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鼓搗了什麼？」
昌平，地處苦寒之地。
宋氏一副恨其不爭的模樣，搖著頭一臉無奈。
宋氏看了楊守文一眼，笑著道：「這就是兕子弄出來的酒嗎？那可是一定要嘗一嘗。」
楊嫂告訴我，你不是一個好酒之人。那你費了這麼大的心勁兒，必然是想要販賣。」
僅在昌平就能賣到一貫，若是到薊縣或者范陽，價格會更高。
楊氏不好酒，但是宋氏卻懂得酒。
「不好喝。」
「兕子哥哥，好喝嗎？」
她咬著指頭，看著楊守文。
可惜，我那三個兄長……沒學會怎麼經商，卻整日里算計來算計去，倒頭只能是破敗。
幼娘用力點點頭，抿著嘴做出堅強的模樣，湊在水瓢邊抿了一口之後，立刻發出『哈』的聲響。小臉紅撲撲的，她張著小嘴，吐著小丁香，不停地哈著酒氣。
「幹什麼用？」
她聞到了那淳厚的酒香，不禁眼睛一亮，忍不住贊了一聲。
幼娘答應一聲，便搗騰著一雙小腿跑到廚房裡，不一會兒的功夫回來，手裡多了一個酒碗。
柴房裡，整整齊齊擺放著十幾壇酒。
「酒！」
楊守文長出一口氣，從酒罈子旁邊的桶里，拿起一個水瓢。
而一旁宋氏，卻輕輕搖頭，顯得格外失望。
他把水瓢https://m.ｈeｔｕｂｏｏｋ.coｍ.ｃom里的酒倒進酒罈子里，然後抱著酒罈子走出柴房。
「楊嫂，兕子這是怎麼了？」
「嗯？」
「阿娘，嘗嘗？」
她接過來，抿了一口。
昌平地處邊荒，你便是滿打滿算，一年又能賣多少酒？賣的便宜了，不划算；賣的貴了，卻不知道該賣給誰。我知道，很多人看不起商賈，卻不知這商賈裏面，也有大學問。當年我阿爹能靠著皮草賺出一個諾大的家業，自有他經商的手段。
小傢伙昨天被酒氣熏醉了，但醒來之後，卻對那酒香有些懷念。只不過楊氏看的緊，她幾次想要偷喝都未如願。如今楊守文回來了，幼娘似乎又找到了主心骨。
「兕子，你這酒，打算怎麼做？」
半晌后，他突然對楊瑞道：「二郎，我這裏還有一貫錢，去給我在城裡買些罈子。我要那種上好的酒罈，不必在乎多少錢，有多好就給我買多好，順便買副筆墨。」
「哪兒來那麼多的廢話，只管買來就是……二郎，以後你要跟著你大兄，好好學著才是。」
「幼娘，去拿個碗來。」
生活在這裏的人，大都好喝兩口，便是女人也不例外。似楊氏這種不喜歡喝酒的女人，其實在昌平並不算多和圖書數。倒是如宋氏這樣的女人，相比之下更多一些。
幼娘的模樣，惹得楊守文忍不住哈哈大笑。
宋氏想了想，回答道：「兕子這酒，與我以前喝過的就不一樣，除了更淳厚之外，又增添了幾分烈性。別的地方我說不好，但是在幽州，這一罈子酒，便是一貫錢，也會供不應求……若是販賣到長安的話，這價錢恐怕能再翻上幾倍吧。」
「好酒。」
想要發家致富，就靠這個了！
楊守文忍不住笑了，把水瓢遞過去，輕聲道：「只許抿一口。」
陽光，照進酒罈子里的酒水上，那酒水竟呈現出一種琥珀的顏色，泛著一抹胭脂的色彩。
第一次，宋氏沒有注意。
幼娘蹲在楊守文身邊，眼巴巴看著楊守文，帶著些期盼之色。
宋氏眼珠子一轉，立刻有了主意。
宋氏在進門的時候，突然對楊瑞吩咐。楊瑞原本也想去看熱鬧，可是宋氏這麼一說，他就沒了借口。苦著臉站在馬車旁邊，他看著車上的箱子，頓時欲哭無淚。
「二郎，幫楊茉莉把車上的東西搬進去。」
楊氏說著，便陪著宋氏往院子里走。
的確是比以前烈了一些，但相比之下，和前世記憶里的那些酒，又多了些淳厚的感覺。
她扭過頭，看著楊守文，笑眯和*圖*書眯道：「不如午飯就以此酒下菜，不知兕子意下如何？」
楊守文一手抱著楊幼娘，快步衝進院門，直奔柴房而去。
