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來來來，進去說進去說！」歸梧一旁招呼著，笑呵呵地看著，也不多解釋什麼。
「二師兄！起床去上課了。」
停下飛行，這漢子捂著腰，眼眶含淚。
他們不認識周舟，周舟卻大多認識他們的，因為有那次波及到全體五代弟子的脫衣體檢……
所謂的三教，其實本出同源，只是思想理念有所不同罷了。比如太清無為，比如上清有教無類，比如玉清法不輕傳……
周舟忙問：「二師兄怎麼了？」
「噓！」歸梧趕緊打了個手勢。
肯定是這位師兄在路上用奔跑體悟大地、感受大地律動的辦法修行，她們竟過去問要不要搭這位「師弟」一程……瞬間就有幾個女子紅了臉蛋，滿是害臊。
歸青的外院有很多，周舟原本是沒太多機會去的，這是給本門五代道融、靈識弟子講課之地。因為新收的弟子較多、喜歡收徒的三代門人太少，也只能採取這種「公開課」的形式，傳道授業解惑了。
可這名曾被自己詢問「要不要帶你一程」的弟子，竟和二師兄談笑風聲……
果然是個……真性情之輩啊。周舟乾笑著，若不是自己有事相求，幹嘛遷就這種脾氣古怪的老頭。
「不是說，今天要開課的。」
這雷霆般的酣睡聲。
咳，往事不用再提，人生幾多風雨……這位「蓉師妹」穿著小衣時的身材比例，確實不錯。
聽一聲鐘響，外面有三五仙鶴徐徐飛翔，但這些仙鶴都只是路過，並未落到院中。
「師兄你這是怎麼了？」周舟問。
「嗯。」周舟微笑著點頭，繼而端坐在那，目不斜視。
床榻上的糙漢子一個激靈跳了起來，眼都沒睜開，穿著一身短衫就朝洞外狂奔。但還沒邁出幾步，就聽「咔」的一聲，歸梧捂著自己的老腰一聲「哎喲」。
就聽咔的一聲，這二師兄身影定格在了那……
「你們兩個。」那小老頭卻冷著臉，起身走向了道觀的偏堂，沒好氣地喊了句：「跟我過來！」
反倒是道觀大門出現了一個背著手走進來的小老頭，還罵罵咧咧著嘟囔hｔtｐs://ｍ.heｔuboｏｋ.cｏm.ｃom著：「要去巡邏你們去，我才不管什麼血神道，他們能怎麼？這是在歸青山。」
「二師兄可別再出去了。」周舟連忙阻攔，「上次可是出了那麼多事。」
可恨晚生了千年，不得此時之人仙。
周舟回憶了下，在一旁道：「是一個帶著白色鬼面具的傢伙，我親眼所見。」
尤其是曾經想搭周舟一路的那幾個仙門妹子，此時看周舟的眼神都有些奇怪。有人能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從靈識到金丹嗎？——她們認知中，也就靈識道人會在地上跑。
行行鑿鑿？
歸二七用了道法，聲音帶著一種莫名的魅力，彷彿開口說過，就能讓弟子記在心中。他先講了道融修行之法，還有修行中可能遇到的幾個問題，以及小境界需要注意的地方。
歸梧身為門中排名第二的親傳，更是這歸二七唯一收的親傳弟子，按理應該是靠前坐的。但前面已經沒了位置，而且二師兄很主動地，就拉著周舟坐在了靠後的角落。
「哦？真的？」歸梧扭頭瞪著他，兩人架流光在山間飛行。歸梧罵道：「那兔崽子長什麼模樣？是什麼修為？要是元神之下，我這就去辦了他我！」
言歸正傳、言歸正傳。
周舟默然看著，並不多說什麼。
言歸正傳，就說周舟和歸梧落到半山腰一處氣派的「道觀」中，有幾個守門的弟子迎接，說二七師父在半個時辰後過來，讓歸梧先講解些煉器的法門。
周舟頓時有些尷尬。
「哦我想起來了，有次見你在山下奔跑，可是沒有御空的法器？」
「看你也挺俊俏，可有心儀的女子了？我們小蓉也是很不錯的嘛。」
歸梧擺擺手，捂著腰，囔了一嗓子：「你們害我還不夠！上次就讓師父聽到我亂講，一巴掌沒拍死我的！」
