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雪手指在手機屏幕上舞動一番，丟還給陳昊天，毫不客氣的道：「以後別人說什麼你聽不懂，記得問度娘，臨時抱抱佛腳不說你多有文化，至少顯得你人不傻，我也不丟人。」
「放心。」何紫草打開衣櫃，取過那件多年前的毛衣，手從上面一拂而過，「這是你十三歲的時候織的，我當時騙你丟了，一直都好好放著，等到冬天下雪了，我就穿上，死的時候也會讓人幫我穿上，這是為師一生收到的最滿意最貴重的禮物。」
陳昊天坐在沙發上，煙灰缸里的煙頭已經滿了。
「如果我有倩雪這樣的女兒，真的會笑的。」淚水從眼角靜靜滴落，何紫草已經竭盡所能忘記孫倩雪，萬萬沒想到天雪又一次提及到了這個她不願觸碰的名字。
看著煙霧繚繞的客廳，天雪走到陳昊天跟前，將他手裡的香煙奪下來：「相識以來，我從未管過你抽煙，但要人要有最起碼的自覺，身體難道不是自個兒的？我不希望咱們倆還沒刀劍相對，你已經一命嗚呼。」
「放心，即便宗門要動孫家，也要掉一塊肉，為師活一天，孫家就輝煌一天。」何紫草扶住孫倩雪的手臂，「這是我應該做的，你無須行禮。」。
「師父。」孫倩雪粉拳緊握，竭力壓抑著心中的苦楚。
何紫草見到孫倩雪的時候，發現孫倩雪的眼睛紅通通的，眸中儘是哀傷和不舍。在這一刻，何紫草的心好像被刀子狠狠捅了一下。
天雪紅著小臉，湊和*圖*書到陳昊天耳畔悄聲道：「我是女人，有周期的，不像你那麼變態！」
孫倩雪沖何紫草微微一笑：「我的故事結束了，如果有來生就再續前緣，如果沒來生更好，少了些許牽連。」
何紫草皺皺黛眉：「不好說，總要有個姓氏吧。」
「殺是為了不殺，該殺時毫不客氣，不該殺的時候我會提醒，即便我在納蘭朵朵閣下面前可能只是小小的嘍啰，可作為第一次跟她接觸的長者，她應該能聽得進去我的話。」何紫草按著孫倩雪的香肩，柔聲道，「我很感動，到了此時此刻，你的心裏還裝著一統大計，你著實是我最得意的弟子。」
「我想既然我的軀體以後由納蘭朵朵掌控，也算是納蘭朵朵閣下代我活完下半生，天雪這個化名是我起的，能一直不動嗎？」孫倩雪咬著紅唇，幽幽言道，「如果能生，其實誰都不願意死，我想活著。」
「有什麼你就說吧。」何紫草搖搖頭，「你啊，做事總是那般小心翼翼，為師最不喜的就是這一點。」
「如果納蘭朵朵閣下終究要一統，你一定要告訴她殺戮不要造的太多，歷史上但凡殺戮太多的強者，最後都倒下了，仁者無敵總有道理。」孫倩雪正正臉色，這也是她第一次以告誡的語氣跟何紫草說話。
「我不是，我在修為方面的表現跟師姐們沒法比。」孫倩雪低著頭，小聲道，「師父，我走之後，你要保重身體。」
當然他更鬧不明白，是從
和-圖-書什麼時候開始天雪這個影子稀里糊塗跑自己心裏去了。細細想想，老天爺真他媽的陰損。納蘭朵朵死，孫倩雪生，孫倩雪死，納蘭朵朵才能生！如果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故事是一部小說，陳昊天敢保證即便作者躲到地底下，也得把這貨揪出來打的爹媽都不認識。
陳昊天從口袋掏出手機，心不甘情不願遞了過來。
「都到這時候了，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吧。」何紫草扭頭看向孫倩雪，和藹的笑道，「再不說就來不及了。」
何紫草鼻子一算，顫聲道：「我答應你。」
你一定會有報應的！很多死在他手裡的人，都說了這句話。那時陳昊天對此不屑一顧。報應？勞資好不容易活到現在，說拿去就拿去？憑什麼？！再說橫豎一條命，報應即便來了，勞資也賺了！
孫倩雪低著頭，想了許久之後，方才看向何紫草，一臉的感激：「謝謝你師父，如果你想查，肯定已經查到了。」
她擦擦眼角，想到小五行山上的種種，嘴角全是苦澀：「先前我恨不得殺了陳昊天，現在想想，錯的是我，一切都是報應，報應啊！」
孫倩雪鼓足勇氣，輕聲道：「師父，納蘭朵朵閣下附身到我身上后，會不會一直都叫天雪？」
何紫草拍拍孫倩雪的額頭，悄聲道：「當初起化名的時候，你執意叫天雪，我就琢磨著有問題，現在你告訴我，那個天寓意是什麼？」
見陳昊天愣在原地，天雪沒好氣的道和圖書：「別傻站著了，幹活了，剛才屬下彙報，步千帆到了。」
