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在第五姑娘的打擊下，都成了死人。
崔玲瓏道：「你不明白，好好的楊將軍，為何就變成了暗虎的人。」
圍攻趙象爻的崔玲瓏，瞬間陷入十面埋伏。
一方定地點，另一方定時間，誰都沒有太吃虧，趙象爻沒有不同意對方要求的道理。
雖然爆炸效果還不能跟禁軍火炮相比，但本質上已經沒有甚麼區別！
崔玲瓏道：「手裡握著兵權的人，如何讓人放心？」
「他的意思是，你今日既然來了，就走不了了！」沒多時，在趙象爻身後，一個冰冷的聲音響起。
趙象爻道：「我想你的記性真的不好。」
趙象爻道：「這些地方都沒有人，所以你即便帶了人來，也應該不多才是。」
半個時辰后，趙象爻接到回報：「我們的人手，按照先前的接頭暗號，已經在另一家酒樓與對方的人聯繫上。」
崔玲瓏道：「比如楊將軍的妻子，就是暗虎的人。」
在長澤縣城，趙象爻有短暫的停留，一方面給商隊補充必須的物資，另一方面，趙象爻要在這裏見一個重要的人物。
鹿鳴寺是長澤縣唯一的寺廟，香客甚多，如今又是午後，人來人往。而對於軍情處來說，喧囂的人群就是絕佳的掩護。
投石車投放的，並不是普通的石塊，而是據有爆炸效果的圓球！
就連寺廟的主持，都披了一件青衣，帶著一幫人沖向暗虎殺手！
趙象爻腳步一頓，眉頭一皺，「楊將軍這是何意？」
崔玲瓏道：「不止楊將軍，定難軍那幾個大將的妻妾中，總有一個是暗虎的人。」
趙象爻道：「我跟你廢這麼多話，不是因為想聽你顯擺自己有多麼厲害。」
崔玲瓏道：「我的人還很多。」
定難軍的騎兵陣型比較分散，至少要比中原軍隊分散得多，看起來頗為貼切「一盤散沙」的字面意思，煙塵中，騎兵陣型正在飛速賓士。
趙象爻道：「你不會知道，兩川之役時，陛下就讓軍情處進入河西了。」
崔玲瓏的笑意化冰冷為得意，「這話的確不錯。」
崔玲瓏道：「想必寺廟外的地方，你也派人看過了。」
崔玲瓏道：「毫無意義的一句話。」
趙象爻道：「看來石敬瑭時時都在防著屬下背叛他。」
趙象爻道：「我想你忘了一件事。」
崔玲瓏道：「青衣衙門沒做到的事情，現在由暗虎來完成。」
趙象爻向亭子走去，拱手笑道：「這裏可是定難軍的地頭，趙某如何能不小心謹慎？讓楊將軍見笑了。」
這座寺廟，到處都是突然現身的青衣！
趙象爻道：「你們暗虎，這些年的確費盡了心思。」
崔玲瓏道：「你錯了。」
崔玲瓏道：「想做教書先生，可以等下輩子。」
趙象爻想m.hetubook.com.com了想，「不在城中交貨，告訴對方，在城外的寺廟碰面。並且，我要見到對方本人，否則就不交貨。」
趙象爻疑惑道：「我錯了？」
申時后，心腹回來，說是已經確認了沒有問題，趙象爻這才跟著心腹走進寺廟，來到一座小院。
趙象爻臉色大變，「怎麼是你？」
眼下大唐對炸藥的使用水平，還是太過低級。
崔玲瓏冷笑道：「事實已經擺在眼前。」
趙象爻轉念又想到：「騎兵來去如風，在騎兵作戰過程中，弓箭其實比之手榴彈要方便得多，又因為射程較遠，所以只要騎兵戰馬不因為爆炸而受驚，手榴彈幾乎沒了用武之地！」
又半個時辰后，趙象爻再度接到回報，「對方給定了交貨地點，是城東的一處糧鋪。」
崔玲瓏不屑道：「來救你的軍情處愈多，我這回的戰果就越大。」
趙象爻道：「這樣的事情並不多。」
崔玲瓏哈哈笑道：「你為自己選的墳墓還不錯，雖然不一定能有棺材。」
趙象爻苦笑道：「如今在軍情處主事的，是第五統率。」
崔玲瓏冷笑道：「當然是我。」
崔玲瓏道：「高興？」
路上，親信問趙象爻：「對方既然是定難軍中有數的大將，便與定難軍是一損俱損的關係，為何願將定難軍的用兵策略賣給我們，他就那樣貪財？」
趙象爻道：「我只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趙象爻一步步走向面色大變的崔玲瓏，認真說道：「鹿鳴寺，不是我為自己選擇的墳墓，而是為你選的！」
