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徐家倫像是看懂了林焱的想法,看著林焱的眼神堅定又帶著某一種引誘,就像他的聲音,聲線低緩而有磁性,像是在蠱惑,又像是催眠。
……
說完,徐家倫直視著林焱的眼睛:「林焱,我剛剛這樣的保證,是不是可以打動你呢?」
「我媽去世后,那個男人在她墳前假惺惺哭了很久,之後大概覺得虧欠了我,給了我很多公司的股份,他甚至還跟那些女人劃清關係,保證不再亂來了,呵呵,但是有什麼用呢,我媽都死了,他的保證就跟放屁一樣,前兩年又找了一個比我年紀還小的女人,前幾天帶著新女朋友去日本玩了,我真希望日本再來一次海嘯,直接淹了他……」徐家倫說著說著就笑了,笑得一發不可收拾,而林焱卻哭了。
「誰想他啊。」顏舒冬扯了下嘴巴,回房睡覺。
徐家倫反問:「你到底嫌棄我哪裡呢?」
顏舒冬討厭顏尋洲是毋庸置疑的事,但是他同樣不想要一個后爸,在他眼裡后爸跟后媽是同一個概念的,都是屬於那種得了便宜賣乖欺負后還欺負小孩的玩意。
林焱想了想:「謝謝你,傅叔。」
對啊,顏尋洲摸了下臉,當初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他回來的時候,她笑容燦爛地對他說:「尋洲,你幫我把前面的頭髮捋到耳後。」
「對了,昨天我還夢到我媽了,她說等我追到你了,就帶你去給她上柱香。」徐家倫打斷林焱的話。
「那我更不能要了。」林焱說。
「不是零花錢,姐。」江岩解釋說,「只是爸媽的一點心意。」
林焱第二天把銀行卡還給了江家夫婦,並提出過陣子想搬出去住,虞警長聽完的她的話,立馬開口:「婉婉,是不是爸爸媽媽有什麼做不好的?」
林焱傍晚忍不住去校門口看冬冬,然後遠遠就看到停在校門口的白色小車。
虞警長的意思是:「江清婉是身份並不是爸爸媽媽重新給你的,而是你原來就有的,但是不管你是林焱還是婉婉,當年的案子,媽媽會給你一個清白的交代,媽媽當年沒有相信你,是媽媽的失敗,但是希望媽媽現在所做的一切,你會覺得不晚。」
情話太動聽,不可否認,和_圖_書林焱真的被打動了,尤其是那句「那他也會是我徐家倫唯一的孩子。」
江岩扯扯笑,摸摸頭:「其實我哪有什麼錢,是爸媽的意思啦,他們越老臉皮越薄,開不了口就讓我來了。」江岩說完,遞給林焱一張卡。
「謝謝。」林焱接過李唐手中的宵夜,「還有謝謝你晚上請我看電影。」
林焱並不知道徐家倫的母親已經去世,側頭看了他一眼。
「你叫我婉婉,我都反應不過來了……」林焱立在李唐的跟前,夜晚的風吹得她的襯衫沙沙作響,她抬頭對望著李唐開口,「怪你什麼,李隊,其實我一直都是感謝你的。」
徐家倫前一秒真的只是跟林焱開玩笑,但是當他的唇不小心劃過林焱的嘴巴時,胸口像是被點了一把火,他被自己一句玩笑話點燃了。
林焱突然覺得有點抱歉,解釋說:「光火服飾銷售量不錯,我現在手上的錢也可以給我自己買一輛車了,至於你的錢,等我哪天真需要用錢了,我會不客氣地跟你開口的。」
徐家倫嘴角掛著笑:「我媽很早就去世了,在我離開道鎮的第二年得了肺癌,我媽媽去世后,我爸爸就把我接回了徐家,我也從趙堯變成了徐家倫。」
「你嚇鬼啊!」顏舒冬紅著眼睛嘀咕了一聲,把轉身把屁股對準顏尋洲。
「人這輩子遇上一個合乎心意的對象實在太難了,值不值得這個問題是由我來說,而不是你林焱。」
江家像是怕她心意已決,晚上特別讓傅天來當說客。傅天是江雨妹妹的丈夫,林焱工作幾天過的會計事務所老闆。
林焱:「趙堯……」
「你讓我滾就滾啊,我偏不滾,我甘心成為一隻備胎你管得著嗎?」徐家倫看著林焱的神色,說得格外像回事,「說不準哪天你想開了就把我轉正了,不是么?何況,我對自己很有信心,即使是備胎,我也是備胎里的戰鬥胎,有轉正的機會時,我肯定也是你的第一考慮對象,對吧……」
林焱晚上照常學車,徐家倫知道后要陪練,把林焱從教練車裡拽到了自己的車上:「要學車找我啊,999包過,有生意都不給我做,真不夠朋友!」
www•hetubook.com•com焱:「不值得的,趙堯。」
顏尋洲在兒子氣回房后看了眼沙發旁的垃圾桶,裏面有顏舒冬吃完的餅乾袋,然後他心想顏舒冬應該是餓了,所以倒了打包來的魚火鍋后,他在冰箱里找出半袋水餃,給顏舒冬煮了一碗水餃。
林焱真是哭笑不得,淺藍色的車內燈光下,她問徐家倫:「你到底看中我哪裡啊?」
「這樣吧,我跟你爸爸媽媽談談,爭取他們同意你搬出去,但是周末一定要回家住,就跟之前江岩的模式一樣如何?」
林焱躺在床上的時候想,她怎麼睡得著?
