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話一出，屋子裡頭先響起來的，是軒蒼墨塵的咳嗽聲。

「陛下！」墨子淵這下才是真的有點怕了，他覺得這時候軒蒼墨塵的表現，其實已經超過了他的想象，並且已經完全超過了他能夠接受的範圍，陛下這根本就是魔怔了，要是繼續這樣下去，那後果……不堪設想。

雲筱鬧：「……」她並沒吭聲，但是她其實挺想說，爺的愛情這時候看起來雖然貌似是很凄慘的，但是這一切都是太子自己作的。她只希望這次事情之後，如果攝政王殿下……不，是如今的帝拓皇帝能夠既往不咎，當做以前的事情沒有發生過的話，她熱切地希望爺以後不要再這樣任性了。

要麼在一起，要麼一起毀滅，這樣才好，不是嗎？

不一會兒，屋子裡就蔓延著血腥氣，墨子淵不曾抬頭，就知道對方是咳出血了。但是所有能用的法子，他都已經用盡了，包括神醫留下的固本培元的葯，陛下吃了，對傷勢和病情，也並沒有太大的作用，傷了根基的身子，就算是神仙在這裏，也是無力回天。

所以這時候看著他一臉複雜，他實在是忍不住問了一下。

他說話之間，軒蒼墨塵豁然抬手。

軒蒼墨塵卻似乎沒聽見他的話，眼神也在這一瞬，更陰鷙了一些。

她這話一出，雲筱鬧倒也點了點頭：「的確！我從前只知道，帝拓的皇帝對爺的深情，但是從沒想過，都到這程度上了！大概通過這件事情，爺也能看清楚，誰才是對她最好的人吧！」

「有時候真的想把爺給劈成兩半，這樣我就不用心疼嬴燼了！」這話是澹臺毓糖湊上來說的，她認識洛子夜的時候，正巧八卦了洛子夜和冥吟嘯之間的和*圖*書事情，那時候的冥吟嘯還叫嬴燼。而當時，洛子夜讓嬴燼退出那場感情之戰，嬴燼只是笑笑，說可以退，反正愛得還不深。

洛小七回頭看了他一眼，表情倒是變得凝重起來了，也沒有故作無事說自己沒事，反而更加惹人懷疑。倒是開口道：「我是在想，你們都這麼厲害了，我要怎麼樣才能融入你們呢，怎麼樣才能讓爺注意到我呢，我也是挺厲害的其實！」

「對！」澹臺毓糖很快地應了一聲。

他有些心驚，而這時候，軒蒼墨塵也默默往身後的床沿上靠了靠，自嘲的笑出聲：「朕可能是瘋了！」

他真的覺得自己瘋了，他越來越不能控制從心底滋生出來的陰暗，越來越壓抑不住，想要再一次將她搶奪到身邊的慾望，從再一次聽到她的消息起，在看到她在那個什麼報紙上編排他的那一刻起，這心思就如猛虎一般，一日一日在心頭滋長。

但是人群之中，正在蕭疏狂看守之下的洛小七，這一瞬卻動了動喉嚨，喉頭有幾分艱澀。那是服下毒藥，毒壞了嗓子之後，日日在咽喉處折磨他的痛，也是戳心戳肺難受的痛。卻很快地斂下的眸光，他也很希望，她們討論的名字裏面，也能有他。

墨子淵聽著他的話，在他溫柔含笑的眼神之下，聽出了一絲瘋狂的味道。

應麗波瞅了一眼雲筱鬧的臉色，也是知道她是在想什麼。策馬靠近她，貼著雲筱鬧的耳朵說了一句非常有建設性的話：「你也別操心了，爺也不是蠢人，不可能在同一個溝溝裏面跌倒兩次！再說了，感情這種東西，只有經歷波折，最後得到的結果，才是難能可貴不是？咱們爺要和*圖*書是不這麼作一下，咱們也看不到帝拓皇帝的深情啊！」

他這訝異的語氣一出，軒蒼墨塵又咳嗽了數聲。

她永遠都不會原諒他了，從他逼她喝下禁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存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思。

那一雙溫潤的眸子里，找到了幾分焦距，他聲線幽幽，似乎失落，也似乎自嘲：「子淵，你是不是也覺得朕很可怕？」

事實上從穿過墨氏的時候，他好像心情就很陰鬱，眸光一直落在洛子夜的身上，但是蕭疏狂看得出來，那樣的眼神沒有絲毫惡意，甚至他莫名的相信，自己面前的這個人，會在未來的某一天，給他們幫上大忙、成為他們龍嘯營的主幹力量。這種預感來得莫名其妙，但是蕭疏狂就是挺相信的！

她的話說完，雲筱鬧沉吟了一會兒，終於是忍不住說了一句：「這世上要說誰配得上爺，而且我們還看好他跟爺在一起，大概除了帝拓皇帝和鳳溟的皇帝，我找不出第三個人了！」

爺就算是實在是忍不住要在乎其他人，但是至少在出事的時候，給鳳無儔解釋清楚啊。她實在是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再重蹈覆轍。儘管不管怎麼樣，她還是站在爺這邊的！

一聲連著一聲，根本不能止住。

然而，兩人這話說完了之後，幾乎是不約而同地看了一眼洛子夜身側的冥吟嘯。

總歸情況已經很糟了，不會更糟了。所以，就那樣吧。而如今，在痛苦、懊悔、憤怒、自責之後，他埋藏在心底深處妒火，也開始滋長肆虐。

「陛下，那個人的確是洛子夜無疑，我們已經探查清楚了。不僅僅如此，她還從墨氏借道，墨子燿親自把她送到了墨氏的邊境之外，她目的很明hetubook.com.com確，就是要去找鳳無儔！我們人來報，說遠遠地看見鳳無儔和洛子夜，在帝拓的城門口就已經見過了。鳳無儔好像是有什麼急事，先回了皇城，洛子夜也跟上去了，在鳳無儔的命令之下，帝拓邊境的士兵，沒有阻攔洛子夜帶兵進入帝拓國境！」墨子淵低著頭，稟報了自己這幾日，探查到的消息。

