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步……
「馬孟起，剛才你說你已經看穿了魏軍虛實，接下來進攻，你有什麼意見？」冒頓把話引回了正題。
三輪箭矢射過，鮮卑人已無可阻擋，如洪流般呼嘯而至。
鐵騎狂奔，掀起漫空遮天狂塵，大地都被踏到顫抖，四周的山嶽彷彿都在搖晃。
石勒這下便不好再質疑馬超，馬超也站直了腰板，暗吐了一口氣，慶幸算是矇混過關了。
三十步……
頃刻間，鮮卑鐵騎再度沖至了兩百步範圍之內。
成片成片的鮮卑騎兵，被魏軍的長矛連人帶馬紮成了肉串，軋倒于地，又被後面湧上來的己軍鐵騎踏成肉泥。
冒頓微微點頭，猙獰的臉上，這才浮現出幾分滿意的笑容。
魏軍陣中，李牧牧卻在冷笑，他的武剛車，終於是發揮出作用了。
石勒臉色一變，沒想到馬超反應這麼快，一句話把自己給嗆了回去，不知該怎麼反駁。
如果魏軍皆是以步兵盾陣列陣的話，面對鮮卑人四萬鐵騎的的衝擊，恐怕只一個衝鋒就被全面衝破。
土山之上，冒頓卻是惱火不已，眼睜睜的看著馬超放棄了進攻，灰溜溜的頂著魏軍的箭雨，在丟下了千余具屍體之後，撤回了本陣。
轟隆隆！
冒頓見狀，只好乾咳幾聲，拂手道：「行啦行啦，你們也不用再吵了，本單于讓誰出戰，只是從大局考慮，沒想著要消耗誰，要保留誰，本單于叫你馬孟起出戰，也是因為你跟魏軍多次交手，經驗更豐富而已。」
這一和-圖-書次，鮮卑人是徹底動了真格，第二次的衝擊，兵力數量是前番馬超的八倍之多。
陶商也暗暗繃緊了神經，想象著李牧會如何應對敵騎的衝擊。
沒辦法，誰讓人家馬超說的有道理呢。
就在關鍵時刻，陶商卻突然間意外的看到，那股眼看就要撞向己軍的狂塵，卻驟然轉了方向，從己軍陣前掠過，又朝著鮮卑本陣退去。
石勒躍馬陣前，揚刀大喝道：「大鮮卑的勇士們，隨我踏平敵陣，殺光魏狗！」
數萬魏軍將士無所畏懼，握緊手中長槍大盾，抱著必死的信念，半步不退，傲視滾滾而來的敵騎。
他那張沉靜的面孔，依舊是巍然無懼，手中戰刀一橫，還是那一句話：「敢擅退一步者，殺無赦！」
前排的魏軍盾手，拚命的豎起大盾，抵擋敵騎的衝擊，保持住陣形，後排的長槍手們，則瘋狂的向著盾牆前的敵騎亂捅亂刺。
但武剛車卻是戰車，噸位遠勝於步卒，甚至比幾匹戰馬加起來都要重，以武剛車為支撐點，魏軍盾陣的堅固程度，就提升了何止十倍，再加上弓手的近距離打擊，鮮卑人能沖的破才怪。
「石勒何在！」冒頓陡然間一聲厲喝。
一場血戰就此開始。
冒頓那滿腔的怒火，立時被馬超這幾句言辭誠懇，一心為大局設想的辯白之詞給堵了回去。
四萬鮮卑騎兵紛紛高舉大盾，那從天空中俯衝而至的箭雨，下一秒鐘便鋪天蓋地射至。
「臨陣退縮了么，有和*圖*書意思……」陶商喃喃自語，嘴角揚起一抹冷笑。
馬超似乎對他的質問，早有準備，一拱手，從容辯解道：「大單于息怒，適才超也想拚死衝擊敵陣，但超臨陣之時，卻發現敵陣的槍矛太過密集，以超這幾千兵馬，根本就沖不破敵陣，反倒有可能全軍覆沒，到時候反損了我軍軍心士氣，所以超才退下陣來，想要把敵軍的虛實稟知大單于，也不必折損了我軍士氣。」
敵騎在某一個瞬間，轟然撞至。
馬超忙一拱手，正色道：「超適才已經試探出了，由於魏軍迎光列陣，其弓手無法發揮威力，我軍衝擊唯一的威脅，就來自於敵軍第一波的弩射，所以超以為我軍應該執盾衝鋒，只要擋下弩箭的攻擊，就能順利接近敵陣，一舉衝破。」
中軍處，李牧知道，這一次的衝擊將無法避免，真正的生死時刻，就在眼前。
「怎麼回事，我四萬大軍全力衝擊，怎麼可能撞不破敵陣，給我沖，往死里沖——」驚怒不已的石勒，揮刀大吼著，催促著他的士兵，一波接一波的上來送死。
「馬孟起，你該不會是想保存自己實力，才故意臨陣退縮的吧？」一旁的石勒冷笑的質問道。
馬超的提議奏效了，木盾有效的抵擋了來自於天空中的俯射，一輪箭雨過後，鮮卑人不過只有百余騎被射翻在地而已，相比於他們的四萬鐵騎，簡直是微不足道。
弩手因為距離較近，害怕傷到己軍兄弟，不敢再放弩，反
