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八章 絕戀(一)

笑沾著金色的陽光牽扯著他的嘴角,綠色的眸子溫潤地像是暖陽下的水面。
這是為何?
肩上的傷,疼痛難忍,卻還是比不上憂慮她的心急。
最後,他只寫了一句——把後面七天的信補給我。
或許真是累了,她閉上眼,沒過多久就沉沉睡去。
傷成這樣,他應該回亞述去,這次失利,還會有機會的,他原本是這麼想的,但侍衛告訴他,赫梯皇妃的船改道不去米特,而是去皮布羅斯時,讓他的心像是被什麼掐住了,驚懼不已。
擔心和焦慮不由自主的湧上心頭,他知道自己不該在這時候去關心她,但他放不下,一想到她可能會有危險,他就無法什麼都不管的回亞述去。
「陛下,天快亮了,不如您休息一下。」皇妃一不在,這位皇帝的睡眠時間就縮了一大半。
卡爾卻是不同的心境,還有兩天才能到皮布羅斯,他真有些等不及了,她還不知道皮布羅斯現在已被埃及佔領,到了那,就是他的天下。
本來船是要開到米特的,但由於亞述王夏爾曼的出現,卡爾認為到米特的一路上會有亞述的伏兵,提議改道去皮布羅斯,那裡是赫梯的邊境城池,會更安全。
有很多話,他都想寫去讓她知道,但他實在不擅長表達,真想寫的時候,一個字也寫不出來。
她只要呆在他的羽翼下,幸福快樂的生活就好。
難道她不知道皮布羅斯已經被埃及佔領了嗎?赫梯軍隊已經退出皮布羅斯境內,那裡已經是埃及領地,難道她不知道嗎?
註釋○1:粘土版就相當於我們用來寫字的紙,是土黃色的粘土所制,使用時將粘土捏成方塊狀,就能使用,如果粘土版在寫的時候,字寫錯了或是需要修改,就可以將粘土版重新捏成一團,再捏出方塊狀,重新寫就好了,就像橡皮泥一樣,但是如果需要傳遞時,就要烘烤,變成硬磚塊才能傳送,通常還會加上封殼。
頭疼的是如果薩魯知道卡爾回來了,會不會發脾氣,他的個性那麼霸道,她怕兩人會處不好。
侍衛不敢再反駁,只得去傳達。
「是嗎?」他平緩地說道,簡單的兩個字卻是用盡了全身的力量。
阿爾緹妮斯眼睛一亮,他的意思是已經釋懷了,不怪她了嗎?他回到她身邊,就是告訴她,一切如昔,是這個意思嗎?
「也不是很多,生計需要,有時候是跟商隊一起旅行。」他回答得漫不經心。
阿爾緹妮斯決定暫且忘記煩心的事情,和卡爾並走,回到船艙,「對了,我忘記告訴你了,我生了一對雙胞胎,很可愛的小傢伙,你見了一定會喜歡,一個叫凱洛貝羅斯,一個叫阿爾瑪,他們應該叫你舅舅。」她一直視卡爾為兄長,她的孩子當然要叫他舅舅,「還有……」她的話因為猛然感受到一股寒氣而收止。
「陛下,您的身體……」忠心的侍衛不得不提醒,他的傷再拖下去,恐怕會要了他的命。夏爾曼冷聲一喝,「這是我的命令!」
這一天,他等了太久太久了。
卡爾站在她身後,凝視著水中影像,視線中的那一輪月,混雜著水的波動和銀盤似的閃耀,風吹過海面,和_圖_書它搖搖晃晃,彷彿剎那間就會破碎,他仰望天空,星斗萬千,明明滅滅,眾星拱月下,就算是真月,又有多少能親近。
他的顧慮沒有錯,她欣然同意了。
阿爾緹妮斯想到他一個人旅行,一定是吃了很多苦,「你還怪我嗎?」他離開前,有對她說過,他愛她,當時的她拒絕了他,往事重提,她只想知道他釋懷了沒有。
薩魯沉思著,少了一個城池,再奪回就好,對他而言並不算是打擊,他最在意的就是埃及為何突襲赫梯,兩國交往雖然稱不上友好,但也絕不會事出無因,說打就打。
