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尋空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嚇了一跳，但卻也點了點頭，表示老鬼確實救了她一命。
尹尋空打斷了他的話。
「我曉得。」老鬼打斷了他的話，肅然道，「我也是為此而來的。剛剛世征與我講了，我也來與你講，這個水壩你得炸。」
吳易沉思著，短短的幾十秒內，海量的信息從他腦海里穿過，各種利益得失，各種可能性被一一計算，分析……最終，他得出結論，如果想要利益最大化，還是應該拒絕老鬼。然而，他已經不是從前那個單純為「生存本能」行事、而且沒有感情的「人」了。因此，他沒法以殘酷的理性下達這個決策。
「正如之前你所聽說的那樣，我們準備炸開水壩，用水攻來阻擋盛蠱蟲群，但是這樣做有可能造成殃及整個淮河流域的可怕洪水，因此，軍方不允許我們這樣做；然而，老鬼和杜世征則以道德和正義來請求我們炸毀水壩，以阻擋比洪水更加可怕的蟲群。這是關係到整個中國戰場，以及死m.ｈeｔｕｂoｏk•coｍ.ｃｏm灰和中國政府關係的大事，請您，謹慎抉擇。我個人來說，曾一度站在戰爭利益角度拒絕老鬼和杜世征的請求，然而，在感情和道德角度，這個決策還有待商議。」
吳易也是無奈的嘆氣，道：「不是那回事，你得明白……」
吳易一愣，默然頷首。
「指揮官，艾斯菲爾上校。我有一個問題想問您。」他換上鄭重其事的口吻，對尹尋空說道。
尹尋空平穩的飛了過來，吳易趕緊打開艙門讓她進來。她單腳降落在甲板上，用武器當拐杖撐著身體。吳易注意到，她的腳好像傷了。於是吳易立刻叫來了隨行的醫療兵。
「我啥子不曉得呦？娃娃！」老鬼突然大聲叫道，「老子活了一千四百歲，有啥子看不透的？我今天就直說吧，你欠我老鬼的人情，不止一兩個了，給你打了多少場的仗？可找你要過一分報酬？遠的不說，就說今天，要不是我老鬼，她——」老鬼一指尹尋空，ｈeｔｕｂｏoｋ•cｏm.ｃoｍ「就死了！死了！你懂嗎？」
「炸水壩。」
老鬼嘆了口氣，說道：「算我老鬼就求你這一次，你就救救這天下蒼生吧！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你行了大善事，積了德，絕不會反受惡果的，我老鬼活了這麼多年，可以保證！」
老鬼沉吟了一陣子，緊繃的表情鬆了下來，他嘆氣，說道：「我怎麼不曉得呦？你有的難處，我都曉得，但是啊……我是沒法眼睜睜看著蟲子毀滅中國的，吳易，你把那水壩……炸了吧，真出了什麼事情，我老鬼扛著。」
「是，指揮官！」
「我們是死灰軍人，理應為祖國利益而行動；但在那之前，我們是人，不能違背人的基本道義——這也是死灰軍法上明令標註的一條。而死灰軍法，是指導每個軍人的最高行為準則。」說完這話，她拄著武器站起身來，對老鬼說道：「鬼王閣下，我代表四川基地的死灰軍方，感謝您多次對我們施以援手，現在，該是我們報答您的時候和圖書了。」
一聲令下之後，士兵們帶著攜帶型飛行器，從艙門魚貫而出。
說完這話，她最後問道吳易：「參謀長，你的意見呢？」
吳易點點頭，說：「那些事情都回來再說，現在我們面臨一個更嚴肅的問題。」
「我們剛才遇到了點麻煩。」不等吳易問，老鬼就先說道，「剛才遇到了一個不長毛的怪物，那東西應該是盛蠱的蟲子，它複製了小尹的本領神通，而且……」說著，老鬼望了一眼那邊的尹尋空，後者抬頭，苦笑道：「是的，而且它的力量可能比我還要強……啊——！」她叫了一聲，原來是那士兵正好在給她接骨。她頓了一下，接著說道：「還多虧了老鬼，不然我可能就回不來了。」
尹尋空雖然不是個聰明女孩，但也不傻，聽了這麼多，此刻多少猜到了吳易的意圖，她換上嚴肅的表情，說道：「請講，參謀長。」
吳易和尹尋空相視無言，彼此臉上的疲憊和憂慮是顯而易見的。而老鬼卻再度對二人作揖，說道：和圖書「二位，大恩不言謝！我老鬼會記住這一次的。」
這時候，老鬼也走了進來。吳易看他的臉色十分陰沉，上次戰鬥中留下的傷還沒痊癒，他的左眼還浮腫著，浮腫的眼眶下，是冒著寒光的眼睛。
想到這裏，他還是忍不住說道：「雖然決定權在上校您，但我還是要求，否決這次……」
尹尋空輕輕頷首，然後向著士兵們舉起手，大聲說道：「我下令，全體聽從總技|師巴德的調令，齊心協力，協助他完成水壩計劃！」
吳易看了看腰間娜娜給他的手槍——那代表著有限的三次絕對命令權，如果他現在願意反悔的話，還來得及。然而他卻搖了搖頭，說道：「一切如您所願，我的……指揮官。」
尹尋空謝絕了醫療兵的攙扶，她自己拄著金屬棍坐到座位上，說道：「只是脫臼了，不是什麼大問題。」那醫療兵立刻過來給她接骨，他褪下尹尋空的腳部裝甲，拿來醫用噴霧劑，準備給她處理。
話已至此，吳易已經找不出一個拒絕老鬼的理由https://m.hｅｔuboｏｋ.ｃｏｍ•ｃｏm
了。吳易從不欠人情，而且，死灰的軍人也是如此；許多士兵聽到了老鬼的話，皆有所動，吳易能從他們的表情上看出來，有些人已經認同了老鬼的話。
吳易一抬眼眉，「杜世征沒和你說我拒絕的理由嗎？」
「更何況！」老鬼一咬牙，「你別忘了，你我還有個五年之約！你曾經答應我，為我辦一件事情。」
最後一刻，他希望自己的搭檔能伸出援手，把他從抉擇漩渦中拉上來……或者乾脆按下去。
說完這番話之後，吳易往後退了一步，他將抉擇的權力，已經那份責任，交給了尹尋空——做出這個抉擇，其實不比決定是否炸水壩要簡單，他從沒想過把這種責任壓上她的肩頭，但這一次，他真的難以抉擇了……一直到他說完那番話，他的心裏還是充滿矛盾：我該讓她決定嗎？把這個連我自己都感到痛苦的抉擇丟給她？我曾經說過，要當她的惡人，要當她的影子……難道那都是謊話嗎？如果她因此而痛苦——不，她肯定會因此而痛苦，那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