和_圖_書而是躲在武剛車盾後面的弓手們，這時候終於能夠發揮作用，可以透過武剛車盾牆上的箭孔，朝著近在眼前的鮮卑人任意放箭。
撞擊一線，擠壓出了厚厚的血霧，騰空而起，頃刻間將撞擊一線的上空，染成了一片腥紅的血紗。
五十步……
他依稀想起，當初敦煌之戰前，曹操中了他的離間之計，事後根據降卒的口供，馬超確實是在臨戰之前，帶著自己三千馬家軍脫離了曹操，不知所蹤。
冒頓很是不悅，就準備派人把馬超給叫過來，向這員秦國歸順之將問罪。
馬超倒也很識趣，不等冒頓派人來傳，便主動策馬奔上土山。
讓陶商感到新奇的，並非是敵騎臨陣退縮，而是領軍之將，竟然是打著「馬」字戰旗。
魏軍的弩兵隨著李牧一聲令下，再度齊射，利箭騰空而起，劃過無數道弧線，向著洶湧的鐵騎狂潮鋪天蓋地而至。
「石勒在。」石勒趕緊放下了跟馬超的不愉快，撥馬出列。
今鮮卑軍中出現了「馬」字將旗，多半就是馬超投奔了冒頓，而非劉備。
「馬超，你好大的膽子，本單于命你衝擊敵陣，你為何敢臨陣退縮！？」冒頓沒好氣的斥問道。
同樣也有成片成片的魏軍，被撞翻了大盾，被震斷了長矛，被鮮卑鐵騎踏為粉碎，被他們的戰刀收割人頭。
陶商思緒飛轉，卻很快看穿了馬超的心思，冷笑道：「這個馬超也聰明的緊呢，他這臨陣退縮，非是怕死，而是不願給鮮hｔtｐs://m•ｈetｕbｏok.cｏm.ｃｏｍ卑人當炮灰。」
「大單于放心吧，石勒我才不會貪生怕死，有我出馬，我一定把魏軍殺個片甲不留！」
「殺光魏狗——」
永安城頭上，陶商已清楚的看到了戰場上狂塵遮天之勢，他知道鮮卑人已經發動了衝擊。
號令傳達下去，僕從軍們即刻將一面面的盾牌，奉給了四萬鮮卑騎兵。
眾人的注意力，很快從馬超的身上被轉移開來，一雙雙滿懷期待的目光，重新又射向了東面戰場。
四萬鮮卑騎兵們，用戰刀拍擊著盾牌，咆哮大叫，如群狼齊嘯，發出毛骨悚然的吼聲。
馬超！
「他奶奶的，這個馬超可是鐵了心跟咱們作對了，我還以為他死了呢，沒想到竟然去投奔了鮮卑人了，還臨陣退縮，他這玩的又是哪一出啊。」尉遲恭是又罵又是茫然。
「馬字戰旗，鮮卑軍中，什麼時候多了個姓馬的大將？」尉遲恭茫然道。
弩箭射過，鮮卑鐵騎無可阻擋的繼續奔騰前進，轉眼間又進入到了魏軍弓箭的射程。
陶商也覺狐疑，這時，劉基卻忽然眼前一亮，「陛下，那馬姓敵將，莫非是馬……馬超不成？」
冒頓便揚鞭一指魏陣，厲聲道：「本單于命你率四萬鐵騎，手執木盾發動衝鋒，務必要給本單於一口氣輾碎敵陣。」
「今日就是我李牧揚名天下之時！」李牧手中戰刀一揚，神色愈加豪烈。
陶商咳了一聲，鷹目繼續射向東面戰場，「聽不懂就別問那麼多了，老老實實欣賞李牧的表演吧，鮮卑人和-圖-書的進攻不會因馬超的臨陣退縮就結束，好戲才剛剛開始。」
石勒發出了豪言壯語，手拎著大刀，拍馬直下土山。
片刻之後，一騎斥侯飛奔而至，將最新的前線戰報，第一時間送到。
「殺光魏狗——」
「怎麼可能，石將軍，你怎麼會這麼想呢？」馬超一臉驚奇，反問道：「照你這麼說，難道我會想大單于派我去進攻敵軍，而不是派人，是想故意消耗我的部眾實力，保存你的部眾嗎？」
成百成百的鮮卑人，被魏軍弓手射殺在馬下，儘管他們拼盡了全力，卻驚異的發現，他們竟然無法撞破魏軍的盾陣。
隨著石勒一聲令下，四萬鐵騎轟然而動，朝著魏軍狂輾而來。
「舉盾！擋箭！」奔行中的石勒一聲大吼，將手中大盾高高舉起。
陶商神色微微一動，驀然間悟然省悟，便想這姓馬敵將，必是馬超無疑。
咔嚓嚓！
由於逆光的原因，魏軍弓手的命中率大減，兩輪弓箭射過之後，僅有不足七十余騎射中。
瞬間，長槍折斷聲，大盾震碎聲，戰馬慘嘶聲，士卒嚎叫聲……數不清的鬼哭狼嚎之聲，一聲驟起，幾乎蓋過了天地間一切的聲音。
而整個西涼已被大魏攻陷，馬超一族已無法在涼州立足，唯一的出路，就是向東前往漠南，去投奔冒頓或者是劉備。
「炮灰？陛下，啥是炮灰啊？」尉遲恭又被陶商無意間冒出的這個新鮮詞彙，搞的又雲里霧裡了。
畢竟騎兵的衝擊力實在是太強了，光憑血肉之軀，怎麼可能抵擋的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