趙象爻身旁的數名軍情處銳士，連忙將趙象爻護在中間，露出袖中斷刀，趙象爻道：「殺手軍卒可以穿百姓的衣裳，但氣質卻是變不了的。」
趙象爻道：「第五統率若是聽到這句話，一定會很高興。」
趙象爻道：「如果你不是忘了這件事，就應該一直記住：軍情處，永遠不是你能戰勝的。」
別的不說，盧龍軍削平儀坤州軍堡群時，用的可就是炸藥，耶律德光又不愚蠢之輩，對此早就有所研究。
崔玲瓏道：「剩下的話，去跟閻王說吧！」
即便夏州、契丹一時無法研製出品質跟大唐一樣的炸藥，但這並不妨礙他們對此有所應對，進行針對性的軍事訓練。而與閩地、嶺南不同的是，草原諸部本來就多騎兵，手榴彈能在步卒陣戰中發揮出莫大的殺傷力，在跟草原諸部對戰時，天然就不具備太多優勢。
他話音一落，院子里忽然震了一下。
崔玲瓏戲謔道：「你查了香客，但你可曾查了僧人？」
崔玲瓏一字字道：「我會讓你明白，嘴硬是一件讓人多麼厭惡的事。」
趙象爻沒有冒然去跟人碰面，而是讓心和-圖-書腹先去查探虛實。
顯然，這樣的戰陣演練，已經不是第一次！
趙象爻道：「當年被桃統率打臉的疼，看來在傷口好了之後，你已經忘掉了。」
心腹一怔。
距離申時還有半個時辰左右，趙象爻等人到了約定的寺廟——鹿鳴寺。
等到隊伍再次停下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長澤縣城。
崔玲瓏道：「時間倉促，當然來不及。」
對方是定難軍中身份極高的存在，這回到長澤縣來，也是為了完成定難軍在長澤縣軍事上的相應布置，否則，定難軍用兵策略如此重要的軍情，莫說知道一部分，便是蛛絲馬跡，尋常人也根本不可能接觸到。
崔玲瓏道：「至少瞞不過暗虎的人。」
趙象爻嘆息道：「可我有一事不明。」
聞言，趙象爻如遭雷擊，怔了好半晌，「誦經的僧人，的確沒法查。」
趙象爻苦笑道：「看來有些事情不是查不到，是根本就不會去在意。」
翌日，在動身離開縣城去城外時，趙象爻又從頭捋了一遍有關信息，確認沒有破綻后，才決定動身。
趙象爻吃驚道：「這簡直匪夷所思！」
趙象爻繼續道：「寺廟裡可以藏人的地方不多，該看的我的人也都看了。」
崔玲瓏雙手瞬間緊握，面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我想你是活膩了！」
崔玲瓏目露輕蔑之色，「一個小丫頭片子罷了。」
長澤縣城在夏州城西南，靠近鹽州。鹽州，是靈州朔方軍的屬州。
院中有座小亭，亭中坐著一名中年漢子，身材魁梧，腰大膀圓，正在閉目養神。在亭子四周，有四名精悍的漢子護衛。
在上山之前，趙象爻讓軍情處將鹿鳴寺里裡外外都探查了幾遍，以防萬一。當然，軍情處自身也需要隱藏身份，是以探查的方式很隱晦。
崔玲瓏道：「長澤縣是夏州的地頭，也就是我暗虎的地頭。暗虎的人，肯定比你軍情處的人多。」
趙象爻看著崔玲瓏，眼中殺意顯現，「所以，夏州，就是陛下早就為石敬瑭選定的墳墓！」
崔玲瓏沉聲道：「自打當年敗在桃夭夭手裡，我就在等這一天。」
只在瞬息之間。
趙象爻看著崔玲瓏，露出憐憫之色，語不驚人死不休：「鹿鳴寺，是軍情處建的！」
崔玲瓏滿眼殺氣道：「我比桃夭夭都要厲害！」
攻守易行。
趙象爻道：「原來你們把這事做成了生意。」
走進院門的，是崔玲瓏。
防守方是步卒軍陣，人員集中，軍陣也成方形。這本不是甚麼奇怪的事，但當防守方的投石車轟響后，趙象爻的雙目頓時覆蓋上了一層寒霜。
趙象爻苦笑道：「你的口氣真的很大。」
崔玲瓏道：「你的廢話真的很多，我快要失去耐心了。m.hetubook.com.com」
