……
操,他媽的!
看了看時間,這時候,有人上來彙報說NUA已經如喪家之犬,撤離島嶼跑出國境線半個小時了。
她不能讓他有事,絕對不能。
「異想天開。」
眼眶裡的淚水直飆,連翹的身體突然顫了顫,被綁著的手腕一翻,眼睛死死盯著邢烈火不斷流血的傷口,慘白的唇勾出一抹詭異的笑,然後近乎瘋狂的大吼。
一眨眼的功夫形勢就變了,艾擎冷冷地看著她,危險地蹙起了眉頭,卻沒有退開,不過女人的眼睛里已經看不到他……
他覺得耳邊不是爆炸聲,明明就是她的哭聲,她在哭,她在叫火哥救她,作為他的男人,他為什麼沒有救下來她?
「邢烈火,你聽清楚了,我要你活著,好好的活著,娶個漂亮的媳婦兒,生幾個活蹦亂跳的孩子。……至於床頭,就不要掛我們的照片了,因為我不想再看到你。」
而這一刻,她清楚的知道,她根本就恨不起他來。
瘋狂地搖著她,她嘶聲吼著,「艾擎,你他媽是個瘋子,瘋子!」
「沒問題。」
連翹厲聲喝道:「邢烈火,告訴我,你手上的軍刀上刻的是什麼字!」
連翹頓了頓,思忖了半晌,點了點頭,「好吧,我再信你一回,現在我不想跟你磨嘰了,你到底要說什麼,要做hetubook.com.com什麼趕緊的!」
理了理被鮮血染紅了的軍裝,邢烈火視線落回到連翹身上,「妮兒,外面會有人接應你,好好的,對不起!」
「妮兒,不要說話,我要你好好活著。」邢烈火沉聲說著,同時,挺直了脊背衝著自己的腹部狠狠地插入了一刀,勾著唇角笑望著她,「我是你男人,保護你天經地義。」
撓著有些發麻的頭皮,她頹然地坐回到床邊上,心裏後悔得想撞牆。
「為了你,一切都值得。」邢烈火固執地拚命站直了身體,也許因為情緒太過激動,便有些氣血不順的咳嗽了起來,唇角甚至還溢出了一絲血痕,氣息似息也越來越微弱。
他全神戒備的快速前進著,老實說,他從來都是藝高人膽大的典型,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此時此刻,那種沒由來的忐忑和不安感緊緊揪住了他的心。
他只知道,他必須去把他老婆弄出來。
怦怦,撲嗵,撲嗵,沒有規律的跳動……
「你先寫給我看看?你說你吧,一個小丫頭,把我看了,摸了,還欠我一睡,忘了?」
他的眼眸不斷緊縮,真他媽的該死……
他只知道,他似乎永遠地失去她了。
望著他,輕輕瑟縮著唇,竟也無法出聲。
連翹有纛狐疑的看著她。
炸藥包的引線在她身上哧哧的冒著青煙兒,邢烈火眼睛完全赤紅了,鮮血從口水溢了出來,猛然往前奔了過去。
「你要怎麼驗證?」
沒錯兒,這正是連翹目前經歷的畫面。可是,當她環顧四周之後,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她在床上,床在房間里,至於房間究竟在哪兒,她就不知道了。
「喲嗬,我家小騙子脾氣越發見長了啊!」艾擎慢慢走近,一屁股坐在她旁邊,然後那大手自來熟的伸過來攬她的肩膀,沉沉的音色裡帶著幾分淡淡的戲弄,「喂,想我了沒有?」
「閉嘴!」冷冷的打斷了他的話,邢烈火從叢林作訓服里掏出來幾張紙,散著的紙,「別數了,我給。」
臉上帶著笑,他笑得看著還挺溫柔。
手指緊拽著手裡的M16,邢烈火恨不得一槍爆掉他的腦袋。
她不死,他就得死,他是英雄一生的鐵血軍人,不是為了她變得跟她的爸爸一樣,為了一個女人落下泄露國家機密的罪行。
「納蘭女士,你不要以為憑著這幾句話,就能離間我跟他的感情,讓我為你所用,做夢吧!」
納蘭敏睿神色凝重的望著她,招了招手走到一個掛著世界版面地圖的牆邊。
是對不起殺了她的爸爸,還是對不起曾經利用過她?
