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江行止還是給賴紓潔打了個一個電話,他在電話里告訴她,如果她只是因為心情不好辭職,他給她休假時間。
偏偏寧冉聲第一次來異國他鄉,生怕自己走丟了太麻煩,一直亦步亦趨地跟著江行止。
秦佑生視線轉向寧冉聲,神色抱歉。寧冉聲知道秦佑生的想法,連忙擺擺手:「我等會也跟江律師去見蘇念,你已經陪了我們兩天了,你就做你的事吧,我們晚上再見面。」
江行止越發覺得秦佑生的「好」會把寧冉聲寵壞,而他自己就像一個操心的上帝,原本只是作為他們這段感情的旁觀者,現在越看越想取而代之。
之後上了小學,她跟寧貝貝的戰爭也達到了白熱化階段,每次家裡鬧完還要到學校鬧一鬧。寧冉聲現在想起來寧貝貝其實比她會籠絡人心,至少當時寧貝貝還會買一些鉛筆橡皮送給班裡的男女同學拉攏人心。
蘇念燒的一手好菜,蘇念燒菜時,寧冉聲就給蘇念打下手,一邊幫忙一邊說:「我本是請你來吃飯的,結果還讓你動手。」
蘇念的左臉被硫酸毀壞后做了植皮手術,但是左臉依舊留著被毀容的痕迹,對比她的左臉,顯得格外觸目驚心。
傅景蚺笑著揉亂蘇念的頭髮:「不會,我有一雙火眼金睛,只要看一眼就知道那個是你。」
江行止同意秦佑生的話:「冉聲知道么?」
蘇念曾問過傅景蚺:「我跟妹妹那麼像,你會不會認錯啊?」
秦佑生關掉水龍頭,抽了一張紙巾擦拭手:「喜歡么,不覺得只是小女生的崇拜和佔有慾?」
——
江行止對他說過那個女孩,他用「乖乖巧巧」、「溫溫婉婉」來形容自己的暗戀女孩,所以江行止的暗戀者也不會跟寧冉聲劃上等號;另外行止的性格他很清楚,絕不會放棄一個喜歡多年的人冒然喜歡上冉聲。
「很嚇人,對吧?」蘇念問寧冉聲。
賴紓潔不理解,難道她就了解了?江行止抿了一下唇:「那我這個師傅好,還是你的秦老師好?」
「是啊,我這幾年一直在畫畫,他肯定很久沒有畫了。https://m•hetubook•com.com」蘇念抿了抿唇。
江行止后唇邊驀地勾起一個微小的弧度,心裏陰霾的情緒也稍稍散去。
江行止扣著額頭:「有一種辦法雖然不道德也違法,但是能向眾人證明你是蘇念,核對你跟蘇可的DNA。」
「那位中國女孩到底是秦先生的女朋友?還是另一位英俊的中國男人的女朋友啊?」
只能這樣子了,秦佑生點頭同意,待寧冉聲跟著江行止走出辦公室時,突然想起一件事,一邊在心裏罵自己糊塗,一邊從皮夾里拿出一疊美金,強制放到寧冉聲的皮夾里:「看到什麼就買什麼,不夠了就刷卡,等回去前我再陪你逛街,給姐姐和小馳他們買點禮物,讓你帶回去。」
「賴紓潔表現那麼明顯能不知道么?」秦佑生把一團紙巾丟到身旁的金屬垃圾桶。
「再見,佑生。」
「以前我跟他一起學的畫畫,老師總說我天分不如他。」蘇念看著書台上的畫淡淡道,她口中的「他」,指的就是傅景蚺。
「那我跟蘇可那麼像,為什麼你喜歡的是我,不是蘇可?」
「是啊,他們一塊兒出去的時候,感覺就像情侶一樣。」
「她是不是跟我們開玩笑啊?」寧冉聲找了一個替自己開脫的理由,並且越想越有可能,對江行止道,「要不你先給她打個電話。」
「應該是吧,長得挺漂亮的。」
秦佑生前前後後分析了一遍,給自己吃了一顆定心丸。
「再見,師傅。」
蘇念傅景蚺的故事讓寧冉聲感慨萬千,相反江行止聽完依舊無波無讕:「傅景蚺最近有動作了。」
「很好。」江行止讚賞道。
賴紓潔禮貌地謝絕了江行止的好意。
江行止想:所有喜歡上哥們女朋友的男人,都會變成演技出色的影帝。
賴紓潔雖然打算離職了,但江行止淡漠的態度還是讓她心裏不舒服,飛機還沒有起飛,掛上電話后她又給江行止發了一個簡訊,同時也給秦佑生髮了一條。
「那位中國女人是秦先生的未婚妻么?」
寧冉聲真的很喜hetubook.com.com歡蘇念的畫,臨走前因為多看了幾眼,蘇念把這幅《春江鵝圖》送給了她,寧冉聲開開心心地收下了,然後請蘇念晚上一起到秦老師那裡吃晚飯,她去唐人街買些中國菜回來。
寧冉聲跟蘇念逛了舊金山的唐人街,買齊了很多原料,另外還買了白面,因為蘇念說她會捍餃子皮。
傅景蚺:「不知道誒,要不你告訴我為什麼,為什麼只有你讓我心動了。」
秦佑生笑容滿面地來到辦公椅坐下,然後對跟江行止說:「如果今天你沒有事,我讓凱利帶你們去遊玩一下,因為我等會還有一個挺重要的會。」
江行止心中一滯,抬眸看了眼鏡子裏面的自己,他表現得應該不明顯吧?
