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十三章 舉薦

「什麼意思?」總統的表情馬上凝重了起來。
因為身材肥胖而且笑容可掬,因此即使身穿著一身軍服,這位老人一點都沒有威嚴氣概——看上去他自己也不想表現出什麼威嚴氣概——反而更加像是一個鄉間客棧老闆。
「夏爾?」莫爾尼突然開口了,然而視線沒有任何一絲偏移。
又是一個夏日的早晨。
他確實是有資格喜悅的。
然後,房間就陷入到了一種令人壓抑的沉默當中,雖然路易·波拿巴表情還是沒有變,但是夏爾知道對方現在心裏十分生氣。
他一生樂觀開朗,殷勤好客,對每個人都報以熱情,所以得到了幾乎每個人的喜愛。
他只是往站在自己旁邊的總統的兄弟莫爾尼看了看,發現他正面沉如水看著正在親切交談的波拿巴叔侄兩個——以及,站在這對叔侄旁邊的約瑟夫波拿巴。約瑟夫今天陪同自己的父親一起出席典禮,顯然他的心情也十分愉快。
「不過……經過這一段時間的觀察,我發現,在陸軍裏面,最大的問題並非在於陸軍部裏面,而是在另一個地方。」夏爾謹慎地說。
路易·波拿巴將自己的叔叔熱羅姆·波拿巴封為元帥,既照顧了自己的家族情緒,又起了一種千金買馬骨的示範作用——這相當於就是在對那些野心勃勃的將領們說:「看,就連我叔叔這樣無能的人,我也可以封為元帥。還有誰我是不能封的?只要你們肯投奔的話……」
他的愉和_圖_書快,當然不只在於見證了父親成為元帥的那一刻,很明顯,他似乎感覺通過這樣的儀式,他的父親和他自己已經被確認為波拿巴家族的正統繼承人了。
驕陽照耀著大地,也將自己的威嚴展露到了世人之前,陽光不由分說地將整個巴黎都包裹在了其中,每一處民居,每一處宮室,都只能沐浴在這份只屬於天父的威嚴當中,靜靜地見著時間的流逝。
出於穿越者的優勢,夏爾很容易就可以找出那些在歷史上原本就支持波拿巴、並且最後幫助參与政變的將領,然後他就把這些人作為自己發掘的功勞,舉薦給了路易·波拿巴。
而這些人視線焦點,就是當今法蘭西共和國的總統路易·波拿巴,此時的他,正穿著禮服,笑容滿面地同身邊的人交談著,好像心情十分喜悅。
「聖阿爾諾?」路易·波拿巴微微皺了皺眉頭,將這個姓氏記在了心上。畢竟現在肯投奔他的將軍,每一個都很重要。「有野心?沒關係,我們就需要有野心,敢跟著我們干大事的!我會用他的!」
「得意忘形的人,通常也是不知道自己即將面臨失敗的人。」他冷冷地說。
他面色蒼白又有些虛腫,顯然年輕時經歷過放蕩的生活,但是他竭力想要挺胸收腹。以便在他所有知曉根底的同黨們面前做出一副國王的樣子來。
「嗯,一切都還好。」夏爾恭敬地點了點頭。「雖然面臨的困難比預想的要和圖書多,不過總體來說,部里的人們還算是挺合作的,至少沒有誰故意在找我的麻煩。」
毫無疑問,後來的現實證明。這種誘惑是極其有用的。
他當然不會介面來嘲諷熱羅姆了,也無意去追究到底是誰在說這些酸話。
「詳細的名單,我會在之後給您列上。」夏爾恭敬地說。
經過了剛才的辛勞之後,總統的臉上有些顯然易見的疲憊,不過精神狀態倒是還算良好。
在典禮完成之後,路易·波拿巴將夏爾叫到了自己的會見室當中。
「這樣就好。」路易·波拿巴笑著點了點頭,「我不要求人人都跟著我們走,不肯追隨的,只要不擋路就行。」
「但是,就算我們現在想這麼做,除非有完全的把握,否則我們也不能這麼做,從現在的形勢來看,我們還沒到這麼做的時候……」路易·波拿巴的表情有著十足的自信和冷靜,「雖然我們現在已經極大地打擊了議會的威望,但是他們畢竟還是一個有效的權力機構。我還不能一下子清除他們,所以我要等著他們繼續犯錯,繼續四分五裂……繼續沉浸在意見之爭和無聊的黨派辯論當中……」
在這之後,為了個人的飛黃騰達,他成為了波拿巴主義者,並且受到了路易·波拿巴的賞識和提拔,1851年路易·波拿巴將他任命為陸軍部長,並且他成為了後來政變的主要策劃者之一,拿破崙三世1852年授予他法國元帥,任命hetubook.com•com他為參議員。】
「這個問題確實十分嚴重。」在夏爾說完了之後,他冷冷地說。
至少夏爾現在還沒有找到——雖然他完全不想過上同這位前國王一樣隨波逐流的生活。但是他仍舊忍不住有些艷羡對方。