不可能!
似乎對於他倆你儂我儂的示愛方式聽不下去了,艾擎的手突然搭上了連翹手腕上的引爆器,微笑著插嘴。
「不,我不會相信,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相信。」
雙唇哆嗦著,她邊哭邊笑,小臉兒完全哭花了。
遠處,可以見到海潮拍打著岩石的聲音,入耳時又詭異又森冷,還帶著一種似乎更為驚心動魄的緊張。
絕對不能這樣!
「連翹!」看到她的動作,邢烈火痛得糾結的心臟狠狠抽痛了。
「火哥,不要,不要啊!你快走!別管我了!」
要不然她聽信了母親的謊言上了那輛該死的車,現在她應該在哪裡?應該在景里躺在火哥懷裡睡大覺了吧?
X市,買土特產,親媽,劉姐……想到這兒,她猛地爬起床來推開了窗戶,很詫異的是,窗戶沒有鎖死。
可是,固執卻越來越深。
眼淚模糊了視線,連翹又恨恨地轉過頭來望著邢烈火,近乎瘋狂的嘶吼,「邢烈火,我恨你,我用不著你同情,用不著你歉疚,你不管做什麼我都恨你。滾啊,滾……」
這是在國境線,島嶼上是熱帶雨林的氣候。
他無能!真的好無能!
即便現在他身受重傷,但身上那份睥睨天下的霸氣仍在。
而連翹也笑了,她的生命之火,這一生都只會為了一個男人而燃燒,如果母親硬要掐滅,那便是燃燒到極致的時候。
眼看著他毫不猶豫地抽出了腰上的軍刀,連翹震驚地瞪大了眼,那眼淚兒跟斷線珠子里的,腦子完全蒙傻掉了。
想他,想他個大頭鬼!
心中又苦又怨,老天,為什麼要安排這樣的故事?
「現在呢?」
「太子爺,老實說,這個買賣對你是有點不公道,可是世界上公道的買賣又有多少呢?咱就別磨嘰了,我數到十,你不交出資料來,我就立刻引爆,咱們同歸於盡也是好的……」
除了火哥,其他人,她一點兒也不想讓人知道,其實她也會脆弱……
撲面而來的是一陣陣涼涼的海風,將空氣里的的咸濕味道卷了過來,讓她猜測自己目前不在是海邊,就是在島上。而房屋的窗外,站著好幾個像極了電視上那種金三角的大軍匪,一個人穿著沒有配軍銜的眾森迷彩,手裡扛著半自動突擊步槍。
不管基出什麼原因,什麼理由。
「煙霧彈!」
而此時,實戰經驗豐富的紅刺戰士們作戰相當勇猛,推進速度很快,一個拿著輕機槍的士兵對著密林里的NUA份子激烈的掃射,嘴裏狂叫。
聲音剛落,那個明顯有些嚇到了的NUA份子立馬就放腿狂奔著竄進了密林之中。
她不由自主地走近,在昏黃的燈光下映照下,只見那張地圖上有著大大小小的紅色標註,分佈在不同的版塊兒和區域。
四目相對,詭異的氣氛在彼此這間涌動,而她的淚水也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是。」連翹下意識地回答,哪怕心被一陣陣揪得疼痛。
「唔唔……」連翹擺動著頭,說不出話來,但是看著他的眼睛里,充滿了炙熱的光芒。
艾擎微微勾起唇角笑了,望向連翹,擠眉弄眼,「現在,你相信了吧?」
事以致此,問又有什麼意義?