「誰知道呢,老秦先生可是有很多很多兒子的。」
秦佑生笑看著寧冉聲:「不是心虛,是條件反射。」
江行止扣著額頭:「蘇式的股東你都熟悉么,認識幾個,他們會相信你的話嗎?」
秦佑生:「總要路過大街吧?」
回到諾布山的別墅后,寧冉聲跟蘇念一起霸佔了何嫂的廚房。
寧冉聲不傻,知道自己就是賴紓潔辭職信里的「不開心原因」,一直以來,賴紓潔在易和都表現得很好,工作能力又強,現在因為她的原因讓江行止失去一個好助理,寧冉聲心裏也難受和不安起來。
「哦,原來這樣。」江行止把辭職信扔回桌前,收了收臉上的神色,眸光在寧冉聲臉上轉了兩秒,「道歉倒是挺及時的,如果不是你有不在場證據,剛剛倒是心虛的表現。」
「行止,你說我畫得如何?」蘇念對江行止說。
江行止:「我們不是去逛街的。」
秦佑生說出來寧冉聲的心聲,寧冉聲低著頭,儼然像是一個犯錯了的孩子。
寧冉聲毫不在意道:「如果真是這樣,也是你眼光有問題,別忘了咱們是一榮俱榮。」
寧冉聲看著蘇念,搖搖頭:「不嚇人,我覺得嚇人的是蘇可。」
其實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開始操心別人的感□時就不對勁了,是橫刀奪愛的危險心裏訊號,江行止認hetubook•com.com識到自己的不道德,從大廈出來時故意走快一點,要跟寧冉聲保持著一定距離。
原來她還有一個這樣的條件反射,是因為怕他么?江行止心裏難以理解,忍不住嘆了一口氣,藉著賴紓潔冒然離職這件事,他問寧冉聲:「我帶你也有一陣子了,你說說我這個師傅怎麼樣?是不是太凶了,所以留不住人?」
「……對不起。」寧冉聲主動道歉。
水聲嘩啦,江行止突然開口:「賴紓潔喜歡你吧?」
何嫂去開門,過了會,外面傳來秦佑生和一對男女的說話聲。
「我真的很久沒有跟朋友這樣逛街做東西吃了。」蘇念切好菜轉過頭,「冉聲,謝謝你。」
蘇念說了一些關於自己和蘇可的事,雙胞胎姐妹,看起來令人羡慕,實則是多麼無奈的事。
「怎麼可能,她有不在場證據,冉聲昨晚一直跟我在一起。」秦佑生給寧冉聲說話。
江行止看了眼急哄哄的寧冉聲,清冷的眉眼染上了一絲溫柔,轉過頭對蘇念說:「蘇念,見面到現在,我一直忘了告訴你一個事實,你氣質比讀書時更好了,我想你依舊每天練習畫畫,應該更能想明白這個道理,皮相併不是最重要的。」
「不用給我安排,你忙你的,我等會要去見蘇念。」江行止說。
寧冉聲跟江行止見了蘇念,蘇念住在舊金山九曲花街的旅館里,寧冉聲進去的時候,她正在畫畫,畫的是正宗的國畫。
她們有著一樣的臉,每天必須要梳著同樣的髮型穿著同樣的衣服上學放學,直到喜歡上了同一個男孩。
秦佑生舊金山的辦公室可以看到整個三藩市金融商業區的全貌,寧冉聲站在落地窗,鳥瞰不遠處漁人碼頭,漁人碼頭過去是樓高260米的泛美金字塔,通透明凈的陽光像金子一樣鍍在塔尖,熠熠生輝。
寧冉聲是真摯邀請蘇念,但蘇念摸了摸自己的臉:「我會嚇著你們的朋友的。」
「你確定是a beauty queen,而不是homely之類的……」秦佑生笑著說。
「會么?」寧冉聲看向江行止,示hetubook.com.com意江行止一起邀請蘇念。
「他現在肯定畫得沒你好。」江行止說了一句實話。
這樣的簡單英語寧冉聲多多少少能聽懂,之後下面她討論其他的,她只能聽個大概了,關於秦老師的家庭,她知道很少,秦佑生不愛說,她也不愛問,總覺得了解雙方家庭是快要步入結婚才需要做的事情。
關於賴紓潔為什麼辭職,秦佑生隨便一想就明白了緣由,他摸了摸寧冉聲的腦袋,一邊順毛一邊說,「聲聲道歉是怕你痛失愛徒而誤會責備她,畢竟賴紓潔跟她不對盤。」
