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想擺個姿勢。」寧冉聲口吻哀求。
「我也是剛醒來，感覺這次飛得有些不夠平穩。」賴紓潔扯扯嘴巴轉了個話題，瞧了瞧靠在江行止的肩頭睡著寧冉聲：「她倒是好睡。」
寧冉聲很想回一句：「真看不出來。」想想作罷，結果不作罷的是賴紓潔，她繼續開始說：「一般人可是沒有你那麼天生麗質的。」
寧冉聲恨不得衝到秦佑生懷裡，明明只有十幾個小時航程卻讓她有涉過千山萬水的錯覺，待秦佑生走過來，她鼓著臉把行李桿交到他手中，「坐那麼久的飛機，我好累啊。」
秦佑生看著寧冉聲的臉，收了收神色：「冉聲，我父親和繼母他們跟我是分開住的。」
過了會，賴紓潔開口問：「師傅還沒有睡嗎？」
飛機飛過夜晚的黑雲，晦暗的光線里，被逮了個正著的江行止靜默不語，賴紓潔也沒立即打破沉默，一雙上挑的眼睛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眸光。
寧冉聲抬了抬眼皮，試圖聯合賴紓潔一起打壓一下江行止，結果關於這件事，賴紓潔只是輕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也不愛拍照，不了解……」
照片里的這對男女，無論怎麼看都是登對養眼的，寧冉聲腦子裡浮現了蘇念那張毀容的臉，心情有點低沉下來。
寧冉聲醒來時，空姐甜美的聲音正好響起，她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脖子，空姐用純正的英文播報還有一個半小時抵達舊金山國際機場。
江行止快速連拍了三張照片，然後將相機丟還給寧冉聲：「行了，收好吧。」
其實這份情動也不是無跡可尋的，它很早很早已近破了種，但發芽的機會他卻等了二十多年。
「師傅那麼照顧她，等到了舊金山一定讓秦律師請客吃飯呀。」賴紓潔以說笑的方式試探江行止。
「哦，這樣啊。」寧冉聲有點無聊地收起相機，問賴紓潔「是因為嫌棄自己長得不好看嗎？」
江行止目光淡淡掃過寧冉聲：「我以前很少跟她們接觸。」
和*圖*書江行止深吸一口氣，招來空姐，指向寧冉聲說：「給這位小姐來一份火腿麵包。」
寧冉聲不想讓秦佑生跟賴紓潔說話，雙手挽上他的手臂，眼底有著微微的彆扭之色。
寧冉聲欣賞了一番自己相機里的「花容月貌」，有點不滿意江行止的拍照技術：「你把我拍丑了。」
江行止點頭：「很像。」
秦家在舊金山的North Beach北海岸有一套買了十多年的住宅，North Beach是舊金山出了名的富人區，秦佑生開車進來時，一路風景宜人，相比市中心密度很高的住宅區，這裏的房屋盤山而建，幾乎可以看到整箇舊金山的風貌。
江行止無奈，接過寧冉聲手中的粉色相機，相機屏幕里，只見她兩隻手張開托腮，一雙明亮可愛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看著攝像頭，玫瑰花瓣的雙唇微微上翹，露出潔白的六顆牙齒……
寧冉聲沒有胃口喝什麼咖啡，搖搖頭說：「我下飛機再吃。」
江行止瞅了一眼，一直面無表情的臉終於彎了下嘴角：「要拿來當恐怖電影宣傳海報用嗎？」
……
「你還需要安排么？」秦佑生摟上她的腰身。
寧冉聲望了望秦佑生，他無所謂地笑了下，然後拉著她往主卧走去。
秦佑生眉眼盪起舒心的笑意，嘴角微微勾著：「緊張了？」
這是一份多麼奇怪的的感情，江行止破自嘲的笑了笑：他一向心高氣傲，結果硬生生被老天爺安排了這樣一份不光彩的獨家秘密，只叫人嗟嘆兩聲：罷罷罷，一切都是自找。
寧冉聲心情雀躍地轉了轉脖子，問已經醒來的江行止和賴紓潔：「你們昨晚還睡得好嗎？」
「這樣說來，這裏的蘇念不是真正的蘇念，而是蘇念的胞妹蘇可？」秦佑生開著車，聽完寧冉聲的敘述，問坐在後座的江行止。
賴紓潔有點無趣了，餘光無意間掃過江行止另一隻肩膀，扯了扯嘴角，重新戴上眼罩。