楊守文猶豫了一下，輕聲道：「不瞞阿娘，我釀這酒，的確是想要販賣，也好給家裡添些收入。阿爹在衙門裡，雖說衣食無憂，可每日迎來送往的花銷，同樣不會少了。我本想把這職田的收入都交上去，以後就靠著這酒，來維持這邊生活。
而宋氏則簡單收拾了一下房間，便來到前廳，在楊守文身邊坐下。
楊守文眼中也露出了喜色，輕聲道：「阿娘以為，這酒價值幾金？」
「這個……」
昨天他去縣城之前鼓搗了一些東西，剛才我和他說起這件事，所以才會這樣激動。」
「酒？」
楊守文一怔，疑惑看著楊氏。
不過，也許還能再添加些噱頭？
算上損耗，撐死了一百五十文一壇。
但是這第二次、第三次，楊氏稱呼楊守文為『兕子』，而且非常自然。這也讓宋氏意識到，楊氏在虎谷山這個家裡的地位，絕對不是她想像中的那樣普通。而且從剛才楊守文對楊幼娘的態度，無一不顯示出，楊家母女在楊守文心中的地位。
至於長安……楊守文還沒有想那麼遠。但就算是這樣，其中的利潤已經讓他非常高興m.hetubook.com.com。
楊瑞露出茫然之色。
「照你大兄的吩咐，去祥福居，讓他們送來一百個最好的白瓷壇。」
楊守文倒了一碗酒，那酒色更加清冽。
宋氏道：「酒好，還需讓人知道。
宋氏詫異問道：「兕子嗜酒嗎？」
還是太單純了……雖然是楊家子弟，可你身上還留著宋家的血脈，卻比不得你痴傻了十七年的兄長。宋氏從腰間的皮兜里，取出一塊金餅，招手示意楊瑞過來。
沒有前世的酒烈，但是卻多了一分淳厚。
兕子，你若是信得過阿娘，不如把這酒交給阿娘來做。這樣一來，你和你阿爹都不用拋頭露面，免得日後影響了前程。而為娘呢，也可以為楊家再添一份家業。」
臉色旋即一變，大聲道：「果真好久，濃醇香烈，這怕是我喝過最好的酒了。」
楊氏搖搖頭，「兕子不好酒，以前老太爺在世的時候，倒是喜歡這杯中之物。但在我記憶中，兕子卻是滴酒不沾。」
胭脂的色彩也變得更濃，看上去極為漂亮。
楊守文看著酒罈子，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阿娘既然問起來，難不成有什麼主意？」
「這忙了一晌午，肚子也餓了。」
「阿娘，那可以白瓷壇，可是要一百八十文一個呢。」
楊守文前世沒有經商的經歷，也是一頭霧和圖書水。
這宋氏，倒是個聰明人。
楊氏苦笑道：「回娘子的話，奴也不知道兕子為何這樣。
宋氏疑惑看著楊氏，和清醒后的楊守文接觸不過兩日，但宋氏大體上對楊守文有些了解。她沒想到，楊守文還會有如此激動的一面。接觸兩天，在她的印象中，楊守文似乎有著不同於尋常的冷靜。哪怕是再大的事情，他都不會亂了方寸。
宋氏笑了，輕聲道：「兕子想法很好，可是你知道這酒，如何才能賣得好嗎？」
「楊嫂，咱們去看看？」
以這個時代的釀酒工藝，楊守文覺得，已經算是不錯。
「你別告訴我，你釀出這酒來，是想自己喝。
一個巨大，同時又簡陋的蒸餾器在柴房的正中央，下面的爐火已經熄滅，但猶自可以看到那爐膛里的灰燼。楊守文放下幼娘，走到那酒罈子旁邊蹲下來，小心翼翼揭開蓋在上面的油紙。一股濃烈，似曾相識的酒香迎面撲來，他臉上的笑容隨即增多。
楊守文坐在門廊上，看著幼娘帶著菩提逗狗。
「也好，就去看看。」
宋氏的請求，楊守文自然不會拒絕。
就是這個味兒！
這酒，不過一百文一壇。
這邊楊氏去準備午飯，楊茉莉則一個人坐在前院的台階上，手裡把弄著洗衣槌。
舀了一瓢酒，他放在唇邊抿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