流光中，兩人的對話聲沒被誰聽到。
「哦對，你不說我差點忘了，快快、走走走。」歸梧捂著腰，拉著周舟，也是個熱心腸，「去的晚了，我師父肯定又要拿法器砸我！」
眼前發生了和*圖*書略帶趣味的一幕，那幾個女弟子也沒了座位，只能在邊角坐下。剛被調侃的那名為「蓉」的俏姑娘，想坐一蒲團，就被要好的女弟子給搶了，又想坐一個蒲團，就被要好的女弟子給搶了……她硬是被如此逼著，坐到了周舟的身旁。
周圍不斷有弟子落下，周舟眉角一動，又見到了曾說「帶他一程」的幾名好心的女弟子，也笑著和她們打招呼。
「對，對！」歸梧擦擦眼淚，蹭蹭鼻尖，扭頭收拾了下，再轉身已經恢復了原本那樂呵呵地模樣，就是眼有點紅。
周舟含笑對這位老者點頭，他此時運轉枯木決，應該是對方認識自己，曾用靈識掃視過。歸梧則是吸了口冷氣，不知道是被他師父給嚇的，想板正身體坐著的時候，老腰又疼了。
「唉，也是這道理，可恨我沒早生千年，若是此時也有仙人的修為，該多好……」
那高坐的小老頭歸二七見狀哼了聲，嘀咕了句：「面貌英俊多是敗絮其中！」
「上次的戰事我聽師弟們說了，多謝你了，周舟。」
看這仁兄這熟悉的姿勢，坐著睡覺這項技能已經大成……
周舟一手扶額，又突然一笑，喊道：「大德祖師即將到達戰場。」
青火外院之所以出名，是因為那定時講課的三代門人歸二七，和其他講課的門人完全不同。其他門人都是講解些粗淺的道理，比如靈識、道融境的修行，真正的法訣是不會輕易傳授的。
周舟咳了聲，低頭聽訓。
「誰知道哪個天殺的血神道的雜種，一腳把我脊椎踢斷了！」歸梧惡狠狠地罵著。
「嗯。」
「嗯……夯……」
歸梧面色一黯，低頭嘆了口氣，喃喃道：「我這條命死就死了，為何會有那麼多人前去救我，還害了他們幾個都……」
幾個弟子對視一眼，都是嘿嘿笑著，果然是不懷好意。
「怎麼沒在課上見過你？這位師弟，勤加修行才是正理。」
周舟啞然而笑，有種回到了「青蔥歲月」的錯覺，也對著身旁的俏姑娘輕輕點頭。
歸梧吸了口氣涼氣，堅強地站了起來和_圖_書，「不用管這個！快！扶我離開這兒！那小祖宗就要來了！」
這蓉師妹隱約聽到旁邊坐著的這兩人說話，那歸梧她自然是認識的，只是歸梧身份高貴，為門中二徒，雖然待人平和，但尋常弟子都不敢多搭話的。
再之後，終於講到了周舟想要聽的煉器和禁制。但問題隨之而來，因為周舟聽不明白，自己所知道的那點禁制入門，也勉強能聽懂這老頭說的十之一二。
歸梧一個激靈站了起來，立刻就要架流光飛上天空。
兩個金丹？
「我儘力吧。」周舟聲音帶著些不確定，他道：「洪荒之上，還是用修為說話，我仰仗師門也只能逞一時的威風，沒有太多作用的。」
周舟的聲名，只在親傳弟子中流傳，門中弟子大多隻知道有個神秘的太清弟子在山中，並不知相貌和品性。
「你！」歸梧眼一瞪，就要撲上來和周舟生死大戰，腰一疼就立刻泄氣了。歸梧又嘆了口氣，嚴肅地教育著：「這玩笑可輕易開不得！你可知我被那小祖宗折磨的多慘！你來找我何事？」
蒲團嘛，都必須盤腿坐著，而女子都是羅裙或道袍的打扮，不會顯得不雅。
夯——
周舟訕笑道：「騙你的。」
「嘻嘻嘻，小蓉臉兒紅了。」
「若是以後歸青有難，我不要臉地請你護住那些師弟師妹，行不行？」
「師姐你別亂說呢！我一心向道的！」
「啊，歸梧師兄帶我來聽課的。」周舟笑著說了句，一個「帶」字，就讓這幾名守門弟子對他親近了不少，還以為是哪峰上的道融。
看那些弟子，都是一副認真聽講的模樣，周舟剛被點破了金丹的修為，此時也不能真的露怯，就一直保持微笑的表情。
