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高峽出平湖
第79章 破城

「得令!」荊任重吼一聲,領部出陣。
營地里拖出柴草,由一群騎兵帶上,衝到城門前,丟給蒙三。蒙三所部的軍士,跑過來抱起柴草,堆到城門前,點上火,人退開,乾柴烈草瞬間燒了起來。
這股梁軍,堪稱奇兵,造成的殺傷混亂不小,在這個時候,對梁軍士氣提升亦是極為出彩。
陷隊士一往無前,死一人,而上兩人,死兩人,而上四人。
梁軍死士拚死揮舞戰斧、大鎚,作垂死掙扎,而中圈將士緊跟著邁步而出,一聲齊喝,呈躬身之態,長槍中其胸。
「轟」的一聲,城門傳來響動,大火已將城門燒穿,蒙三殺入瓮城!
李從璟看到這裏,有些佩服起懷州守將的本事來。
一隻陷隊士的手攀上城頭,身子越過女牆,落在城頭馬道上!
外圈百戰軍,最後衝殺而上,長槍對照梁軍身上唯一破綻之處——咽喉,猛然刺出。
被一柄或者數柄長槍刺破咽喉的二十幾個梁軍,相互挨擠著死在一起,半跪、躬身、直身的百戰軍軍士,長槍刺在他們身上。時間在這一刻,在這一幕有短暫停止。
一場激戰。午時,懷州城破!
城門兩邊,城牆爭奪戰接近白熱化。
這廝是將攻守易行進行到底了。
樓車下,張小午等二百人大喊回應:「在!」
丁茂領命而去。自此,五個百戰軍步軍指揮,只剩一個指揮還未參戰。
鼓聲漸密漸重。
「殺!」率先攀上城頭的陷隊士,在張小和_圖_書午的帶領下,殺入城上樑軍群中!
「上城牆!」二百陷隊士,一聲大吼,攀上雲梯,不避雷石滾木,不顧鐵箭加身,猿猴一般,手腳並用,直奔眼中的城頭!
百十炳長槍,對照二十多個咽喉,也不管是否相互擠佔位置,透體而入!
樓車上,李從璟一把拔出橫刀,「陷隊士何在?」
這些梁軍死士殺到一架雲梯旁,有幾人揮舞沉重戰斧劈下,將雲梯砍碎,木屑橫飛。當中一人,頓時仰首大笑,口中罵罵咧咧,估計是在說一些辱罵、蔑視、震懾百戰軍的話。
巢車上,木板穩穩落在女牆上,史叢達、丁茂跳下木板,帶隊舉刀殺上來。
既然對方要用火,索性讓他燒個痛快!
這一切李從璟看得分明,給丁茂下令:「率你部參戰,主要任務,便是以弓箭射殺城頭那些指揮得當、表現搶眼的梁軍將領!」
「騎兵,出!」李從璟下樓車,上戰馬,帶領百戰軍馬軍,奔進城門!
蒙三得了令,率部推著撞車,越過豪橋,到了城門外,他麾下的軍士最為悍勇不怕死,掌握好節奏,推著圓木,一下一下去撞城門。
將箭矢著軍士給吳鉤送去,李從璟的目光又落回戰場。
荊任重,從馬直老卒,為人正直剛毅,行事頗有走大道之味。在百戰軍這個新卒入伍才半載的混合軍軍中,指揮使都頭之位,大多由先前那百余從馬直擔任。
鼓聲如腳步聲,和腳步聲合而為一;和-圖-書鼓聲如雨聲,和箭雨聲合而為一。
史叢達帶著人,在木板後面,已經蓄勢待發。
橫刀指向懷州城牆,李從璟從牙縫裡吼出兩個字:「破城!」
十幾面大鼓,跟著李從璟的節奏,合著李從璟的鼓聲,轟然作響。
那梁軍將領武勇得很,指揮梁軍弓箭手還擊,自己也摸出弓箭來,連發三矢,三射三中,立即讓史叢達這裏的攻勢受阻。
「戰至此時,懷州梁軍,已是氣力用盡,再無花樣可出了。」衛道望著膠著的戰場,滿懷信心的說了一句。
「箭!」
李從璟凝神靜觀,未作評論。
但佩服歸佩服,這仗李從璟卻是非打勝不可。
長槍拔出,梁軍死士相繼倒下,屍體擠在一起,真正成為死人。
渾身燃燒的軍士身影,落在李從璟眼裡,讓他一陣肉疼,他隨即喝道:「帶乾草乾柴,讓蒙三用火燒城門!」
「箭!」
城腳兩個藏兵洞里,又殺出兩股梁軍來。估摸著是城頭梁軍傷亡不小了,這些個梁軍,人人裹幾層鐵甲,手持戰斧、鐵鎚等重兵器,蠻牛也似殺入百戰軍軍陣中,不顧退路,不顧防守,只知埋頭前行,揮舞兵器砍殺。人雖不多,每一股只二十幾人,但所到之處,無人能擋,造成的混亂,比之前更大。
「箭!」
荊任重率部越過豪橋之後,分作兩支,各自撲向一股梁軍死士。奔進中,其部大喊出聲,那兩股梁軍周圍的百戰軍,由是撤退,由hetubook.com.com他們補上位置。荊任重所部,依照李從璟之令,出長槍,進陣之後,不急於出擊,而是繞行奔走,內外三層,成三個圓圈之陣。
