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南北之爭
第829章 兩軍決戰于滁和,盡得江淮莫神機(二)

「莫帥高風亮節,馮某敬佩不已,國家能得莫帥統領江淮戰事,實乃幸事!」末了,馮道少不得拍上馬屁,與莫離拉近一些關係。
房知溫桀驁不馴,本身也是節度使出身,初到滁州時即對朱長志不假辭色,多有託大之態,而後在與王會的交戰中,除卻前兩日力戰外,之後便出工不出力——如若不然,在滁州軍攻勢壓迫下,王會豈能分兵去襲擊李彥超、丁茂所部?而後李彥超、丁茂戰報傳來,在明知王會分兵的情況下,滁州軍對陣王會竟然仍無大勝,房知溫就其罪可誅了。
待得唐軍陣前的木樁、鐵蒺藜被清理完畢,吳軍柵牆已近乎面目全非,完整的柵牆所剩無幾,即便沒有被摧成殘花敗柳,上面的吳軍將士也不見了蹤影,還能據守原位的少之又少,更有慘烈些的地段,柵欄被摧毀的厲害,已經露出空檔。
吳將卻似根本沒聽見一般,鐵鎚重重落下,將那名唐軍腦袋砸裂,這才不屑的吐了口唾沫,收起雙捶,輕蔑的向史彥超看過來,眼中的囂張之意再明顯不過:你又能奈我何?
「放!」
數千利箭,悉數升空,黑雲驟雨一般,籠罩了吳營。
「擋我者死!」一名唐軍甲士雙手持刀,將迎到面前的吳軍士卒一刀剖開胸膛,踩著對方身體里流出的臟腑穩步前進,雙目如鷹,其勢如虎!
莫離笑容無奈,只得將馮道送走,戰事正緊,他得抓緊時間休息。他本就不是世俗之人,性子豁達洒脫,對私怨爭鬥那一套並不感冒,在他的心中,除了與李從璟的共同大志,就只剩下一顆佛心了。
「棚車!」
更多唐軍甲士,不停從雲梯躍上柵牆,奔向面前零零散散的吳軍士卒。
「放下盾牌!」
唐軍氣勢如虹,全面進擊,吳軍被動相迎,處處敗退。
說來也是有趣,王會作為攻打滁州的進攻方,除卻初日有過攻城之戰外,往後一直就處在防備狀態,攻城軍的身份實在是名不副實。
「將軍!」李建勛還待要再請戰。
「過壕溝!」
但在史彥超眼裡,只有轅門前後的寬大通道,只有攻破轅門后的一片坦途!
——吳軍也試圖以勁弩壓制竹竿弩,但吳軍勁弩,哪裡能跟唐軍相比?
數千甲士,前後相繼,動若流水,行如流雲!
區區柵營,蠅營吳賊,敢不授首?!
我有威武軀,今來列雲梯!
強弓勁弩,紛紛逞威。
吳營轅門把守最嚴密,門前壕溝最深,還有許多拒馬。
將校喝令之聲不止,甲士再度奔出,拔木樁、砍樁腳、掃鐵蒺藜。
「傳令李彥超、丁茂等將,其部若不能擊潰進犯六合的劉仁贍部,房知溫就是前車之鑒!」
這還不算完,斬馬刀砍進吳將脖頸,電光火石間,直入對方身軀!
唐軍前陣是數排手持大盾的將士,他們步履穩重的推進,有不避刀山火海的氣勢,將士們個個神色如鐵,眼神如鉤!
史彥超隨即讓將士數百名甲士列好陣型,以火箭射轅門!
有將校大聲呼喊喝令!