鐵一直是赫梯在軍事力量上獨佔霸主之位的利器,赫梯的煉鐵術更是西亞各國爭相奪取的機要,因為有鐵就代表了勝利,然而這次的埃及卻不知從哪裡得來了一種兵器,將赫梯的鐵器逐個擊潰。
「我是在擔心,皇妃沒有通知陛下改道去皮布羅斯,也沒告訴他,我們回國的消息,我怕到時候……」他算是瀆職之罪啊。
就算皇帝沒有回信的打算,勇者也會飛回他身邊,但現在卻沒有回來。
阿爾緹妮斯不以為意,以前他也一直都是這樣,爺爺不在家的時候,他都是等她睡了,才回房休息。
他顧不得腿還是軟的,蹣跚的走道案几旁,將用過的不重要的粘土版揉捏成一團,然後擺平,捏出一塊方形,整了整四邊,將它交給薩魯。
赫梯哈圖沙什城
「我要睡了,晚安!」阿爾緹妮斯坐在床沿上說道。
默布臉上有著少見的焦慮之色,不能不急啊,這把劍是在皮布羅斯迎戰埃及時,卡魯伊從對方將領手中奪下的,這把劍的材質,他們從沒見過,不是青銅,更不是鐵,卻將赫梯所鑄的鐵劍一劈為二,跟切豆腐似的。
薩魯握著書寫工具,看著空白的粘土版時,手僵持了一下。
還有兩天就到皮布羅斯了,她都沒來得及寫信告訴薩魯,不過沒關係,到了皮布羅斯再寫信告訴他吧。
站在甲板上,他顯得憂心忡忡,麗莎見了,忙不迭的問道,「怎麼了?」
猛然起身,他奪門而出。
躺上床,她蓋上被子,卡爾坐上床沿,替她將被子再蓋得嚴實些。
「沒聽懂嗎?」薩魯見他不動,光是跪著,還擺出一副白痴狀,動了氣的低吼道。
興奮和渴望讓他不自覺的顫抖。
梅諾接過,偷偷瞄了一眼,腦門上即刻掛起一顆豆大的汗珠。
夜涼如水的夜,他只能藉著冷風,來吹熄心中的炙熱的欲|火。
「陛下,您看是否讓皇妃殿下儘快歸國,素來博學的皇妃或許會知道這是什麼東西。」這是默布的提議,他說這話不是沒道理的,皇妃懂得東西,可跟他們這些人不一樣的很,從他的小兒子安塞身上——名義上算是阿爾緹妮斯的學生,學得是偵探學和法醫學,就可見一斑。
「是!」卡魯伊領命道。
梅諾這才清醒了過來,「我這就來!」
一塊,又一塊,他的笑也越來越濃。
七日前,皮布羅斯淪陷,赫梯慘敗。
這到底是什麼樣的孽緣,讓他可以為她不顧一切。
卡爾在心頭冷笑,喜歡?他怎麼可能和_圖_書會喜歡,他們的存在是一把利刃,只會戳得他心頭難受,他們的存在只會提醒他,那個男人曾對她做過什麼。
奧利聽了,也覺得很對,但還是有些不安,因為勇者沒有回來,希臘出航前,他曾傳書一封給皇帝陛下,上面雖然沒有寫皇妃復明和回國的事,但有寫希臘王已欣然接受退婚的事情,至此之後,勇者就沒回來。
梅諾抖了抖,以為死定了,卻未曾想到會聽到這一句,頓時抬頭愣愣地看著薩魯。
仰起頭,她看著他,他也正低著頭看著她。
默佈道,「陛下是否需要派潛米特的戰船監視埃及軍。」皮布羅斯是海港城市,貿易發達,現在被埃及所佔,敵情不得探知,但是如果由米特的戰船作為掩護,或許可以獲取些消息。
薩魯哼了哼,「她的確該回來了。」不是為了這把劍,而是再不回來,恐怕她都忘了自己是誰了,一定玩得樂不思蜀了吧,連約定好的每日一封信,都忘記寫了。
快了,就快了……
薩魯摸了摸劍身,看過了,也研究過了,還是猜不出這是什麼所制,竟然會如此鋒利,默布沒見過,他倒有見過一次這種材質的兵器,這把劍和幾年前為了留下露娜,他自殘用的那把匕首材質很像,他曾問過露娜,這是哪裡得來的,可她只說是自己煉著玩的,便沒了下文,過了些日子,他也忘記了,埃及此次,倒是有勾起了他的回憶。