說完,笑了笑,開始計數。
「滾蛋,我才不是你的女人,邢烈火,你滾啊!」她哭嘶的啞子聲音,狂亂得像個山中精靈,嘶吼著,怒罵著……
朦朧的燈光下,她面無表情,然後笑了。
冷哼,連翹無視他。
解放前的台詞,用到現在也挺適用。
不止邢烈火瘋了,就連翹艾擎也震驚了。
他絕對不是那麼虛偽的人。
抬了抬眼皮兒,連翹似乎沒有被打動,平淡無波的眼眸里連點兒動靜都沒有,很顯然,她現在已經完全不相信她了。
「那年,我為了執行任務到大草原,組織得到一個消息,草原上正在建成一個秘密的軍事基地,研究超前的尖端飛行技術,而負責這個項目安防工作的正是你爸,我故意接近他,不料卻真的愛上了他,翹翹,我們倆是真心相愛的……我隱瞞了這個事實,留了下來一邊敷衍組織,一邊做你爸的好妻子,做你的好母親,因為我掩飾得很好,不時傳些不大不小的情報回去,直到你九歲那年,組織才發現不對勁兒,勒令我必須拿到軍事基地的詳細數據資料,並且答應我,只要完全了這https://www.hetubook.com.com個任務,我就可以永遠脫離組織,一家人好好生活了……我準備孤注一擲了,沒有料到,我通過你爸竟然很順利的就拿到了資料和圖紙,結果那全是假的,等我們的人去那個偽基地的時候,被他們悉數捕殺了,而你爸也因此事受到了牽連,被他們以泄露國家機密罪秘密處決了,這個局中局就是邢烈火安排的,執行死刑的也是他,是他,是他親自開槍殺死你爸的,翹翹,是他殺的,完完全全是他設計陷害了你爸,讓你爸成了權力之爭的犧牲品……」
連翹邊流淚邊笑著,他身上的鮮血,徹底的迷濛了她的眼睛,於是,她語氣帶著譏誚的恨聲說。
沉聲說罷,納蘭敏睿轉身就走向屋裡那一排書架。
又賭?
她特別想知道真相,卻又有些害怕知道真相,所以,說不出話來的她,現在只有強忍著心裏快要窒息的暈眩感,緊張地看著火哥。
「想見她?就跟我來。」
連翹心裏在翻江倒海,「邢烈火,不要!」
竟然,是無淚的!
淡淡地牽了牽唇角,連翹索性不再說話,更不再搭理他,手輕輕捋了捋頭髮,面上露出一抹似譏誚,又似諷刺的神情來。
於是,緊跟在她後面跨進了那道暗門兒!
而且,以她對火哥的了解,他說這話絕對是出自真心,如果爸爸真的因為泄露了機密被他殺害,在那種情況下,他完全沒有必要畫蛇添足的說那麼一嘴,補上這麼一句英雄的論調,自欺欺人,自相矛盾!
「為了你嫂子,我必須一個人去,NUA瘋了,什麼瘋狂的事兒都幹得出來!」
心裏不知道是一種什麼樣的力量,她只知道決不能眼睜睜看到他為了自己而送死,單是看到他身受重傷的模樣,她就已經受不了,像被人給扼住了咽喉似的,很痛,很痛。
一顆煙霧彈炸開后,噴出了一層層黑色的煙霧,而這時候,一個士兵將藉著煙霧彈潛過來的一個NUA提了過來,咬著牙甩到邢烈火跟前兒。
「保家衛國。可是連翹,沒有了你,我就沒了家,即便沒了我,國還在。」
「哦,瘋子好啊,不是瘋子怎麼看戲?」
看著蠻神秘的,不過她一點兒興趣也沒有,沒有耐性和她磨嘰了,懊惱地瞪著她,直奔主題。
那個人不認識他,不過瞧著他氣勢頓時垂下了眼皮兒,話也軟了不少,「我們頭兒說了,三個條件:第一,你方立即停火,駐營在此不得再前進一步,讓我們的人員安全撤離;第二,我方人員順序撤離后,要求邢烈火單獨帶著海下核潛艇基庫和低潛飛行器技術資料進入基地,我們頭兒在那兒單槍匹馬與你死戰到底;第三,你必須放我離開。」
將自己弄成了十足十的流氓,艾擎好玩的逗弄著她,見她一陣臉紅一陣臉白的樣子特別有趣。
貌似這個男人賭神投胎的?上次被他捉住時,他要用自己要挾火哥也說打賭來的。
連翹的手心互相捏著,冷汗滲透的潮濕不堪,拚命搖著頭,身上顫抖著,神色反常的平靜,冷聲說道:「邢烈火,你是個軍人……」
心裏一怔,邢爺半晌不動。
冷峻的臉龐早就失去了血色,他蒼白如紙片兒似的癱軟在地,掙扎了幾下想要站起來,走過去看看他的女人還在不在,可是終究無力地倒了下去。
小言昏迷后蘇醒,一般都有三步曲。
在這兒剩下的,是NUA組織在國內最後的武裝力量了,算得上是最後的致命一擊,不過卻不敢使用轟炸機,只能地面部隊推進。
不信,打死他都不信。
原來,真的是他,真的嗎?