史彥超主攻轅門。
木單弩、竹竿弩威力強勁,不殺人,只破柵欄,但凡巨大竹竿所到之處,柵欄先殘、接著再毀,只見橫木亂飛,吳軍將士接連摔落,嚎叫不絕,慘不忍聞。
——若非有李從璟這個人,以莫離的心性和家訓,他也不會入世。和-圖-書
「我等要將淮南軍盡殲于眼前,需得把握兩個方面,其一,重新奪回戰場主動權;其二,切斷淮南退路。」
吳軍雖然是攻城方,但滁州兵馬眾多,是以吳軍沒有將營壘圍城而建,就是擔心給唐軍各個擊破,眼下吳軍營地都擺在滁州城南,其狀儼然又是一座城池,營地牆壁用的是土木結合的結構,下壘土石、上建柵欄,高近兩丈——轅門更是雄偉,已經超過三丈,也有類似馬道的走道,可供將士在上面守戰。說吳軍營地堅固,絕對是名副其實。
彭祖山、史彥超、李彥琳、陳青林、李正都是新近調任的禁軍新軍將領,先前在房知溫麾下,本身就對房知溫怠慢戰事不滿,如今得了莫離的攻堅令,自然責無旁貸,紛紛出列抱拳領命。
弩矢殺人,吳營柵牆上的守卒,柵牆后的弓箭手,頓時被箭雨弩雲所洗刷,死傷慘重。
以攻城之法攻吳軍營地,不擇轅門,不擇防備虛弱之處,全面進攻,已然可見莫離此戰之雄心,亦可見唐軍洶湧澎湃之勢!
吳軍慌忙調集重兵,到轅門迎擊,兩軍在轅門廝殺成一團。
莫離接下來開始進行戰術部署,「淮南兵八萬之眾:四萬在滁州,一萬在六合,兩萬在和州東北,一萬在廬州,如房知溫所言,對方的確有破圍而出之勢。」
頭頂片片箭雨,猶如蝗蟲過境,弓箭射在甲胄上,乒乓作響;間或有中箭倒下的甲士,被左右同袍兩把拉起,帶回陣中。
「都給本將讓開!」史彥超手裡的斬馬刀拖在地上,在泥土中帶出一道印痕,他一聲大喝,身前的甲士連忙讓開道來。
火勢很快覆蓋整座轅門,吳軍見狀,慌忙來救,不停往轅門傾斜沙土和水,意圖將火勢撲滅。
身前是天下,有十萬八千里,叫我左右皆同袍,百國千君也滅得!
「賊子死來!」一名唐軍甲士手持圓盾,將一名吳軍士卒撞倒,再欺身而上,手中利刃穿過對方咽喉,將對方釘在柵欄上!
此時,軍陣無需盾牌掩護,因為唐軍的戰法,就是用自身強攻勁弩的軍備優勢,完全壓制,甚至是摧毀對方的遠程打擊能力。
當即之際,軍陣之後,轟隆隆的鼓聲再變,變得更急更烈,急、烈都到了極點!好似要將大地鑿穿,渾如要將蒼穹擊沉,又像要把這世界震碎!戰鼓聲落在甲士心頭,把甲士捲入奔涌的洪流,昂揚席捲奔進!
我有君王意,今來奪爾地!
在本陣弓箭策應下,沒用多久,唐軍掃清障礙,進擊到轅門。
「填壕溝」!