半晌，軒蒼墨塵溫雅含笑的聲線，緩緩地響了起來：「子淵，朕想去一趟帝拓！」

可是他知道，這不可能。而這一切，都是他種下的因。

說著這話，他似乎也想起來不太美好的前幾天，他翻幾個跟頭都失敗的事情，臉色有些尷尬的發紅，偏過頭去。

惡因不一定是惡果，他相信一定如是。太子哥哥不會後悔再一次信任他的，不會後悔信任一個半路上忽然冒出來，要加入他們的士兵。賭上他的性命和一切，他永遠不會再讓她後悔。

應麗波了點了點頭。盧夢芳一直算是比較高冷的，屬於埋頭打造兵器，不想多說話的類型，但是聽到這裏，她也是忍不住點了點頭，表示贊同。關於爺和各國皇帝、皇族之間的糾紛，她沒有刻意去打聽，但是身邊這幾個女人，早就忍不住八卦給她聽了，她也是都知道，仔細想想，也是只有這兩個人配得上。

「陛下……」墨子淵倒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麼，事實上陛下在處理政務的時候，是非常理智的，這半年來他雖然身體大不如前，但軒蒼的國力卻還是在陛下的手中，突飛猛進。他也實在是不能明白，洛子夜對陛下的影響，為什麼竟然能大到這樣的地步，他都覺得陛下要入魔了，心魔。

「你在想什麼？」蕭疏狂看了他一看，覺得他m.hｅｔｕｂooｋ.ｃoｍ.cｏｍ的表情好像一直就很複雜。

那個人對爺也是好的沒話說，在爺中了禁藥，什麼都不記得的時候，在那麼多人都不相信爺的時候，在爺最最孤立無援的時候，那個人就一直守在爺身邊，待她如珍如寶，一味付出，不求回報。他也是對爺很好很好的人，看他的樣子，怕是此生都不會再去愛別人。

可爺這一輩子，大概也就只能辜負他了。

墨子淵忍不住大著膽子揚聲吼了一句：「陛下！」他這一次音調拔得很高，聲線也很洪亮，終於讓軒蒼墨塵回過神。

蕭疏狂的年紀比他大上一些，看這小子說話這麼直白，還會害羞，倒是對洛小七多了不少好感。輕輕笑了一聲：「我們這個隊伍，只要有真心，很快你就會融入進來的！」

「陛下？」墨子淵詫異地抬頭，莫說眼下陛下的身體，不宜出遠門，就是上次算計鳳無儔一事，鳳無儔雖然根本就沒將他們軒蒼、將陛下放在眼裡，於是沒有找他們報仇，但是這並不意味著，鳳無儔還能容忍他們出現在帝拓的境內，要是陛下真的去了，的確不能保證，還是不是能活著回來。

他這話一出，洛小七倒是笑了，點點頭：「我相信我會很快就融入進來的！」從前她是他的陽光，以後，他希望能成為她的陽光，也能溫暖她。

應麗波其實挺想說，剛才鳳無儔的那一番霸道的話，實在是太合她的胃口了。要不是人家早就跟太子是一對了，這麼深情霸道的男人哪裡去找，她都要心動了。不過呢，她也很明白，帝拓皇帝那樣的男人，遠觀一下就好了，她不會有任何想褻玩的心思。

而下一瞬，他那一雙溫潤含笑的眸子，在這一秒，變得有些陰鷙。和-圖-書那是一種毀天滅地的決絕味道，聲線卻是溫柔如舊：「子淵，你知道嗎？她可能原諒墨子燿，會忘記洛小七。但是她再也不可能原諒朕了！這些日子，朕時常在想那段時日發生的事情，朕很後悔，朕也不願意傷害她。但是朕越想，心中便越是確信，她真的不會再原諒我了，永遠都不會！朕很想這一次，就為她想一次，什麼都不要做，不要再去破壞她的幸福。但是朕又很矛盾，很不甘心，朕想徹底毀了她，讓她跟我一起下地獄……」

他忽然盯著自己掌心的花，開了口：「洛子夜，你怎麼能……丟下我呢？」

她們這肆無忌憚地交談著，聲音不大，洛子夜離她們還有段距離，倒是沒有聽見。

內息涌動，窗檯邊上的一株凌霄花，驟然被掐斷，從花枝上脫離。那花朵落到了他掌心，他盯著手中那一束花，嘴角扯出來幾分笑，那笑容很溫柔，像是泉水潺潺流過，令人想起來空谷之中，盪起來幽幽的風。

她那時候還真的相信了，冥吟嘯是真的愛得不深，可是如今看他對爺……她要是再相信，才是有了鬼了。所以這段日子，其實她一直都挺心疼冥吟嘯的，倒沒有什麼男女之情的心疼，就是作為一個旁觀者，特別心疼這麼一個為了愛情無怨無悔的男人。如果她的項陽哥哥也是這樣的男人，她大概也會很幸福吧！

因為有真心，所有的人都在為同一個人努力，希望她能變得更好，他們龍嘯營也能變得更強大！在世人說起他們的時候，都是一種仰望崇拜的口吻。這些東西其實是他們從前不曾想過的！而到如今，他們，已經不僅僅是爺一個人的強大，是所有人的強大，這樣的日子過起來，才覺得分外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