心裏一酸,納蘭敏睿臉上一片蒼白,一個「你」字出口,竟噎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而看到近在咫尺的火哥,這時候連翹心裏都快要崩潰了,臉色蒼白得沒有半絲兒血色。
黑眸冷眸的搜索著地形地貌,他迫使自己完全冷靜下來,倏地,前面不遠處響過一排槍聲,向天開的,似乎就為了引他過去。
「連翹,不要!」資料揉成了一團,邢烈火沉著嗓子大聲嘶吼著,那沾滿了鮮血的手背上,青筋不斷地跳動著。
「都妥了,敏姨放心。」
砰……砰……砰……
第一,她緩緩睜開眼……
為什麼?!這麼殘忍!
不由得感嘆,怪不得這麼多年火哥屢絞不盡,NUA真真兒是狡兔三窟啊。
他覺得自己像個賭徒,結果賭輸了,一輩子只能剩下煎熬了。
「小騙子,看來你愛他頗深啊?」
看上去,艾擎對納蘭敏睿比較恭敬,老實說,連翹不知道他倆究竟誰的職務比較大,以前只知道艾擎是NUA組織在中國區的NO,1,而上次的NUA組織資料顯示她母親是NUA組織總部的頭目。
喂,邢烈火,就算我掛了,我也不許你娶別的女人,聽到沒有?
不能,但是她知道,再拖下去,他肯定會死。
連翹有些震驚地看著他,臉色瞬間蒼白成了一片,就連那被綁住的手竟然也開始微微的顫抖起來,目光里有太多太多的不可置信。
而此時,連翹心裏抖動得特別的厲害,很多記憶的片段不斷的進行串連,邢家老爺子幾次欲言又止的她爸,還有給她手機時說那個被處決的特種兵上校,這一切一切,是巧合,還是真的如母親所說?
哪知道,他二話不說舉起手裡的M16,毫不猶豫沖自己開了三槍。
連翹錯愕了,裏面是一間暗室,室內陰暗而沉重。
甩了甩頭,連翹一向清亮的音色有點兒發啞,不過說出來的話卻像刺兒一般扎入了邢爺的耳朵里。
「回去告訴艾擎,就依他說的辦。」
而現在,她身上更多了一種,跟那個男人一要一樣的剛毅和不屈的韌性。
老實說,他要沒有受傷,手裡有武器,他真的不敢走近。
OMG,這不是武俠小說里的情節么?
「老大!」不甘不屈的紅刺隊員熱血還在燃燒,怎麼甘心被燒滅?