出乎馮道意料的是,在莫離得知他上了一道內容「冒犯」的摺子給李嗣源時,只是表露出些許詫異,並沒有惱火的意思,這讓馮道有些如坐針氈,分不清莫離到底是笑裡藏刀,還是真的不做計較。
眼見那吳將一錘砸在一名唐軍胸前,將那名唐軍砸倒在地吐血不停,而那吳軍猶自覺得不快意,竟還獰笑著高舉鐵鎚,又要當頭砸下來,史彥超頓時怒目圓睜,一聲暴喝:「豎子爾敢?!」
說到這,莫離丟了尺子,來到帥按后,直身站立,「淮南要將戰場拉大,本帥便不跟他爭一城一地之得失,此戰的目標,就是逮著淮南主力打,待得殲滅淮南主力,淮南軍的攻勢自然土崩瓦解。」
王會看了他https://m•hetubook•com•com一眼,搖頭道:「不妥。北賊有備而來,不可輕敵,我等還是據營而守,待得北賊兵疲,再伺機反擊得好!」
因為到了滁州城內的關係,莫離散了軍議后,得以在房屋內休息,那可比在軍帳里要舒服不少。不過不等一路從揚州奔來、到了滁州就召開軍議的莫離補上一覺,先前去了揚州一趟又回到滁州的馮道,就屁顛屁顛跑來拜訪。莫離雖然不知道馮道有甚麼事如此著急,卻也只能打起精神,與馮道坐在一起飲茶。
「死來!」史彥超蓄積全身力量的一刀,那吳將的鐵鎚哪能隨隨便便就擋住?但見他斬馬刀轟然落下,斬在鐵鎚之上,去勢不見減弱半分,直下而來,一刀就砍進了對方脖頸!
「攻營!」
吳將的臉上猶自殘留著驚恐、不可置信的神情,兩半身軀卻已朝兩邊倒下,五臟六腑合著血水,流了一地。
房知溫的心態,莫離是理解的。他久在節度使之位,曾今頗有功勛,加之本身又恃功自傲,故而領兵到江淮后,對莫離這個青年之輩不服氣,他怠慢戰事,不出全力配合莫離的戰略部署,打的自然是尋機替而代之的主意,特別是盧絳、蒯鰲在揚州製造的風聲傳出來,房知溫就更有這種心思。
所以莫離到滁州來第一件事,就是將房知溫解職,免得他繼續妨礙、危害大局。
一眼望去,儘是黑甲黑袍的海洋,相應器械都已經在陣中就位,如同海洋中隊列齊整的魚兒。
我有將帥令,今來破爾營!
井然有序。
面對唐軍的進攻勢頭,王會、王彥儔、李建勛等人的臉色都不好看,先前他們已經跟唐軍交戰過幾日,唐軍的戰力他們是清楚的,眼下吳軍分兵六合(揚州)、廬州,原本是打算讓唐軍顧此失彼,被迫奔走迎戰,沒曾想唐軍並不中計,反而開始發動許多日沒有的大攻勢,這讓他們的心裏都極為忌憚,面上自然不會有樂觀臉色。
等火勢將轅門燒得差不多時,史彥超再令竹竿弩發威,這回沒用多久,轅門就宣告倒塌!
兩日後,滁州盡起大軍,在城外擺開陣勢,莫離親自登上城樓,排兵布陣,發起對王會所部四萬大軍的總攻。
吳軍營中,將士往來奔走,將校呼喝不斷,不乏有抱頭鼠竄者,更兼大批將士倒地不起,在地上翻滾哀嚎,雖未大亂,亦不曾秩序嚴整。
吳營前有壕溝,用之以阻敵也。
一陣接一陣的箭雨弩矢,接連不斷的傾斜往吳軍營地、柵牆。
「竹竿弩居后!」
精騎們在兩翼護衛,鐵蹄奔走如飛,捲起翻湧滾動的煙塵。
但將校仍要喝令,因為他的心中的戰意需要叫出來,將士們的銳氣需要喊出來!
「竹竿弩,發矢!」
吳軍見狀,又以盾牌護衛救火者。
史彥超見部曲在轅門鏖戰兩刻,竟然不能攻進門去,不禁大怒,他提了一柄斬馬刀,召集本部親兵,瞋目道:「一座小小轅門,百十淮南賊子,竟然兩刻不能攻下,豈有此理?爾等隨本將殺上去!」
莫離環顧諸將,開始下達軍令:「彭祖山、史彥超、李彥琳、陳青林、李正,爾等率領的援軍是新銳之師,軍械充足,兵鋒正盛,自明日起,正面攻打城外王會所部主力!」
王會皺起眉頭,不容置疑道:「就這麼https://m.hetubook•com.com定了!」
不是天兵天將,而是大唐甲士!