白色房子里https://www•heｔuｂook.com•ｃom走出來一位穿針織衫的中年女人，用一口拗口的廣東普通話告訴秦佑生：「秦先生，早飯已經做好了。」
「睡著過，不過又醒了，然後發現自己被人當枕頭了。」江行止道，淡淡語氣聽不出情緒，像是只是說出一個事實而已，但賴紓潔還是從裡頭聽出了一份無奈的縱容。
「哦，你說我花瓶是吧？」寧冉聲挑破了賴紓潔剛剛的暗諷。
「紓潔呢？」寧冉聲看向賴紓潔，其實她才不關心賴紓潔睡得如何，不過既然一起出差總要搞好關係，她現在也不能再像大學那樣了。
江行止欣賞聰明的女人，但絕對不是故作聰明的女人，他微微往椅背靠去，動作恣意，但左側肩膀依舊穩穩妥妥，繼續給左側熟睡的女人當枕頭。
秦佑生是認識這裏的「蘇念」和傅景蚺的。舊金山華僑多，秦家和蘇家都是這裏出名的華僑商人，而且兩家同是華僑商會的會員，所以不管生意上還是逢年過節都是有所來往的。
江行止放好行李走過來，視線同樣望向牆上的照片：「其實我以前有一個辦法可以區分蘇念蘇可。」
「這是去年華人商會一次聚會的留念照。」秦佑生在她身邊解釋說，然後指向照片左側的一對男女：「他們就是傅景蚺和蘇可。」
寧冉聲一路光顧著看房子和景點，想到一個嚴肅的問題：「那個秦老師……你家人也在吧？」
「自己拍。」江行止在看雜誌，蹙著眉拒絕。
江行止扯唇：「沒什麼。」
下了飛機辦好手續出了安檢，寧冉聲便探著頭找人了，轉過頭看向出口的方向時，身後便傳來一道熟悉的男中音。
「我沒這個意思。」
「Hi，秦律師。」站在江行止身旁的賴紓潔打了聲招呼。
她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一個動畫片人物——夜禮服假面。
寧冉聲坐在駕駛座上轉過頭：「真沒有一點也區分不開么，即使外貌一樣的話，性格總有點區別吧和_圖_書？」
早餐毫無疑問是偏港式的，小米粥搭配著小籠包，寧冉聲吃得心滿意足，吃完早飯，秦佑生上樓給江行止和賴紓潔安排房間。
江行止清了清語氣：「蘇念和傅景蚺以前是一對形音不離的男女朋友，所以跟傅景蚺在一起的是蘇念，另一個人就是蘇可。」
寧冉聲耳朵靈著呢，立馬聽出了賴紓潔話中的嘲諷，好像她不愛拍照就是高端洋氣上檔次，她照個相留念第一次出國就變成鄉村非主流了。
車上，秦佑生得知三個人都沒吃什麼早餐，撥了一個電話回去讓人先準備好，他邊打電話便問三個人想吃什麼，儼然東道主的架勢。
登機前，她還是忍不住告訴秦佑生自己要出差來舊金山了，她是昨天11多點在A市上的飛機，算算時間和時差，到達舊金山機場應該是早上9點左右。
「冉聲……」
秦佑生笑著掃了寧冉聲一眼，視線看向傅景蚺：「如果另一個更合乎我心意，假裝區分不出來也是有可能的。」
「其實我也不能肯定，所以才要過來一趟。」江行止說。
「他跟你開玩笑的，他不還是把你給我捎過來么？」秦佑生忍不住低笑了一聲，掃了眼後視鏡，剛好可以看到江行止半邊臉，頓了頓，開口說，「這段時間麻煩你了。」
寧冉聲興奮回頭，果然秦佑生就立在不遠處立在休息廳，他朝她笑了笑，然後朝她這邊快步走過來，從容俊雅，風度卓然。
江行止勾起的嘴角慢慢放了下去。
寧冉聲抬頭看向照片里的蘇可，明眸皓齒，清麗絕倫，而她身旁的男人，寧冉聲不知道如何形容這個男人，身形挺拔修長，面容俊雅，笑容乾淨如同窗外的陽光。
寧冉聲看向江行止：「如果蘇念沒有騙人，現在跟傅景蚺在一起的人是蘇可啊？」
「我確定。」寧冉聲背靠椅背，自|拍了一張，然後遞給江行止看，「我要的效果是這樣。」
秦佑生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寧冉聲的臉：「別緊張，他們都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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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間，有些情生意動是正大光明的，它屬於美好的兩情相悅，有些則是藏在心底的獨家秘密，它不可說不可明示，好比是刻在礁石上的記號，隨著日夜的潮漲潮落，等待時間磨滅它的那一天。