攤了攤手,艾擎似乎蠻無奈地走向了連翹。
天空中,一朵詭異的火燒雲,特別的妖艷。
「不許過來,邢烈火,你馬上給我退後,退後……不然我馬上死給你看。」
「翹翹,怎麼跟媽講話的?」
桃花眼輕輕一挑,艾擎不怒不躁,反而看著她輕笑,「但願你能堅持這種想法,我到要看看什麼是情比金堅,長這麼大還真沒見識過。」
邢烈火心頭頓時沉得沒邊了,可是他知道,這個女人這會兒的狀態,她真敢按下去,她真敢……
他們既然挑起了這事兒,硝煙自然就會燃燒起來,事到如今,自然也不會自動摁滅。
到最後,想到已故的愛人,納蘭敏睿話越說越急,越說越泣,終於,泣不成聲了……
整了整身上的裝備,他拿起通訊器發出了最後一道指令。
越來越緊,直到鮮血淋漓。
目光變得極其複雜,但邢烈火很固執,「現在說這些沒用,我現在只是個男人,艾擎,想要資料的趕緊放了她。」
所以和-圖-書,他只能不斷的後退。
因為這個女人,完全看不到他就在身邊,完全不會顧及他的性命,而義無反顧的按下了引爆器。
「艾擎,男人說話得算話,三槍三刀,現在,資料,包括我的命都是你的,現在請你馬上履行承諾,放她出去。」
俗話說,人的休養到了某種境界,不管別人說什麼都不會生氣,很顯然,艾擎就屬於這種人。
正自怔愣間,聽到『咯吱』一聲兒,房間被人推開了——
邢烈火很快就進入了基地縱深,一路上,不停地拿著望遠鏡觀察著周圍的地形。
「什麼意思?」
靜靜地望著她,納蘭敏睿喃喃地說:「信與不信都沒有關係了,因為一切都快要結束了。」
走過了一個長長的通道之後,眼前出現了一扇厚重的大鐵門兒。
「絕密資料不能外泄。」
「太子爺,你猜一猜,我要是按下去,這炸藥威力有多大?不要懷疑NUA的能力,這可是我們組織最新研究出來的的新型炸藥,威力很猛的哦,嘣……灰飛煙滅!」
他沒有遲疑,迎著槍聲就奔了過去,可是……
這是位於國境線上的一座孤島,這場戰鬥是在凌晨時分打響的,事後很多年回憶起來還能想象得出那個慘烈的程度,一團團衝天的烈焰火球般上天,濃煙之中零星的槍聲噼啪作響。
「呼,看來你對你家太子爺的消息,也不感興趣?」
「先來三發子彈,往你自個兒身上,我看看太子爺的開槍速度……」
「不可能!」不由自主的輕嗤著反駁,但連翹那臉色卻在剎時變得蒼白。
「當然要啊,而且,其實吧,這麼個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兒,我也很捨不得呢,不到萬不得已,誰願意拿出來犧牲啊!」艾擎呵呵笑著,分外妖嬈。
房間里。
「沒事兒,死不了!」他淡淡的望向她,聽到她語氣里的關心,心裏暖得不行,覺得身上真的一點兒都不痛了。
皺了皺眉,納蘭敏睿飽經滄桑的五官,難得仍是絕代風華,天人的美人胚子加上她本人保養得宜,看上去一點兒也沒有被歲月所消磨。
只能滅了。
沒法兒,到底是自個兒的親媽,小時候還疼她如命的,瞧到她受傷的眼神,連翹心又軟了軟,岔開了話題,「那些都是廢話,現在先不提這個,我只想知道,我爸究竟是怎麼死的,你說的那個什麼陷害到底怎麼回事?」
兩個人,就這麼隔著不過五十米的距離,互相望著。
傳入耳朵里的,是男人戲謔的笑聲,她知道這傢伙是艾擎。
艾擎猶豫了。
心裏卻如萬馬奔騰似的,胡思亂想著,火哥,他知道她沒了么?
此時,在指揮營地的邢烈火坐立不安,心臟如同被機關槍掃射似的跳個不停。
優雅地望著她笑了笑,納蘭敏睿直言不諱:「你在這兒,他自然會自投羅網的,這次,我要讓他主動拿著海下核潛艇基庫和低潛飛行器技術資料來,還要讓他用鮮血來祭奠你爸的在天之靈。」
見她來了,艾擎站起身笑了笑,「敏姨,來了。」
淡淡地笑著,艾擎觀察著她的面色,而視線就不偏不倚地剛好瞧見了她眼底深處那抹煩躁。他覺得半點兒都不了解這個小女人在想什麼,至少對她的調查分析,完全是無用功。
聰慧,靈動的她,偶爾也會平淡鎮定。
他,竟然會為了救她交出國家絕望的資料?