「傳令孟平,讓他替我問問百戰軍將士,以彼部之精銳,竟然不能迅速擊潰正面的韓熙載兩萬兵,難道果真是久戰成疲,都想要回洛陽歇息了嗎?」
這正是莫離想要的結果,將疑帥,帥的軍令還如何執行?
隨著清理障礙的甲士奔出,暴露于吳軍弓箭重傷範圍,先是數排盾牌牆緊貼地面而立,停下腳步,隨即盾牌手之後,弓箭手引弓搭箭,反擊吳軍攢射,再后角弓弩、伏遠弩、木單弩、竹竿弩分批上前,緊湊而又嚴密的軍陣,頓時層次分明。
十余架大竹竿弩,對準轅門持續不停的猛轟。
撞車沖向轅門,棚車撞上土牆,雲梯架上柵牆,將士們手持利刃,攀上殘破的牆體,爭先恐後沖向面前吳軍,一個個鬚髮皆張,「殺」!
同樣是直接破甲斬開身軀!
早在唐軍出城列陣的時候,王會就將兵馬都調集到營中防守位置,而後召集了諸將、幕僚,一起登上轅門,去觀望唐軍陣勢,同時也商議應對之策。
這世上有兩樣東西能讓人心思純凈,一是佛門梵音,再就是沙場鼓聲。
唐軍的強攻勁弩,對吳營柵牆周圍的防禦設施與將士,開始猛烈打擊與全面清理!
這就是馮道的外圓內方之處,該打的報告要打,打完之後還要來尋求諒解。只是這事要是放在一般人面前,就算不給馮道一頓殺威棒,也要吐他一臉唾沫罵一句不要臉,而後轟出大門。
帳中諸將見莫離轉瞬間說將房知溫解職就解職,半分商量的餘地都沒有,無不是心頭凜然,早先因為聽到盧絳、蒯鰲製造的風聲,而對莫離有所疑慮的心思,此刻也全都煙消雲散。
腳下是黃泉,有十八層地獄,叫我手持環首刀,閻王修羅也殺得!
鐵甲黑袍的海洋,勢要淹沒這一方營地!
……
盾牌高大,阻礙部分軌跡為直線的勁弩發威。
王會冷然瞥了王彥儔一眼,也知道此時自己該有何種姿態,轉而冷笑道:「看北賊旗幟,可知莫離已經到了這裏,原本某還以為莫離到了之後,會如何調兵遣將給我等意外之擊,不曾想也不過是正面來攻而已,看來莫神機之名虛有其表,不足為懼。」
「清掃障礙!」
我有十年藝,今來取首級!
兩萬五千甲士,同時心神一振,眼神一凜,雙目如有火光噴射而出,軍陣頓時如處火海,溫度陡增。
我有報國心,今來立功名!
這一方天地,飛鳥斷絕,百蟲絕跡!
此時此刻,他們就是世間神明,能主宰世間一切生死,他們握緊了手中兵刃,就像握住了敵人的咽喉,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降我者生,擋我者死!
吳軍將士哪裡見過這等殺人手法,哪裡見過這等無雙猛將,一個個又驚又恐,駭得面無人色,身軀顫抖,不停後退,有那靠史彥超近而又膽小的,眼見殺神一般的史彥超逼近過來,嚇得兵刃都已握不穩!
休得對我張目而視,保管叫你身首分離。
一望無際的鐵甲軍陣,前陣距離吳營不過百步,軍陣頓起變化。
李建勛父仇未報,心中一直憤恨不平,此時請戰道:「請容末將出營相擊,必能讓北賊有來無回」!
數里黑甲黑袍的唐軍軍陣,前陣首先驟然加速,潮水般湧向吳營柵牆,帶動著https://m.hetubook.com.com整個鐵甲海洋席捲向吳營!