寧冉聲和秦佑生雙雙看向江行止。
秦佑生是怎樣一個觀察細微的人，何況他也太了解寧冉聲了，察覺到寧冉聲的彆扭，立馬輕扯下嘴角，轉移話題跟江行止聊起了這次的案子。
「腦袋簡單、心裏想法少點的人睡眠總會好點。」江行止說。
「我啊，挺不錯的。」賴紓潔舉起手中的咖啡，「你需要來點嗎？」
結果「噗通」一聲，她和秦老師的飛天掃把真掉了下去。
秦佑生抿唇笑了笑：「小賴也來了啊。」
「……」
寧冉聲暴走了：「你們男人都是壞東西！」
關於秦佑生的安排，江行止沒有什麼好拒絕的。兩個好兄弟也好久沒有沒見面，打招呼的方式很簡單，只是相互拍了怕肩膀。
「不可能吧？」因為男朋友就在身邊的關係，寧冉聲整個人都活潑起來了，秀雋的眉目微微上揚，「蘇念蘇可都是大美女呢，你初中還是一個毛頭小子，不可能不對她們熟視無睹的。」
「但是你家人回來怎麼辦？」寧冉聲還在擔心家人這個問題。
「很一般。」江行止邊說邊翻閱起手頭的雜誌。
寧冉聲才不要吃什麼火腿麵包，一直生氣到下飛機，另一邊賴紓潔也好不到哪裡去，雖然嘴角噙著笑，總歸讓人有點不舒服。
「你確定不是長相問題？」江行止反問，視線依舊停在《商法律師》雜誌上，忙得好像連說話的時間也沒有。
最後被剩下的寧冉聲扯了扯他的衣角：「我呢？」
有種猝不及防的尷尬是突然被人發現自己不為人知的「情生意動」，而且這份「情生意動」還是在他心裏不知不覺滋生、靜寂無聲生根發芽，等他回過神還沒有一陣風的時間，心底有塊地址已經陽春三月、欣欣向榮了。
和*圖*書寧冉聲轉而想到還沒有拍照跟張小馳證明自己真的出差舊金山，從包包里拿出數碼相機遞給江行止：「能幫我拍個照嗎？」
寧冉聲對舊金山還是充滿好奇的，一路張望過來，感嘆這裏華人好多，想到一件事便對秦佑生打起了小報告：「之前江律師還覺得我英文不好就不帶我過來呢。」
二樓的起居室掛著一張大照片，裏面男人都西裝筆挺，女人們全部身著華麗的晚禮服，寧冉聲有點好奇地盯著照片看。
坐在中間的江行止已經聞到兩個女人之前的火藥味。
「沒事，我當你誇我。」
江行止知道她在想什麼，依舊面不改色，一副心如止水的樣子。
……
秦佑生：「兩個人真的那麼像嗎？」
「沒有啊……」寧冉聲看向車窗外，待秦佑生將車停在一幢白色房子的外面，她拿出兩隻包裝好的烤鴨，「那個，我帶來的烤鴨過來。」寧冉聲之前真沒想到會見秦佑生的親人，想到自己還帶了兩隻烤鴨過來，就拿了出來。
賴紓潔沒想到寧冉聲那麼直接，愣了愣，僵硬著臉說：「我的確沒覺得自己長得多漂亮，所以才一直努力豐富自己的內在。」
毛頭小子？江行止冷嗤一聲，正要開口，寧冉聲已經轉過頭與秦佑生交談了其他的事情了。
「我的意思是形音不離的男朋友怎麼會區分不出她們兩人呢？」江行止詢問秦佑生，「如果你女朋友多了一個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人，你會區分不出來么？」
秦佑生神色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對江行止：「行止，我已經安排好了，這段時間你們都住我那裡。」
寧冉聲發困的時候的確很好睡，雖然江行止的肩膀硬了點，但她還在他肩膀做了一個充奇幻開頭悲劇結尾的夢，她夢到自己跟秦老師一起穿越到了一個魔幻世界，她跟秦老師坐在一把掃把上飛來飛去，周圍蝶兒飛飛，幸福得不得了，突然騎著拖把的江行止猛地沖了過來，喊道：「我的是六缸發動機，你們的只有四缸，不怕掉下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