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愛掛掉吳易的電話，朝四周環視——一眼望去，基地門口堆滿了盛蠱的屍體。三角腦袋的節狀衝鋒蟻、如大炮一樣的管狀包囊蟲、足有禿鷲兩倍大的四翅咬蛾……最顯眼的還是那個名為「科林西瑪」的章魚狀蟲母。

此時，這個足有二層樓高的懸浮生物平鋪在了地上——它的球狀身體變成了軟趴趴的一層皮，就像撒氣的氣球那樣，而那些長著人臉的觸手也少了一大半，散亂在周圍的地上，切口整齊，像是被利器切割的。

「講。」

「盛蠱不會在意這種損失，它們一貫如此。在發動大戰之前，先消耗上幾波……」

門外傳來飛行器降落的聲音，風沙舞動，一架外觀類似直升機的飛行器落在空地上。飛機放下斜板，阿西克和幾個穿著白衣的護士，緩緩的把擔架車推了出來。

羅門依舊穿著深綠色披風，他正坐在一旁突起的石頭上，拿著一塊白布擦拭武器。他用白布擦過刀刃，抹乾www.hetubook.com.com血跡，立刻有反光射出，刀面如鏡子一般光滑，上面清晰地反射出這個戰士的臉。

「我們損失的是精力。」

他再也不能吹B了。臨走前，他還說等以後陞官了要提攜我，看來這話我可以忘掉了。吳易的腦海里浮現出這些無聊的話，然後，他突然很想抽根煙。

「阿西克要用的，除了做研究用，蟲母屍體中還能提煉出許多有價值的東西，可以做成藥品和其他軍用物資。」小愛一腳踩斷了一根還在扭動的觸手，說，「雖然挺噁心的，但是我們現在物資拮据，只能這樣了。」

此刻，基地外圍，盛蠱的攻勢剛剛退去——

陽光照在外面的土地上，顯現出刺眼的白色，然而基地的門背陽，沒有一點陽光照進門內，走廊被深埋在自己的影子中。基地壓抑的如同一個大墓穴。

維斯忽然喊道：「可是我們沒有損失啊！只是傷了幾個人而已。和圖書」

是吹B中士。

伊維爾穿著灰色風衣，臉上的傷疤依舊是那麼可怕。她的腰間左側別著一柄劍，劍鞘沒有弧度，是類似中國劍的雙刃直劍。

「羅門，蟲母的屍體有一些價值，你們把它拆了，分幾塊拿回去。」小愛朝他喊道。

小愛說道，「我們的基地易守難攻，派上來多少蟲子也是送死，但我們的精力卻是有限的。如果我猜的沒錯，它們會在接下來的幾天內，不停的發起攻擊，幾天下來后，我們每個人就都會累的要死，那個時候，盛蠱才會發動真正的進攻，一舉拿下。」

那刀面上的臉笑了一下，然後又恢復了之前的冷峻。

接著，又一輛平整如豆腐塊的擔架車駛過。吳易瞄了一眼名牌：孔月。

小愛搖搖頭，說道：「羅門，你打的仗還是少。」

吳易看到這個名字從自己眼前一閃而過。接著，他聽到了對面的抽泣聲。普萊斯上尉就站在他對面，老上尉一手抱著他的奔www.hetubook.com.com尼帽，一手敬禮。敬禮的右手沒了一半，只剩下小指和半截無名指。他在哭，眼淚流過淤青浮腫的臉，流過小鬍子，滴在地上，與塵土混成一灘污漬。可他依然站的筆直，讓吳易聯想到一棵冰雪融化的松樹。

還能站立的人，都站到走廊兩側，脫帽敬禮。基地的大門敞開，炎熱的氣流湧進來，讓人心中煩躁。

沃剋死了，被煉魔的法術徹底抹去存在，屍骨無存。除了眾人的記憶，什麼都沒留下。

「敬禮——！」喬高陞喊道。

「那就沒辦法了！」維斯拔出雙劍，開始切割起蟲母的屍體。旁邊的那個疤臉女人——也就是伊維爾，也拔出武器，一言不發的走了過去。

「沃克。」

羅門和維斯兩人相顧無言。

阿西克盡量讓擔架車平穩的駛入，但在經過土路的時候，還是難免顛婆。蓋著白布的遺體在晃動，第二輛車被石頭絆了一下，那個烈士的胳膊從白布里被甩了出來，垂https://m.hetubook.com.com在一邊。負責第二輛車的醫療兵嚇的臉色煞白，阿西克走過去，什麼也沒說，輕輕將那隻胳膊放回白布下，然後繼續前進。

更多的擔架車駛過，更多人在抽泣。烈士們緩緩離開，等待他們的是停屍房和火化間。活人們站在兩邊，依舊舉著手，誰也沒動。

維斯瞥了一眼蟲后的屍體，問道：「這玩意怪噁心的……帶回去幹嘛？」

就這麼死了嗎？這感覺實在是有點……不真實啊。

擔架車進來了。吳易就站在門口，他看到每塊白色的布下面都有一個人的形狀，但明顯有許多人缺胳膊少腿。有的白布還被黑色的血跡沾濕了。白布旁邊放著每一個士兵的名牌，寫著這些人的名字。

羅門抬起頭，很謙遜的看著小愛，說：「墨蘭，請您指教。」

血債血償？

轉天中午，喬通知大家，犧牲戰士的遺體運回來了。

下一個白布下卻什麼也沒有，平鋪在擔架車上。

「啊，伊娜還好嗎？」小愛拿著通訊器，一和*圖*書腳踩著一隻甲殼蟲的屍體，「嗯……唉，性命無恙就好……嗯，我這邊一切順利，COD小隊那三人也撤回來了。」

由於立場不同，吳易曾想過搞掉這個人，但現在，看來不需要了。他覺得自己應該高興，因為煉魔幫了他一個大忙，這個討厭的中尉再也不會出現了。但他高興不起來，反而爽然若失。

兩個在遠處放哨的人被喊了回來。維斯一頭短髮，精神抖擻，穿著淡藍色的緊身作戰服，腰間別兩把短劍，約七寸長，看上去很靈巧。

「墨蘭，我有點疑問。」羅門一邊低頭切著，一邊說道。

羅門站了起來，說道：「是，墨蘭——維斯，伊維爾，過來！」

「一般來說，盛蠱的進攻不會只有一隻蟲母，這個東西雖然很強，但是——」他一刀切下去，厚實的章魚皮頓時一分為二，如熱餐刀切黃油，「也禁不住我們的突擊，至少需要三隻蟲母，才能形成一個基本的攻守陣型，一隻的話……簡直就是白送。」

嗯，沒錯，血債血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