殿內,默布和卡魯伊筆直的站立著,薩魯坐在最首座,正仔細地端詳著手裡的一柄劍,這把劍通體銀白,在燭火下泛著淡淡的金橘色,刀鋒犀利,寒光四射。
卡魯伊和默布不自覺的倒退了幾步。
殿門被關上,過了一小會兒,旭日東升,暖和的光從殿內的窗戶灑落,在鮮明又模糊的光暈中,只見案几上擺著十幾塊同一規格的粘土版,每一塊薩魯都會反覆的看。
夏爾曼臉色一變,氣血上涌,不禁連連咳嗽。
沒有她在身邊,他無法安心睡下,沒了她的溫暖和香氣,睡眠變得枯燥而乏味。
「我不是回到你身邊了。」他回答。
卡爾飛揚的眉一挑,手指抹去她來不及隱下的淚珠,「嗯,不會了。」眸色隱隱一暗,他補了一句,「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即使皇帝沒有御駕親征,這場仗也輸得夠難看的。
「陛下,關於這把劍……」默布是作臣子的,不得不提醒他國事為重啊。
要寫什麼呢?寫很想她?還是問她好不好?或者提醒她該回來了?
月,就如她。
「不要胡思亂想了,回去睡吧,海上的夜晚很涼,別感冒了,還有兩天才能能到皮布羅斯,你要好好休息。」他的手將她身上斗篷圍攏。
「怪不得找不到你,你去了很多國家嗎?是哪些國家。」她有些好奇的問。
麗莎想了想,這的確是很重要的事,「你別想太多,陛下那麼疼愛皇妃,她不過是想給陛下一個驚喜,這個驚喜恐怕會讓陛下高興得飛上天,到時候你什麼罪都不會有。」皇妃的眼睛已經復明,又比原先提早了幾天回赫梯,光是眼睛治愈這一項,皇帝陛下就不知道會樂成什麼樣。
之前https://m•hetubook•com.com皇妃的信每日都由奧利的老鷹勇者送達,他別提有多高興,跟吃了蜜一樣,逢人都是和顏悅色的模樣,可最近勇者一直沒有傳信回來,他的臉色也就一天比一天難看,看到誰都是一副殺人的樣子。
這位皇帝的脾氣有夠陰晴不定的,一不如意就發彪,讓作為臣子的他們整天都提心弔膽,尤其是皇妃不在他身邊的時候更甚。
打仗並不是兵器好,就能穩贏的。
「皇妃殿下和卡爾大人正聊得歡,我不想打擾他們,有四年沒見了,一定有很多話想說。」麗莎吹著海風,一副挺享受的樣子,船坐久了,暈船的現象也不藥而癒了。
「陛下,您還是先回船艙休息吧。」那突然的一箭,儘管沒有傷到要害,但深入肩胛,雖然已被取出,但沒有療傷的葯,船上也沒有醫生,只是用棉布困扎了一下,血根本都沒有止住,失血過多引起昏眩和發燒,讓夏爾曼整個人都搖搖欲墜的站不穩。
皇宮的議事殿里依然燭光閃爍,通亮一室,殿外的侍衛忍不住打了一個哈欠,眨了眨酸澀的眼睛,小覷了一下殿內的幾個人,心裏不禁佩服他們的好體力。
「不用,米特一旦參与,她那麼聰明,一想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就是不想讓她知道,讓她操心。
她應承道,「好啊。」幸好麗莎早早被她攆去睡了,否則肯定會嘰嘰喳喳的。
陛下的信,真是非一般人能看懂啊。
阿爾緹妮斯能理解護航船隊長的顧慮,再三道謝,揮手與他們告別,臨行時,不忘讓他們告訴米諾斯,她很好,讓她不要牽挂。
他想不出,只希望自己是杞人憂天。
「加快船速,我要趕上赫梯的船。」他命令道,希臘的護航船明天就應該回折返希臘,皮布羅斯是赫梯的邊境,也是埃及的邊境,希臘的船絕不會冒然進入。她身邊只有那幾個不頂事的隨從,她的危險可想而知。
赫梯的三艘船,在奧利的命令下,直航前行。
「她的身子比以前弱了不少,別去煩她。」
