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臭味相投

儘管他早有心理準備,但當自己的親大哥,親口道出這勸降之詞時,司馬懿心中的怒火,還是無法壓制的噴涌而出。
此言一出,袁尚勃然變色,埋怨的目光,急又瞪向司馬懿。
「弓弩手何在,你們都還在等什麼,給我放箭射死這無恥的叛賊!」司馬懿忍無可忍之下,情緒似乎有些失控。
此言一出,沿城一線的晉軍士卒,無不為之所動,臉上皆流露出悚然餘悸之色。
袁尚正焦頭爛額,眉頭深皺,負手在殿中踱步。
司馬懿眉頭一皺,一時也無言以辯。
司馬懿沒辦法,只好硬著頭皮,心懷著忐忑,也跟了上去。
糧草無憂,也就意味著,陶商想把晉陽圍多久,就圍多久。
司馬懿也已惱羞成怒,手指司馬朗大罵道:「司馬朗,你這個不忠不孝,厚顏無恥之徒,不配做我司馬氏的子弟,我司馬懿今天就代表我司馬家的列祖列宗,將你這個不肖子孫逐出家門,從今以後,我司馬懿再無你這個哥哥,司馬家也再無你這個子孫,你是生是死,你做出什麼樣的無恥之舉,皆與我司馬家沒有任何關係。」
正當司馬懿處於尷尬之時,殿外軍士匆匆而入,拱手道:「啟稟晉公,司馬朗在城外請求相見。」
他身為晉國之君,豈能不知此關的重要性,這井陘關一失,魏軍就打通了冀州與并州的最佳通道,糧草軍需物資便可暢通無阻的運往晉陽前線,而不用擔心路途崎嶇泥濘。
話音方落,和圖書袁尚還沒有發話,謀士審配便沉聲道:「形勢都到了這個地步,你卻還讓晉公把希望寄托在別人的身上,真是不可理喻。我說司馬懿,當初若非你的出現,晉公早就集中全力去防守壺關,形勢也不會發展到這般不可收拾的地步。」
司馬朗?
司馬懿身形一震,拳頭已暗暗握緊,看向司馬朗的目光中,已儘是恨其不爭的表情。
司馬朗被自家弟弟數落的是羞愧難當,臉一陣紅來一陣白,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羞愧到無以復加。
如今袁尚又在埋怨諷刺,其態度真接關係到他司馬懿在晉國中的地位,他必須要做出反應不可。
「晉公不必太過擔憂,其餘四路諸侯都在進攻陶賊,只要我們能撐下去,撐到四方有變,我們就還有一線生機。」司馬懿卻淡定的安撫道。
為保性命,司馬朗也顧不得什麼羞恥,幾乎用哭腔求道:「晉公,仲達啊,你們就聽我一句勸,投降吧。」
而這一切,皆在司馬懿出現,勸說他向南匈奴借兵之後,發生了改變。
司馬懿如芒在背,卻故作淡然,清了清嗓子,衝著城下冷冷道:「大哥,你可是我司馬家的長子,就算為陶賊所俘,也當保有我司馬家的風骨,你可別告訴我,你是被陶賊逼著前來勸晉公投降的。」
司馬懿心頭一顫,只得屏棄羞愧,訕訕一笑,高聲道:「仲達啊,為兄此來,其實是為了救你和晉公,如今魏軍強悍如斯,你們和圖書憑几千兵馬,如何能守得住晉陽,大勢已去,不如順應天命人心,開城歸降魏王吧。」
黎陽之圍,鄴城之圍,袁家抵抗了那麼久,最終卻皆城破人亡,結局之慘烈,這些晉軍士卒豈能忘記。
咽過一口唾沫,司馬朗又嘆道:「再說了,當年袁公何其之強大,卻還不是一敗再敗於魏王之手,黎陽之圍,晉陽之圍的結局,難道晉公和仲達你們都忘了么,莫非,你們真以為你們能守得住晉陽城嗎?」
袁尚不傻,看到這般很勢,已多少猜到了司馬朗的來意,劍眉也微微一皺,回頭看了司馬懿一眼,臉色陰沉。
城頭守將不敢小視,急是派人飛馬往城中國公府,去報知晉公。
司馬懿搶先一步,道破了司馬朗的來意,還搬出了司馬家的風骨來壓他,就是拐著彎的暗示他,別做出讓他這個弟弟蒙羞為難的舉動來。
司馬懿能夠感覺得到,袁尚對他的埋怨,眉頭不由又是一皺。
袁尚看向司馬懿的眼神中,頓時變的幽怨起來,卻又不忍出口責備,只能默默的嘆氣,一副失望的樣子。
劍出鞘的磨擦之聲,聽的司馬朗渾身頭皮發麻,心中頓生懼意,只得強行壓制下羞愧之意,乾咳了一聲,拱手向著城頭道:「朗見過晉公。」
司馬懿別無選擇,只有選擇斷絕兄弟情誼,將司馬朗逐出家門,以徹底劃清跟他的界限。
晉陽一破,他這袁家最後的血脈,只怕也要如父兄那樣,不知受多少https://www•hetubook•com•com折磨,最終慘死了陶商的魔爪之下。
司馬朗豈能感覺不到,萬人鄙夷的目光,那感覺如芒在背,令他尷尬不已,只是為了活命,他也顧不得什麼了。