寧冉聲從小就是一個橫性子,外加吃不得虧,但做事不夠圓滑,雖然會耍小心眼,但耍不來兩面三刀,所以從幼兒園起,基本上如果有小朋友哭了,老師第一個找的就是她。
「不知道秦先生會不會成為我們這裏的最大老闆呢?」
每天假裝不在意,假裝不喜歡,每次視線不在她留上多停留一秒,態度不能生硬、不能奇怪、更不能別彆扭扭讓人生疑。
賴紓潔這封辭職信寫得「言真意切」,信里她感謝了第一任師傅秦佑生止,也感謝了第二任師傅江行止,然後表示自己從他們這裏學到了很多寶貴的東西,甚至很想一直跟他們繼續學習經驗,但是——師傅雖然好,因為有些原因,這份工作她做的並不是很開心,所以她左思右想后還是打算辭職,先到其他地方歷練一下,如果以後還有機會,希望自己還能回到易和這個大家庭……
秦佑生有些頭疼地回到了辦公室,心想江行止品位比自己好,應該不會出現這樣的狗血事,何況他知道行止有個喜歡的女孩。
「好。」蘇念同意江行止的主意。
寧冉聲笑笑,正在這時,外面客廳裡外的門鈴響了。
江行止淡淡瞥了一眼:「你覺得這是開玩笑?」
……
——
江行止看了眼寧冉聲,他什麼時候說要帶她一起去了?
秦佑生結束了早晨的會議已經到中午了,午飯助理幫他訂好餐,餐還沒有送到,他去茶水間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折回來時聽兩個女員工討論寧冉聲。
……
「我知道。」和-圖-書蘇念指甲扣著手心,「下個星期,蘇式召開股東大會,要把蘇式正式命名傅式,所以下個星期我要出現到股東大會,行止,你幫我。」
秦佑生和江行止的簡訊幾乎同時收到這條簡訊,兩個人一同從洗手間出來,手機簡訊鈴聲一前一後響起,兩個人各自看了簡訊后,打開盥洗台上的鍍金水龍頭,各自洗手,各自心照不宣。
寧冉聲不懂國畫,但也看出了蘇念畫里的清新典雅、意境悠遠。
江行止不明白寧冉聲道歉什麼,看著她:「難道真的是你?」
秦佑生和江行止一塊兒進來,寧冉聲揚著笑臉走到秦佑生身邊:「剛剛外面的洋妞都誇我漂亮呢,說我是a beauty queen.」
「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信。」蘇念搖搖頭,「但我不想讓我爸爸辛辛苦苦打下來的產業被輕易易名了。」
「……」
既然這樣,江行止不再多挽留。這個世界本沒有絕對公平的事,他知道賴紓潔心裏不平衡,但是他只是她的上司,有些事盡到本分就可以了,不需要什麼夾帶著什麼情分。
「出息!」秦佑生拍了下寧冉聲的腦袋。
江行止口吻略淡略冷,一句沒有任何情緒的反問句,聽在寧冉聲耳朵里像是指責她一樣。
寧冉聲坐在秦佑生的辦公室喝了一杯秘書沏的本土咖啡,不管是國內國外,人們的八卦的本性不變,剛剛秦佑生不在的時候,她聽到外面兩個女員工用英文討論秦佑生的八卦。
寧冉聲心裏直呼江行止幼稚,挽著秦佑生的手說:「秦老師考試都沒有給我及格呢,當然是師傅好,等我實習期滿后,您一定要好好給我寫評價啊。」
「……」
寧冉聲望著江行止陰晴不定的臉,努力回憶自己是不是有什麼地方惹到賴紓潔了,但她真沒有啊,甚至這段時間她還有意讓著賴紓潔。
寧冉聲以為江行止是真心自我檢討,搖搖頭說:「你是冷麵心熱,賴紓潔她不了解你。」
寧冉聲猛地一怔,轉頭看向蘇念,蘇念默默低下頭:「該來的人,怎麼躲也躲不了,但為什麼錯的人不是我,害怕見面的人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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