想著,怒氣說來就來,薩魯的臉色就像籠罩了了一片烏雲似的,跟魔王沒什麼區別。
第二日清晨,希臘的護航船就折返了,這是國家之間心照不宣的禮儀,送赫梯皇妃回米特是無礙,但皮布羅斯因屬於埃及和赫梯接壤處,進入可能會引起埃及的猜忌,埃及是強國,絕不能怠慢忽視。
不想深究,他只想救她。
「周遊各國。」他的手臂沒有放鬆,牢牢地箍著她,下巴輕柔摩挲著她的發頂。
月上西影,海面波光粼粼,鋪滿銀屑般細碎的月光,如明鏡般折射了月亮的光輝,空中月,海中月,遙遙相望。阿爾緹妮斯站在甲板上,浮光麗影,銀光圍繞,風吹起她的銀髮,似月波閃爍,盤旋在雙月爭艷的夜色中。
默布窒了窒,暗自罵了自己一聲,他怎麼忘記了,昨天皇帝陛下還為連著數天沒有收到皇妃的書信發了好大一場脾氣。
國家大事和皇妃的信,看來在這位皇帝的心裏,後者更重要千百倍。
「給我捏粘土版○1。」
這是命令,他們聽得出,更深一層就是任何有關皮布羅https://m.hetubook.com.com斯一戰的事情,都不準讓她知道。
默布再心底嘆了嘆,他就猜到會是這個結果,皇帝是鐵了心不想讓皇妃知道任何事情,就好比用絲棉一層層將她包裹起來,密不透風的保護,只想讓她每天都過得舒心快活,作為皇帝,寵女人寵成這樣,國家還沒有滅,這真算是奇迹了。
薩魯話說得不輕也不重,但聽在默布和卡魯伊耳里卻是另外一個意思——誰讓她知道,誰就得死!
「你一臉憂色,到底是怎麼了?」麗莎還沒忘記,他剛才憂心的臉色。
「她要去皮布羅斯!?」他伸手扯過侍衛的衣襟,狠戾的問。
還有,那個射箭的男人,到底是誰?
但,對他,她將不會是水中月,不會一觸碰就消失,永遠不再是夢裡的幻像,他也不是真月旁邊的星斗,他要擁有她,也只有他能擁有她。
只是今夜,它為何有些黯淡,閃爍中還帶著一抹悲涼,像是隕落前的最後掙扎。
四目相對的剎那,阿爾緹妮斯似乎看到了他眼中流瀉出來的糾結,月光太暗,她看的不是很清楚。
忍,他必須要忍下去,在還沒有到達皮布羅斯前,無論是什麼,他都要忍下去。
突然的緊箍,讓阿爾緹妮斯整個人都貼到了他的胸膛上,她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對,腦子裡,心裏,都因他的回來而雀躍。
手指撫上她,眉毛,眼睛,鼻子,還有唇,戀戀不捨,溫潤的觸感纏繞于指尖,讓他心神蕩漾,只是這樣的碰觸,就讓他有些把持不住。
只有這樣才能解恨。
俯下首,他吻上她的唇,不敢深吻,只是淺嘗,蜻蜓點水般的一啄。
「睡不著。」薩魯交疊雙手放在胸前,身子靠向椅背。
侍衛被嚇得說不出一句話,只能點頭回答。
他要活剮了他,他痛了多少次,就剮多少刀。
「哦,是姐姐啊,你怎麼不在皇妃身邊?」奧利見她來到甲板,沒有在阿爾緹妮斯身邊,不由的問了一句。
夜風像柔軟的絲綢拂過阿爾緹妮斯的面頰,今天的她,真是太高興了,連呼吸都是甜的,回頭看向卡爾,他還在,活生生的,有呼吸,有體溫,他真的就在眼前,眼睛忍不住浮上一層水氣。
聽到默布提到阿爾緹妮斯,半晌沒動過的薩魯總算有了動靜,揚起的眉毛充分表達了某種不悅之色。
「是這樣啊,卡爾能回來,真是太好了。」奧利由衷的說。
阿爾緹妮斯點頭,想著他是那麼關心她,一定是不怪她了。
「卡爾!」她撲進他懷裡,想念了四年,未曾有一刻忘記他,他始終還是回來了。
看到最後一塊,再沒有下一塊可看時,他的眉攏得緊緊的,折射的陽光都像是被夾斷了,只留下一縷殘波,魔王的臉倏地出現,驚得送早膳來的梅諾,當場冷汗狂流,腿腳像是被定住了,就是不敢再往前一步。