一刀之威如此駭人,史彥超卻毫無自滿之意,就如同不過做了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他奮身前驅,軍靴踩著地上的臟腑,吧唧作響,也恍若未聞,手中斬馬刀再起再落,又是再殺一人!
心無二物的唐軍將士,早已按捺不住心頭沸騰的戰意,一個個熱血之軀轟然前奔!
甲士們邁著整齊劃一的步子,引得地動山搖,好似城東的河流都要被震上蒼穹,而後從天上傾下河水來!
日光已弱,為箭雨弩雲所遮蔽也!
在屍體上高舉馬刀,史彥超大吼:「大唐驍勇,隨本將殺破賊營!」
史彥超可不管吳軍的想法,他既然已入戰陣,就不會有絲毫停頓,以分屍手法殺人,要的就是震懾敵軍的效果,緊接著再斬開一員吳軍身軀!
唐軍出戰五十個指揮,主體乃是步卒,方陣排列開去,長寬各好幾里,穩穩逼近吳營,豈是有移山填海之勢?其本身就是山移海走!
出城的五十個指揮、兩萬五千將士已經列陣完畢。
「角弓弩,發矢!」
盾牌陣后,一排排將士背著一個個裝滿泥土的麻袋,冒著頭頂橫飛不休的箭雨,衝出軍陣,將麻袋丟向溝壑。
諸將來到帳中肅立,等候莫離軍令。
史彥超目光如火,腳步不停,手中斬馬刀三度揮起,又第三度落下!
「調竹竿弩來,大竹竿弩!」史彥超採用的戰術,不是拿人命去填,還是用勁弩去攻!
如果房知溫統帶的是藩鎮軍,莫離或許顧忌一二,但他統帶的是新編禁軍,禁軍將士跟他還沒根深蒂固的關係,所以莫離處理起他來,就是雷霆手段。
一刀落下,竟是直接將吳將的身軀劈成兩半!
鐵甲軍陣如戰車滾滾向前,將士腳步距離吳營三百步時,他們踩上了吳軍射在營外的標箭。
白晝如夜,是為暗無天日!
甲士無不奮然應諾,皆爭相前驅!
越過壕溝,如履平地!
唐軍陣中,一排排早就弓箭在手的甲士,沉腰立馬,紛紛拉開弓弦,箭頭斜指吳營。
「木單弩居中!」
親兵轟然應諾,緊隨史彥超身旁,冒著箭矢奔至轅門。
莫離繼續道:「傳令李彥卿、西方鄴,捨棄廬州城,奔襲全椒縣,斷王會退路。若是攻打廬州的馬仁裕部回援,則奔往含山縣一帶設伏;若是馬仁裕不回援,則迅速攻佔全椒縣!」
馮道先是扭扭捏捏與莫離亂侃一通,後來見莫離神色疲憊,不過是在強打精神,實際已經昏昏欲睡,只得提前結束暖場,道出前來拜訪的實情。
軍陣甲士奔至壕溝前,前排將大盾轟然頓在地上,一陣陣厚重聲響,一陣陣煙塵飄起。
此二物,皆用之於阻敵,使弓箭能趁機多發也!
那吳將見史彥超氣勢洶洶殺過來,戰陣之上當然不會輕敵,當即舉起鐵鎚去擋。
更多唐軍甲士,從柵牆缺口處翻牆而入,衝進吳軍營中,和同袍一起殺向面前的吳軍。
項上是蒼穹,有三十三重天,叫我身披冷鍛甲,凌霄寶殿也去得!
這世間有兩樣東西能讓天地變色,一是天氣轉變,再就是大軍出戰。
第三名吳軍,被他一刀分屍!
史彥超當然不會讓對方得逞,實則不用他多作吩咐,箭矢齊發,就將救火的吳軍射殺了個七七八八。
天地一望無際,鐵甲軍陣襲吳營!
「雲梯!」
鐵甲軍陣在https://m.hetubook.com.com壕溝前僅有短時間停留,而後軍陣重新向前奔進!