「要叫姑父了。」傅天糾正說。
「真不嫌麻煩啊你……」
江岩上來敲門,林焱披著外套出門,江岩立在門口看了眼林焱:「睡得那麼早,姐。」
從江家搬出來住之後,林焱開始考駕照,她手頭現在有點余錢,她想考出駕照買了車后,不僅是工作上下班方便,最重要的是以後接送冬冬也方便。
林焱抿唇笑笑。
徐家倫聲線有力,每一句話都像是石子落在了林焱的心間。
林焱之前學過開車,所以再次學習上手特別快,學車的時候教練表揚了她好幾次:「他們還是大學生呢,都沒有你開得好。」
林焱只覺得自己腳步像是被寒氣凍住,已經開始炎熱的初夏傍晚里,她全身上下都像是被凍住了一樣。
傅天是天生的協調者,虞警長終於同意林焱工作日可以搬出去住,不過必須要住在他們提供的房子里。
「是么?」顏尋洲回得漫不經心,他是從冰箱的冷凍層里翻出水餃時也看了幾眼,的確是林焱自己做的,這半袋水餃應該是上次沒吃完留下來的。
「對啊。」林焱又笑又哭,「你們這些男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
江家在時代廣場有一處房產,距離林焱的工廠只要十幾分車程,江雨把房子過戶了她,林焱現在擁有了新的身份證,江清婉。
「自私,」徐家倫評斷道,「你們女人就是自私,說好點聽,你就像我當你一輩子的藍顏吧,藍顏是好聽的說法,實際上我就是一隻備胎。」
林焱低下頭,一時間不知道說點什麼,車廂的氣氛變得沉默和_圖_書又壓抑。
「怎麼,想他了?」
當時她是怎麼回答的?
「那就把你賠給我。」徐家倫見縫插針表明心意,見林焱彎彎的嘴角平下來,連忙求饒:「我有忘了,要潤無聲,潤無聲……」
林焱沉默不語。
女人都渴望被珍藏、被呵護、被疼愛,林焱的心愿更簡單,只想有一個可以避風雨的家,然後裏面一個只屬於她的男人,累得時候有一個肩膀隨時能給她依靠。
林焱在傅天對面坐下:「我覺得壓力有點大而已,可能一個人生活習慣了,一直以來也沒有什麼家人,我不習慣而已。」
江岩同意地點點頭:「不過我還是很喜歡老天爺這次的惡作劇,我從小就想要一個姐姐,後來懂事後知道我真的有過一個姐,你不知道我有多遺憾……不過現在好了,老天彌補了我這個遺憾。」
林焱難得舒暢笑了一會,然後說:「你這車,我撞壞了賠不起啊。」
林焱最不擅長地就是應付這樣的場面:「不是,只是工作不方便而已。」
林焱輕笑一聲:「我沒有,只是覺得事情像是惡作劇一樣。」
「我媽不是小三,她是那個男人的第一任妻子,兩個人還是談過戀愛結婚的,後來那個男人發達了還是出了軌,我媽給那個男人兩個選擇,離婚或者跟外面的女人了斷關係,但是男人都是貪心的動物,他不想離婚,也不想跟那個女人分手,然後我媽媽便帶著我來到了道鎮生活,男人先是一個星期來看她一次,然後是一個月來一次,之後就過年的時候過來一次……分居久了,兩個人再拖著也沒有意思,所以在我小學的時候他們離了婚。後來是我上初中,我在學校打架被開除,然後我媽找那男人託了關係送我到你讀的那個學校,因為這樣我遇上你……之後我媽跟發了神經似的,要把我送回給那個男人,當時我很生氣,跟她大吵了一家,之後好久沒有理她,再然後我才知道,她要把我送回給那男人,是因為她發現自己得了肺癌……」
江岩的話讓林焱微微動容,她對江岩扯了下嘴巴:「早點睡吧。」
「沒有其他事可以做,就早點躺下了。」林焱說,然後想起一件事,hetubook.com•com「媽現在身體也差不多了,我想搬回廠子那邊住,這樣我以後每天上班也方便。」
顏舒冬也看見林焱了,不過並沒有想之前一樣跑到林焱跟前,只是看了她一眼后就上了小車,過了會,車就開走了。
顏尋洲遐思了一會,記憶中的林焱立馬鮮活的出現在腦海里,夕陽餘光從窗外溜進來,她靜靜坐在餐桌上,一雙沾著麵粉的素凈小手熟練地包著餃子,模樣認真又仔細,額前散落一綹頭髮。