「來往得愈多，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大。」趙象爻冷麵說道，「至於對方使詐……他圖甚麼？圖錢？事後軍情處把此事抖出去，足以讓他身敗名裂，被定難軍清洗！想要靠圍捕我們軍情處立功？那就更愚蠢了，對方的身份是將領，而不是暗虎。只要沾上軍情處，就是惹了一身腥，事後會被暗虎一查到底，他說他是為了圍捕我們，暗虎就會相信？」
趙象爻點頭道：「這個生意的確有必要。」
趙象爻看著崔玲瓏，面色肅然，眼神堅決，說出來的話，有一種神聖不可侵犯的意味，他一字字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崔玲瓏道：「是防著你們利用這些人。」
趙象爻道：「同床共枕的人，的確很難有什麼心思可以瞞過對方。」
趙象爻道：「然而人卻不可能憑空出現。」
崔玲瓏冷笑道：「我彷彿聽到有人在瀕死之際，語無倫次。」
消息必須要儘快送回去，這對往下的戰事實在太過重要。
「耗費大量錢財，付出諸多代價，千辛萬苦找到定難軍的演武地，這一趟總算沒有白來。」趙象爻不敢多作停留，因為他看到定難軍的游騎已經賓士過來，立即帶著人手遠遠離開。
趙象爻道：「能把她看成丫頭片子的人，自身一定人老珠黃了。」
又半個時辰后，趙象爻三度接到回報，「對方答應了統領的要求，不過將時辰定在了明日申時。」
崔玲瓏道：「你們的確錯了，想要收買定難軍的大將，根本就是自投羅網。」
崔玲瓏道：「你從不會記得你今天吃了幾口飯。」
趙象爻面上肌肉抽動，咬牙道：「我分明已經叫人查過，這寺廟裡沒有可疑之人！」
崔玲瓏道：「這天下沒有不能做的生意，只有不被需要的生意。」
崔玲瓏道：「我也希望你明白一件事。」
那人冷笑一聲，「趙統領的確夠謹慎，但那又如何？你還不是踏進了這座院門？」
趙象爻道：「如今看來，我們查得還不夠，證實得也不夠好。」
趙象爻不得不佩服道：「你果然膽大心細。」
崔玲瓏笑出了聲，「與其說這些沒用的話來激怒我，你何不說點實在的，看看能否驚住我？」
趙象爻問：「有多多？」
而讓趙象爻真正感到心底發寒的，是騎兵陣型的應對。尋常情況下，騎兵陣型遭受火炮轟擊，必定馬驚人倒，因為這種大規模的爆炸場景，是戰馬未曾經受過的訓練。但眼前的定難軍騎兵陣型，並沒有因此而受到多大影響，騎兵沒有慌亂，戰馬更沒有受驚。
接著，平整的地面，忽然凹陷下去一大塊。
趙象爻嘆息道：「看來我們一開始就錯了。」
靈州如今hetubook.com.com的處境並不好，身在夾縫之中，就註定了它有被多方夾擊的可能性，在朝廷大軍還未出動的情況下，若是對方先行動手，靈州就要面臨莫大壓力。況且兵法之道，虛虛實實，靈州要應付接下來的局面，撐到朝廷大軍趕來，掌握對方軍情就顯得分外重要。
念及此處，趙象爻狠狠一擊節，憤然道：「石敬瑭跟契丹與韃靼部有勾結，既然定難軍騎兵在進行這等訓練，想必韃靼部和契丹騎兵，對王師的手榴彈、火炮等物也已不再陌生。」
趙象爻回答道：「財帛動人心，這世上沒有不貪財的人，只看你給的價錢是不是能讓人心動。只要錢財足夠多，很多原則都是可以放棄的，很多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而軍情處，無疑出得起任何價錢。所謂與定難軍一損俱損……若是我能給他的錢財，是他這輩子都註定掙不到的，他還有甚麼理由不就範？」
青衣，從洞口一躍而出！
崔玲瓏道：「你若查了，自身就足以引人懷疑。」
一個數尺見方的洞口，赫然出現！
崔玲瓏道：「何事？」
對方是軍情處耗費大量力氣，收買到的一個夏州「內奸」，對方手裡掌握有夏州向靈州進軍策略的部分內容，此番趙象爻就是來跟對方做一場買賣，以錢財來換取情報的。
趙象爻笑容燦爛道：「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很久以前，久到你無法想象的時間，陛下就讓軍情處進入夏州了。」