最新軍報,馬仁裕威逼廬州城,只不過是虛晃一槍,其部在廬州城外露頭,引得西方鄴從前線回援廬州城后,又率先開溜,轉而攻打南面的舒城去了——馬仁裕採用的戰術,與西方鄴先前奔襲和州的策略很是雷同。
「伏遠弩,發矢!」
此為戰機——戰機,可乘之機也!
莫離登上城樓。
駿馬的腳步清脆響亮,比金戈相擊的聲音更加震撼人心,每一下都落在人的心口,再加上戰鼓聲有節奏的重重轟鳴,讓人血脈噴張!
躬身而進,丟了麻袋,轉過身來,貓身而歸。
「淮南的用兵意圖,在於突圍,在於將戰場拉大,最好是將壽州、滁州、揚州、和州、廬州重新練成一片,如此一來,淮南便能盤活整個江淮戰場,將戰局推回到戰役初期。」
「木單弩,發矢!」
「角弓弩上前!」
確定了莫離果真沒有因為此事生出嫌隙,馮道大大鬆了口氣,雖然他身為宰相,奏報淮南來使的情況——包括異常,是本職工作,但到底是對莫離不利,以莫離如今炙手可熱、大功在望的勢頭,若是果真與莫離結怨,日後少不得要吃許多苦頭。
史彥超怒髮衝冠,提著斬馬刀的手陡然用力,手臂掄起斬馬刀到半空,改為雙手持刀,劈頭蓋臉朝吳將斬下來!
柵牆內外,廝殺不休,橫屍處處,血流不停。
……
箭矢落處,慘叫聲此起彼伏,吳軍弓箭手之聲勢,頓時一暗。
——不過軍營就是軍營,比起滁州城,到底還是差得太多,不說雄偉堅固程度,儘是守備器械都不可同日耳語,床弩、拍桿更不能放在柵欄上,防守主要靠士卒力戰。
唐軍陣前,一名吳軍猛將生得魁梧如山,一柄雙捶揮舞的虎虎生風,端得是分外驍勇,正是因為此人連連殺人,唐軍將士才沒能迅速攻進轅門。
「伏遠弩緊隨其後!」
踩著對方的屍體血肉,史彥超在親兵護衛下,猶如煞神一般,繼續向前拼殺!
不用將校喝令,訓練有素的唐軍驍勇也能看清形勢,知道該怎樣做。
壕溝前,有斜刺的木樁,有鐵蒺藜。
「弓箭策應!」
王彥儔看見眾將面色沉重,便笑著道:「北賊頂多不過三萬之眾,我等有近四萬兵馬,但凡將士敢戰,豈會真的沒有勝算?」
莫離啪的一聲打開摺扇,又是如常的瀟洒從容姿態,「傳令全軍:攻營!」
……
史彥超則令勁弩齊射,將吳軍連人帶盾射翻。
當此之時,壕溝也填平,史彥超遂令部曲進擊!
前者變的是環境,後者變的是心境!
然而這一檔,吳將立即雙目突出,面色大變,眸中竟是驚恐之色。
幾乎是同一時間,陣后戰鼓聲轟然炸裂,如驚雷劈山,如巨斧碎石!
莫離道:「馮公本是宰相,據實而報,乃是忠於社稷,職責所在,離何以會有責怪之意?」
數不清的吳軍士卒從營中增援向柵牆,連綿不盡的唐軍甲士攀上柵牆。
一開始效用不大,因為轅門堅固。
前陣將士,爆發出一陣山崩般的喊殺聲,如山洪席捲草木,如泥石流摧毀山林,如黃河之水天上來,如東海浪潮過錢塘!驍勇善戰的甲士,邁開腳步,頂著大盾,脫韁野馬也似,發狂野牛一般,轟然奔向眼前營柵!
前者讓人心無一物,後者讓人一心求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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