「可以告訴我是什麼原因嗎?」傅天的口氣並不像是替江家夫妻來詢問,而是出於一個長輩的關心。
顏舒冬趴在床上哭了一會也累了,然後翻了個身的時候看到顏尋洲正立在他床邊看著他。
李唐望著林焱,面色微微頓了下:「婉婉,你有沒有怪過我?」
顏尋洲面無表情地把兒子拎起來:「起來吃點東西吧。」
江岩急了,想了想,「那就是當零花錢啊,你從小爸媽都沒有給你零花錢,就當爸媽一次性補給你。」
「你上次不是說想吃道鎮的水餃店了,等會你就好好嘗嘗我做的水餃有沒有道鎮的味道……」
顏舒冬吃完了一碗水餃,心中的氣也消得差不多了,摸了摸自己鼓鼓的小肚子,問顏尋洲:「顏意駿去哪兒了?」
林焱從李唐的車下來的時候,李唐把打包帶回來的宵夜遞給她:「回去餓了可以吃。」
「姐,那你就買輛車吧,弟我出錢!」江岩口氣誠摯。
「這樣吧,我知道你為難,卡我先收下,我明天再還給他們。」林焱從江岩手裡接過銀行卡。
只是她終歸還是不敢走出自己給自己打造的小世界,這個世界不允許有人再進去了。
早點睡?
「打住!」徐家倫雙手按在林焱削瘦的肩膀上,「這種話我不樂意聽啊,也不要聽……我承認我之前追求你的時候想過一些比較實際的問題,但是我現在追求你了,那些問題在我眼裡都不是問題了,即使以後你不想要再生孩子,我也可以接受,你要冬冬成為你唯一的孩子,那他以後也會是我徐家倫唯一的孩子……」
「對不起……」林焱的答案依舊是這樣。
「小焱……是不是還不習慣這個家啊?」
「打住!」徐家和_圖_書倫收了收神色,自言自語,「沒關係,這次不答應,那我我下次繼續努力吧,或者我下次的表白稿還可以準備得更深情一點,就算你是一塊石頭,我也是會把你捂熱的。」
「晚安,姐。」
顏舒冬翹著二郎腿:「這水餃是媽媽上次做的,我吃出來了。」
徐家倫吻住了林焱,扳過她的腦袋,舌頭強勢地進入了林焱的口腔。
「林焱,我什麼都准好準備了,就等你的決定了。」
「那好吧,你這隻備胎現在可以滾了。」林焱說。
「怎麼包餃子了?」
顏舒冬吃相不好,吃水餃時吐出水餃皮,顏尋洲看了直皺眉。
「姐,你是不是有點難過爸媽和張暮暮的關係……」江岩問得小心翼翼。
顏尋洲想起以前的林焱就愛下廚,實習下班的回來的時候就愛在廚房搗鼓各種玩意,他當時有問過她,你怎麼那麼不嫌麻煩?
——
林焱掃了眼江岩拿著的銀行卡:「你還給他們吧,我現在又不是小孩子,還需要什麼零花錢。」
林焱搖搖頭:「不是。」
當年,林焱在跟顏尋洲同居的那段時間,顏尋洲有教過她開車,他還說要給她買一輛車,讓每天開車上下班,成為別人眼裡最羡慕的女人。
江岩有點受傷地低下頭。
「傻妞,你哭什麼啊?」徐家倫伸手給林焱擦拭眼淚,「是不是覺得男人都沒有一個好東西啊?」
林焱「噗嗤」一聲,徐家倫同樣笑眯眯看著她:「不過我說真的,真的不考慮下我嗎?錯過了這村可沒有這店了。」
「晚安。」
「我那麼賢惠,你還不滿意嗎?」林焱笑眯眯地反問,面色緋紅。
「但是相信我好嗎?」徐家倫看著林焱眼裡閃爍的水光,語氣突然變得輕鬆,整個人惡作劇地向林焱靠近:「春雨潤物細無聲可能對你沒什麼用,我要不要換成霸王硬上弓呢?」
「我還真配不上你的感謝。」李唐口吻淡淡,然後拍了下林焱的手臂,「進去吧,早點睡。」
林焱搖頭笑:「我哪敢嫌棄你,是你太好,我配不上……」
林焱轉過頭,半開玩笑道:「好不容易遇上了那麼好的男人,變成情侶反而可惜了。」
「我的確要去學開車,不過買車的錢,我自己也有。」林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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