司馬懿也臉色一變,心思急轉,瞬間已是明白,眼中不由掠起一絲忌憚。
那眼神中,分明有怨責之意,埋怨他這個哥哥,不能夠為國盡忠,竟然做了陶商的俘虜。
司馬朗看到袁尚和司馬懿出現時,臉色立時也是微微一變,心中不由產生深深的羞愧之意,似乎愧於見他二人。
就連袁尚,也不禁暗自打了個冷戰,環掃一眼左右,他看得出來,士卒們皆是心生畏懼。
袁尚被審配這麼一提醒,驀然省悟,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是這麼一回事。
袁尚一愣,驚奇的看向了司馬懿,顯然驚奇於你的兄長不是被陶商所俘了么,怎麼又會出現在城上。
到了這個地步,總需要人來背黑鍋,這個人自然就是司馬懿了。
「司馬仲達,你們司馬家對本公,還真是忠心耿耿啊。」惱火的袁尚,終於忍不住諷刺道。
司馬朗卻身形劇震,萬沒有想到,自己這弟弟竟然這麼絕情,不聽勸也就罷了,竟然還鐵血到跟自己斷絕兄弟關係。
當年黎陽之圍,鄴城之圍,陶商不惜圍城半年之久,最終都將兩座堅城攻破,照這情勢下去,只怕晉陽城也要步黎陽和鄴城的後塵。
尷尬羞恥之下,司馬朗更是心驚不已,要知陶商說過,他想要活命和*圖*書,就得勸動了袁尚和司馬懿,眼下這般情形,那二人分明是鐵了心不降,自己豈非是死定了。
國公府。
登上城頭的袁尚,舉目一掃,瞧見陶商巍巍身姿之時,背上本能的就掠起了一絲寒意,下意識的打個冷戰。
司馬懿的目光,卻落在了護城壕前,那兩騎的身上,當他認出其中一人,果然是自己的兄長司馬朗時,眉深不由暗暗一皺,一雙狼目閃爍愈加陰沉的目光。
司馬懿自己清楚,卻又不好明說,正琢磨著如何應對時,袁尚已好奇的起身,前往了城頭。
他知陶商殘暴,原以為自己兄長落在陶商手中,必已凶多吉少,卻不想仍然活著,還出現在了城外。
司馬懿眉頭已凝成一團,臉上也難抑尷尬羞愧。
形勢越來越危急,袁尚焉能不焦頭爛額。
而河東又有匈奴五萬鐵騎,陶商必不敢輕易向河東用兵,也就無法從晉南攻打併州。
為了表明自己的立場,司馬懿也只有選擇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毫不留情的斥責司馬朗,以劃清他跟自己的界限。
司馬朗頓時語滯,臉上不由浮現尷尬,到嘴邊的勸降之詞,一時被司馬懿的話給塞了回去。
想當初,他本是要率晉國全師,前往堅守壺關,那時若集中全部兵力,壺關未必就會失陷。
司馬懿何其見識,他立刻就猜到,司馬朗極有可能是受陶商逼迫,前來做說降之客。
至於井陘關方向,只要陶商殺不入晉中腹地,就沒辦法從西向東攻打井陘關背後,也hetubook.com.com就無法破關。
司馬朗嚇得是一哆嗦,趕緊強抑下羞恥,高聲道:「仲達啊,正所謂識時務者乃俊傑,何況魏王乃是天子所封之王,奉天子之命,討四方不臣,歸順於他,也就是歸順於大漢朝,晉公和你不都是漢朝的臣子么,歸順朝廷又有何不可。」
不攻破井陘關,陶商的糧草就無法順利運入并州,這個時候,說不定陶商已經因為道路泥濘,糧草轉運不利而撤兵了。
袁尚一眾,策馬出府,直抵晉陽東門一線。
緊接著,他卻又聽到了金屬磨擦聲,荊軻的劍又拔出了三分。
城上士卒則是一片嘩然,沿城的晉軍士卒,皆是驚奇鄙夷的目光,射向司馬朗,彷彿不敢相信,這番沒羞沒臊的話,竟然出自於這位堂堂司馬家大公子的口中。
深吸過一口氣,司馬懿手一指城下,喝道:「司馬朗,你身為我司馬氏一族長子,身為我大晉之臣,你的忠貞風骨何在?你苟活臣服於陶賊那奸賊也就罷了,竟然還敢受他逼迫,厚顏無恥的前來勸降晉公,你簡直丟盡了我司馬氏一族的臉,不配做我司馬家的子弟!」
「話還沒說完呢,繼續!」身後荊軻一聲厲喝,劍再出鞘三分。
這個司馬朗,來勸降也就罷了,幾句話間,竟然還擾亂了自己軍心,袁尚心中那個怒啊,急又瞪向司馬懿。
井陘關失陷的消息,早就傳回了晉陽城,這驚人的噩報,令他晉國的君臣們,都感到如同天塌下來一般。
若說一切全怪司馬懿,倒也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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