「要我的命有什麼不可以?真刀真槍的來就行了,利用女人這麼下作的手段,實在有失號稱世界第一的NUA組織的身份。」
看到母親詭異的笑容,連翹心裏頓時升起了一股子不詳的預感,眉頭越蹙越緊,十隻手指攥得緊緊的,指甲入肉時那股子微微的刺痛感讓她產生了一種特別不好的感覺。
怔愣了片刻,她那雙水眸里波光四溢,然而一眨不眨地看著自己的親生母親,笑得特別的諷刺。
「一……二……三……」
燈光下,納蘭敏睿目光閃著一種復讎的光芒,沉重而淡定地說,「按計劃進行!」
淡然的望著那個人,或者說帶著三分蔑視地看著他,然後揮了揮手。
「你應該知道。」
回憶迅速在大腦里成形,邢烈火望著眼前這張漂亮的臉蛋,與記憶中那張更為稚嫩的小臉兒開始重疊,然後九年前的往事湧上心來,可是拳頭握得越來越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概是人員都撤離了的原故,島嶼上,這時候靜悄悄的,似乎一個人都沒有。
「記住,不到萬不得己,不許武裝突擊進入,如果我有什麼不測,紅刺特戰隊由冷梟代職,一定要不惜一切代價,把連參謀救出來。最後說一遍,是不惜一切代價,一切。」
這個男人,他以為自己金剛不壞之身么?他以為自己不是肉長的么,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們是要他的命,他們要他死……
「嘖嘖,愛得越深,就會恨的越深啊,小騙子,咱倆打個賭唄!」
「老大!」衛燎在後面急得直跺腳。
「讓他走!」
「卓上將要求與你通話。」
「有一種情況,叫萬一。」
火哥,我遭遇啥意外之類的不小心掛掉了,你記得替我孝敬小姨……
聽著他的調侃聲,邢烈火攥緊了手裡的槍,心裏激動的翻滾著,可是面兒上卻冷靜得如同一座雕像,一動不動。
差不多了!
「如果他不願意呢,你又準備怎麼處理你這個沒有價值的女兒?」
為了他的女人,他必須得保持冷靜,誰也不能傷害她,一根頭髮絲兒都不行。
她今兒總算是體會到了,何謂萬箭穿心之痛,那種痛苦沒有語言能描述,那種絕望只有死亡才能消亡,那種窒息感密密麻麻的束縛著她的心臟。
「我現在不知道,我要你告訴我。」連翹輕聲兒笑了,任由淚水長流,即便到了這種時候,她的語氣里似乎也沒有半點兒的怨恨。
手腕一翻,艾擎的手指挑動著那個引爆器的按鈕玩,挑了挑眉,笑得溫暖如春,「站住,別在往前了啊,太子爺,終於等到你大駕光臨了。」
痛苦地看著眼前鮮血糊塗的男人,連翹心痛得快要窒息了。
什麼?
想起那天在書房裡偷聽到的火哥跟冷梟的談話,連翹對她這些話深信不疑,可是冷冷地望著她媽,說得理所當然,「搞清楚,那是他的職責,道不同,不相為謀,他有什麼錯?換了是我,照踩不誤。」
望著遠處的叢林,邢烈火閉了閉眼,裝備整齊自己,然後又仔細的在裏面套上小武遞過來的避彈衣,最後,握緊了手裡的槍支坐了下來,深呼吸調整著自己的情緒。
瘋了,完全是瘋了?這不是魔鬼上身是什麼?一個人深入基地去,不是給人送死去的?
「只要驗過資料是真的,我當然捨不得這麼個小美人兒,現在,把你手裡的刀槍都丟遠點兒——」
過了一會兒,他又冷靜地拿起了無線通訊器,下達著指令,「記住,我到達NUA基地后,各單位嚴密監控,有任何異常,徹底廢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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