丁茂上去之後,將其部分成五部,以都為單位,平均布置於各處,持弓箭,對城頭,但有梁軍將領冒頭,齊射之。赫赫威壓之下,不多時,三四名梁軍將領被照顧到,全身中滿利箭,不死也只剩半條命。
撞車有浸水牛皮包裹,不怕他一時半刻火燒,但人卻受不了,一時間急得蒙三直頓腳,讓弓箭手還擊,壓制城頭。
三圓陣成型,同聲大喝,長槍緊握,對準圓內梁軍死士。
鏖戰之中,傷亡不斷增加,時間悄然流逝。
張小午等人分赴幾架雲梯。雲梯周邊,除卻穩固雲梯的軍士,其餘皆退開。千百將士,列步城牆下,對著城頭,引弓搭箭。
「荊任重!」李從璟轉身,看著樓下步軍最後一個指揮的指揮使,「著令你上陣助戰,以長槍兵,圍梁軍,長槍齊出,滅掉這兩股梁軍!」
「這……這真是敗家子,不當家不知柴米貴啊!」衛道嘴角直哆嗦,他這位百戰軍掌書記,掌管百戰軍內務,這些甲兵製造都出自他手,眼見吳鉤這般不要錢的打法,心疼得緊。
蒙三大笑,頗為得意。然不時,城門兩旁幾個孔洞里,流出水來,剛燒起來的柴草,瞬間被澆熄,惱得蒙三直罵娘。
城頭梁軍倉皇還擊,拚命阻擋陷隊士上城。
「……」衛道額頭和圖書冒出三根黑線。
吳鉤手下的弓箭手離開城頭十幾步,在雷石滾木的攻擊範圍之外,昂起身,不顧放開防禦,排開三排,鐵箭一波一波傾射而出,輪流壓制城頭。
幾輪猛砸之後,城頭上不少梁軍遭受重創,被砸死砸傷不少,頓時出現短暫空白,當即,木板調下,橫板伸出,就要靠上城頭。
李從璟被他逗樂,「先前你不是還說,吳鉤這廝是智將嗎?本使看他打得很聰明嘛!」
城門頭上,一群梁軍現了身,舉盆傾斜,倒下不少液體來,落在百戰軍軍士身上,十分滑手,竟是桐油!
吳鉤、荊任重與無數百戰軍,跟在陷隊士身後,攀上城牆。
「放!」一聲令下,箭雨如蝗,飛赴城頭!
吳鉤打得聰明,戰事進展頗為順利,幾架雲梯上的軍士,都有快要攀上的趨勢。
「咚、咚、咚……」戰鼓震如雷。樓車上,李從璟抄起鼓槌,狠狠擊打在鼓面上!
這時候,城頭上先前那個對付過丁茂的梁軍將領,又趕了過來,揮手間,一群梁軍奔向各個巢車前,用先前用過的方法,拚死阻擋木板架上城頭。
圓內梁軍試圖突圍,皆被三個長槍兵以上中下三路,對付一個梁軍,刺腳跟、肚眼、咽喉三個位置或擊殺或逼退。
那阻擋史叢達的細鱗甲梁將,仗著自己甲厚,鐵箭不能透甲進骨肉,全身成了刺蝟,不以為懼,依舊死戰不退,讓李從璟吃驚不小。
只是如此一來,弓箭消耗甚大,不多時有旗官傳信www.hetubook.com.com,報給李從璟知曉:吳鉤請求添置箭矢!
陷隊士,攻上城頭!
一批弓箭手手酸力竭了,又換下一批,箭雨片刻不曾停歇。城頭的弓箭手根本無法有效還擊,幾輪攢射之後,引弓不動,待有梁軍冒頭,齊射而出,必有斬獲。
密密麻麻的兩圈軍士,大吼著往前沖步,將梁軍擠壓到一起。梁軍肚、胸被制,本就因為甲重行動不便的他們,縱然掙扎,亦是無濟於事,動彈不得。
隨著一聲令下,內圈將士一步踏出,呈半跪之姿,長槍直刺,中其肚!
「破城!」二百陷隊士,蜂擁而出!
史叢達哪裡肯放棄,指揮弓箭手壓制梁軍,鐵箭飛射之處,頓時有梁軍中箭栽倒。
李從璟冷哼一聲,讓傳令兵再去給蒙三傳令:「不要停,繼續燒,他孔洞里能藏多少水,能拿來滅火?待它用完了,看他如何!」
史叢達那邊,一見吳鉤快要上牆,立即加緊了步伐,他收起弓箭,揮舞著手臂左右招呼,彎下身去,從巢車上搬起一物,舉過頭頂,卻是一截橫木,往城牆上一扔,立即就砸到兩名梁軍,在他身旁,還有其他幾架巢車上,不少百戰軍中的大力之士,都舉起了石塊橫木,往城頭扔過去!
蒙三意識到不好,連忙加大盾牌護衛力度,要護住其麾下軍士。這時候,城頭上冒出幾個梁軍弓箭手來,手持火箭,一股腦兒射下,火箭沾上油,一下子燃燒起來,身上落了桐油的軍士,立即成了火人,嚎叫著撲倒在地上打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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