握緊的拳里指甲狠力摳著掌心,劃出道道血絲,痛讓他冷靜了下來。
「你離開了四年都到哪去了。」她找了他四年,卻一直都沒有他的消息。
卡爾沒有回答,氣息卻凝結了起來。
默布說得對,她知道,而且估計還很熟知,但即使如此,他也不想讓她操這份心。
卡爾聽到https://www•hetubook.com•com她傳來均勻的呼吸聲,知道她已熟睡,不需要再壓抑情緒了,表情也變得陰冷無比,像是凍結了的冰山,只有看她的眼神是暖的。
好懷念啊。
「退兵至烏加列的貝達,加固城池,以防埃及再犯。」退不代表是認輸,守住局勢,才是最正確的,強器在前,他必須好好琢磨出一個應對的方法來。
「等你睡了,我再走,好嗎?」卡爾走到她身邊。
她看向卡爾,背著月光的他看不清他的表情,隱約能感到這個寒氣是來自他身上,「卡爾?」
阿爾緹妮斯抓緊他的衣襟,眨著眼睛將淚水逼退,「你再也不會離開我了,對嗎?」這句話從他出現開始,她就問了好多遍,心還是忐忑不安。
呼吸變得急促,每一次喘息都像是非人折磨,他拚命自製住想要得到她的渴望。這種渴望折磨不了他多久了。他會得到她的,但絕不是現在,他會給她最好的一切,赫梯皇帝能給的,他一樣能給。
她說得那些,他都知道,她這四年裡發生的所有事情,他每一件都清清楚楚,但當聽到她說為赫梯皇帝生下孩子的時候,他的心快爆裂了,無數的痛與澀,妒與恨在心頭翻滾。
船速在他的命令下加快,如疾馳的箭,站在甲板上,他迎著海風,不住的咳嗽,心裏的這份無畏,讓他好熟悉,似乎很久很久之前,他也曾這樣過。
寒氣又消失了,快得讓阿爾緹妮斯只覺得是幻覺,「嗯,你一定會喜歡的。」
默布和卡魯伊相對了一眼,決定不再打擾他,悄悄地退下。
大手一揮,交給梅諾,「給我送去希臘。」
獵戶星座,在今夜也悄然亮起,閃爍于星空中,他一眼就找到了,四散的星子,在他眼裡像是被劃上了連接的線,看得一清二楚。
「梅諾!」薩魯狂喊一聲。
靜謐的黑夜,勾勒著一輪淡淡的白月,遙遠的天際,已經開始漸漸泛白,似乎就快要天亮了。
「陛下,那接下來……」埃及擺明了是向赫梯宣戰,這之後會是場大戰,很多事情還需要皇帝來言明。
「怎麼了?」卡爾走近她,將手中的斗篷披掛在她身上,「不要一副快哭出來的樣子,我不是在你身邊嗎?」
梅諾當下就把擺滿早膳的托盤扔掉,跪倒在地——腿軟所致。
綠眸再次轉向手裡的劍,這把劍會是原因嗎,因為找到了比鐵更有厲害的東西,所以覺得贏定了。
海面上航行的船,不止有阿爾緹妮斯的船,也有一艘混亂不堪的船,混亂是因為船上有個不聽話的皇帝,帶著傷,還要上甲板,眾侍衛忙裡忙外,就怕他會倒下去,船上的侍衛將受了箭傷夏爾曼扶持到甲板上,月夜星空下,失血過多而慘白著一張臉的夏爾曼,看起來更像是魔魅。
這種擁抱卡爾不陌生,睽違了四年,她的溫暖和香味,之前一直都是在夢裡才會出現,像這樣的貼近,實在讓他難掩心中的渴望,手臂一縮,將她抱得更緊。
雖然沒有看清,但直覺告訴他,那個男人絕不是什麼好人,是他提議的嗎?讓她如同羊入虎口般的去往皮布羅斯。
「卡爾?」他的呼吸變了,她感覺到了。
他冷笑,如果真是這個原因,未免太小瞧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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