「夏爾,你這段時間在陸軍裏面找到哪些將領肯同我們合作了嗎?」
「夏爾,我們必須解除尚加爾涅的一切職務,將巴黎的衛戍部隊握在手裡。」過了許久之後,路易·波拿巴終於開了口。
「在達爾馬提亞公爵和拉波塔伯爵等人推薦的人當中,我已經同一些將領接洽過了。」夏爾仍舊低著頭。「雖然還不能說完全可靠,但是我畢竟還是發現,有些將領是傾向於我們的,只要我們繼續和他們接觸,很有可能就能夠得到他們的支持。」
「簡直就跟一個得到了玩具的孩子一樣!呵呵。」就在這時,一聲略帶不屑的置評在夏爾耳邊響起。「這家人就知道坐享其成,從老子到兒子都一樣。」
因為幸運總是隨身相伴。所以他根本萬事不愁——不管怎麼樣,別人都會贈給他以榮華富貴,他只需要活下去然後等在那裡就行。
此時的愛麗舍宮的大廳里,當中造已經喧囂不斷,一大群身穿各種制服的人井然有序地排列著,同時將視線投射到正中央的那群人當中。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更大的問題在巴黎,在杜伊勒里宮。」夏爾壓低了聲音,然後將呂西安之前密告給自己和*圖*書的東西,原原本本地都告訴給了路易·波拿巴。
「我這次能夠封我的叔叔做元帥,那麼下次封你的爺爺做元帥又有什麼妨礙呢?」路易·波拿巴拍了拍夏爾的肩膀,以示勉勵,「好好乾下去吧,夏爾。」
之後,他去了阿爾及利亞並且在那裡屢立戰功,1843年被升任為將軍。1848年二月革命之時他在巴黎當旅長,但是並沒有參与鎮壓,之後又被共和國政府調到北非。
這位老人,就是前威斯特伐利亞國王,拿破崙的幼弟熱羅姆波拿巴。在年輕時他放蕩不羈而讓當皇帝的哥哥頭疼不已。但是皇帝出於自己的家族觀念,仍舊給了他一個國王的頭銜;到了1850年,他卻已經成為了波拿巴家族成員當中最年長的一個,以至於僅憑這個就能被侄子封為法國元帥!
「比如呢?」
他的語氣愈發冷漠了,「但是,我饒不了他們的!我絕對饒不了他們的!」
「比如德·聖阿爾諾將軍。」字斟句酌地回答,「雖然他現在人在北非,但是我已經同他建立了私人的信件聯繫,從他透露出來的信息來看,他就很欣賞我們的理念,同時也對自己的未來有很大的野心。」
「夏爾,做得很好!」果然,路易·波拿巴十分高興。
因為,在今天,除了一大堆國王皇帝之外,他的家族又將多上一個法國元帥的頭銜。
……
隨著夏爾的敘述,路易·波拿巴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凝重,眉頭也皺緊了。
和圖書在這時,作為氣氛的最高潮,總統路易·波拿巴先生將一根元帥手杖遞給了他的這位叔叔,而熱羅姆·波拿巴親王笑呵呵地接過去了。眼睛都因喜悅而眯了起來。簡直就跟一個得到了玩具的孩子一樣。而旁邊圍觀的人們,包括夏爾,爆發出了一陣激烈的歡呼聲,然後熱烈地鼓起掌來。
這是一個極其晴朗的早晨,因而也極其適合於慶典,尤其是軍隊的慶典。
「夏爾,最近在陸軍部里的工作還算順利吧?」沒有做過多的寒暄,路易·波拿巴就直接問起了夏爾。
「什麼呢,先生?」夏爾低聲問。
何樂而不為呢?
片刻之後,總統重新冷靜了下來。
「這是我應該做的。」
所以,在不經意之間,夏爾就成為了這些人的舉薦者——以後,也理所當然地會受到這些人的感激,也會得到路易·波拿巴的感激。
難道還有比這種人生更為幸福的嗎?
【雅克·勒魯瓦·德·聖阿爾諾,1801年出生貴族家庭,1817年即進入了軍隊,但因默默無聞而辭職。然後在幾個國家當中輾轉冒險,1831年七月王朝之後才回到軍隊擔任少尉。
在給其他到場的軍官頒授了勳章之後,整個慶典來到了最重要的部分當中,在萬眾的注目下,一位頭髮稀疏的老者從行列中走了出來,走到了總統的面前。
這是很明顯的——既然要在搞政變,那就必須將首都的衛戍部隊握在手裡,只是……凡事都不是只能靠說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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