陳昊天好像被雷電劈了一般，這一刻，他突然懷疑天雪是不是讓楚瑤瑤靈魂附體，話說就剛才這幾句，太勁爆太火辣，完全不亞於昔日總裁辦的妖精們。
「把你的手機給我。」天雪小手一伸，見陳昊天有些墨跡，沒好氣的道，「快點，你遠深葯業那點兒事，我現在還沒心情去看。」
什麼東西？有這麼寫小說的嗎？上過學嗎？思想品德老師怎麼教的？
「我好歹也是高手，怎麼可能那麼弱？」陳昊天輕咳一聲，又是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我剛才腦經來了，說了些亂七八糟的話，現在停經了，你那邊恢復正常沒？」
對著緊閉的房門，陳昊天略有些疑惑，這麼多年見慣悲歡離合生離死別，腦神經哪根不是千錘百鍊，怎麼突然就崩了？他有些臉紅，覺得前面那麼多年純粹白修鍊了。
「其實你有。」何紫草起身給孫倩雪泡了杯茶，想了想，還是將心中的話說了出來，「在你十三歲的時候我就發現你心中有人，你突破了秘法第一層，很快大能就要到了，換句話說，縱然你跟這個男人有感情上的瓜葛，我也沒有追究的必要，放心告訴我就行，我不想你的人生有遺憾，當然如果你沒找到他，我也可以幫你去找，至少要讓他知道，曾經有個女人一直記掛著他。」
「什麼話？」天雪挑挑黛眉，慢調斯文的問道。
何紫草柔聲道：「你修ｍ.hｅtｕbook.ｃoｍ•com習還是比較刻苦的，也沒做出格的事情，這些年來待我……待我如同親生母親，你的心我看到了，你的情我領了，如果真的可以選擇，我不希望這個人是你，可老天他總喜歡弄人，為了一統大計，為了實現先輩多年的期盼，我沒得選！如果大能告訴我，需要我為此付出自己的生命，我想細水流雲劍一定會毫不客氣的插|進我的心臟，所以別怪師父不能保護你，我沒法子的。」
「謝謝師父。」孫倩雪開心的笑了。
摸著穿在身上的毛衣，何紫草喃喃自語：「你瞞的我好苦，不過你的眼光也好，陳昊天不是一個薄情寡義的人，也是一個有本事的人，只是你們倆今生無緣，那麼來生再見吧！」
「你說羋月砍了什麼王的腦袋，這兩個人什麼關係？跟咱們倆能扯上邊兒？」陳昊天眨巴著眼，一臉不解。
在自己的卧房，何紫草第一次主動拉住孫倩雪的小手，竭力讓自己的話語顯得溫柔：「我再問你一遍，有沒有什麼事要我幫你解決，只要你說，我肯定會幫你，甚至……如果你心中有人，告訴我他在哪裡，你要我做什麼就可以了，師徒一場，我能為你做的只有這麼多。」
「我看不盡然吧，是不是他名字中有一個天字？」何紫草挽起孫倩雪的胳膊，俏皮的就像一個小姑娘。
就在陳昊天的腦袋瓜小宇宙爆發的時候，天雪走了出來，較之剛才她眸中遍布的陰冷，此刻眸中多了些暖意，如一縷春風。
「我家人hetubook.com.com拜託師父了。」孫倩雪沖何紫草深深一鞠躬。
「師父，我知道，其實你一直都寵著我，如果……如果你用盡心思，我恐怕會更快突破第一層，其實你每次對我冷言以對，都是裝的。」孫倩雪眼圈又一次紅了，靜靜看著何紫草，「師父，臨走前，我能斗膽說一番話嗎？」
「你說。」何紫草閉上眼睛，乾脆利落的道。
可時至今日，面對一系列感情糾葛，陳昊天方才發現，所謂報應，其實不僅僅是要一條命那麼簡單。報應不會讓人那麼快就死，它會給你希望，讓人在絕望和希望中掙扎，然後又搗鼓出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兒，不停折磨著人的心，讓人生不如死！
孫倩雪一愣，獃獃看向何紫草，末了，洒脫的笑笑：「師父，該做的都做了，沒了。」
孫倩雪出了門，小嘴張張合合，好像有什麼話就是說不出口。
陳昊天頭搖的像撥浪鼓一般，老老實實的道：「真不知道。」
陳昊天哦了一聲，幾步跑了上來，看看天雪紅通通的小臉，湊到她跟前小聲道：「對了天雪，剛才你走進卧室的時候，說了一句話我沒懂，你能不能解釋一下？」
天雪停下腳步，對陳昊天嫵媚的笑笑：「你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果不其然。何紫草此刻的眸中沒有責備，全是慈愛：「如果有來生，你做我的女兒，我有你這樣的女兒，死了都會笑。」
安吉，某幢別墅。
孫倩雪嫣然一笑：「老天有眼，讓受苦的人不再受苦，有個幸福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