崔玲瓏道：「不膽大心細，如何跟軍情處相鬥？」
夏州城向北兩百里左右的距離，便是毛烏素沙漠，這中間的廣闊地帶，非常適合練兵。如今，定難軍就在這裏大規模集結，演練戰陣之法。由党項人和漢人組成的大軍，多達數萬之眾，步騎參半，散布在遼闊的荒野，彼此沖陣，場面震撼人心。
崔玲瓏道：「只不過與你們來往的人，不是真正的楊將軍。」
崔玲瓏笑得愈發開心，「我是個女人，膽子小，人不多，是斷然不敢現身的。」
崔玲瓏道：「殺人的手法，我一直都記得。」
趙象爻道：「她已經不是丫頭片子了。」
暗虎在收買靈州的官員，竊取靈州的兵力安排、防禦部署，軍情處當然也會做同樣的事。
心腹尋思著道：「既然對方有意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我等為何不跟他更加『親近』些？不說派人到他家中去接收消息，便是只派遣人手到夏州，與他建立穩固的聯繫，來往起來也要方便得多，而且也不用擔心他使詐。就像這回，若是對方賣給我們的是假消息，那該如何？」
趙象爻道：「現在我至少確信了一件事。」
趙象爻無法考慮到所有問題，但卻能意識到眼前所見的東西有多麼重要。
花了大半日時間，趙和_圖_書象爻跟軍情處的商隊匯合，又扮作尋常商人的模樣，在荒野中默默趕路。
趙象爻身體僵硬的想到：「騎兵陣型分散，又處在飛快奔進中，哪怕面對的不是火炮，而是手榴彈，只怕也會渾然不懼，折損不多。臨陣三矢，而手榴彈射程近，引線燃燒需要時間，根本就無法扔出去三波。可以想象，若是禁軍跟定難軍野戰，手榴彈這等王師南征時，所向披靡的利器，必定失去效用。」
正如李從璟之前所預想的一樣，炸藥這東西一旦問世，根本就瞞不住。
商賈裝扮的趙象爻望著眼前的景象，身體僵硬的猶如一塊石頭。
趙象爻道：「難不成你在寺廟裡挖了地道、密室？」
與此同時，院里的房間門被踹開，無數青衣前赴後繼，衝殺出來！
崔玲瓏道：「有些事情，再給你們一年時間，你們也查不出來。」
聽到動靜，看到趙象爻進來，那人冷哼一聲，略顯不滿道：「要見趙統領一面可真是不容易，千呼萬喚始出來。」
趙象爻所在的位置，視野很是遼闊，他舉目遠望，正好能看到定難軍演武的場景。
趙象爻道：「看來你知道我想說甚麼。」
趙象爻道：「軍情處的人並不傻。」
崔玲瓏道：「你們查了他，也證實了他的可靠性。」
趙象爻道：「我知道你想說，你比林安心厲害。」
趙象爻道：「看來這些年暗虎精進了不少。」
趙象爻道：「如此處心積慮，想必你等這一天，已經等了很久。」
趙象爻道：「所以我們查到的人，的確就是楊將軍。」
崔玲瓏反問道：「你如何就這樣肯定，那些香客不是暗虎所扮？」
崔玲瓏道：「我跟你廢這麼多話，也不是因為想要給你拖延時間的機會。」
趙象爻冷笑一聲，「建立穩固的聯繫？你知道夏州派來的那些，跟靈州官員建立穩固聯繫的人手，最後都是甚麼下場嗎？」
趙象爻到達長澤縣后，坐進了鬧市中的一家酒樓，而後讓人按照計劃行事。
說到這，趙象爻沉吟片刻，「況且，對方將定難軍的用兵策略賣給軍情處，就是有功於國，日後若是定難軍覆滅，此人憑藉此等『功勞』，至少可以保住性命。狡兔三窟，便是這個道理。」
趙象爻想得沒錯，禁軍征戰吳國、閩地和嶺南時，火炮和手榴彈都扮演了極為重要的絕色，作為跟大唐敵對、或者準備跟大唐敵對的勢力，契丹、夏州焉能不關心這些戰事，焉能對炸藥的運用一無所知？
趙象爻有求必應道：「鹿鳴寺，是我選的。」
崔玲瓏怔了怔，眼底閃過一抹濃烈的不安之色，但一閃而逝，她轉而笑道：「在石帥出鎮夏州之前，鹿鳴寺就在這裏了，你是想告訴我，你們軍情處喜歡沒事到處建寺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