周舟在一旁看著，也不知該如何去勸一個大男人……總不能過去施展摸頭殺吧。
記得周舟從俗世剛回來的時候，歸梧已經能笑著和他打招呼，只是背對著他離開時，背影還是那般落寞。
和「有教無類」的教育理念相差不多，在如今的洪荒之中，倒也算是個奇人……莫忘，此時的中土世界乃是闡m.hetubooｋ.cｏｍ•com教為主流，截教已經在封神之後消聲覓跡不多見了。
「那個。」這女弟子俏臉頓時紅了，低頭說話，細如蚊聲：「不要聽師姐她們亂說，我一心向道的。」
「昨天還跑去囑咐我說，若是他師父的課遲到了，打死都不敢進去打攪。」周舟嘟囔了句，扯著嗓子喊了句：「二師兄！」
「小祖師？你何時來的？」周舟小聲喊了句，然後抬頭看天。
這老頭看向了周舟所在角落，哼道：「修行路為道融篇，你們兩個金丹就不要聽了。」
但心中，恨極、悔極，只等時機報復，怒而不言。
生怕被他師父看到一樣。
又講了歸青道術的三五拾遺……
周圍諸多弟子，尤其是那幾個師姐師妹的，都是詫異地看了過來。
周舟看了眼歸梧，發現這傢伙竟然在不斷「自動點頭」，雙手抱元守一，盤腿坐在那睡著了。
用大白話翻譯下：「帥的人已經醒了，而丑的人還在睡著」。
幾名結伴的女弟子看到一個還算英俊的年輕修士對她們招手打招呼，先是錯愕了下，而後都是面露恍然……修士記憶力都不錯。
歸梧臉一垮，周舟卻是歡喜了，他正要去找老者求開個小灶什麼的……
「休息片刻，自行體悟。」
「奔跑的小師弟」也很厲害嗎？或者是資質出色，被哪位師門長輩收為弟子了？
上次萬福鎮一戰之後，若說受傷最重、內心最為過意不去的，除了被當做誘餌而造成了那般慘劇的歸梧，再無旁人。
周舟感覺，若是此時歸青之中的鬼面道人出現在他們眼前，歸梧能撲上去直接抱著對方同歸於盡……
這就是歸梧的性格吧，自己一個人咬牙扛著，或許還遭受了些許非議，但也努力樂呵呵地笑著。
「折、折了……哎喲喲……」歸梧哀嚎出聲，周圍的弟子都是忍俊不禁，但又不敢真的笑出聲。
這蓉師妹眨眨眼，偷偷看了眼他的側臉，轉而扭頭聽幾個師姐說話。
用來形容周舟一大清早就去歸梧的洞府尋他，卻發現這胸毛大漢正鼾聲震天的情形，確實再合適不過了。
「二師兄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怎了？」周舟連忙向前攙扶。
「哎，時運……」
「二師兄，別誤了上課。」
這波聚了有十多名弟子一起入道觀，觀中有百多蒲團，此時都是坐滿了弟子。
她們說著……
這漢子開始了一路的唉聲嘆氣。
周舟笑道：「還有這般說辭的？時運罷了。」
「周舟，你可知我這段時間是如何過來的。」歸梧一手捂著臉，「三軒師弟他們……妍兮又是那般模樣，大師兄雖然不說可也因此閉關不出……都是我，都怪我，我要是當時咬牙自爆了金丹……我就不是個男人……」
流光繼續朝著一個稍有些偏僻的山頭飛去，路上，不斷能看到一個個駕馭法器的道融修士，也在朝著那個方向聚集著。
門中五代弟子數量還是很多的，但因為三年一收徒，成金丹的雖然還不多，但道融還是有些的。
金丹？
周舟曾聽一言：「玉樹臨風前，驢騾仍酣眠。」
幾個女弟子卻湊了上來，一邊打量他，一邊和他說話。說著說著……
倒也是形容的有趣，仔細體會，頗有些深意。
而這個歸二七，卻把所有弟子當做親傳弟子對待……或者說，把親傳弟子當普通弟子對待更為妥帖。
他們看向了周舟，奇怪地道：「歸梧師兄，這是……」
說著說著，這漢子捂著臉哽咽了起來。
這些都是本門道融弟子，尚未找到名師拜入門下，平日就生活在各個雜院。歸二七無論什麼弟子都是一般講課，這些弟子當然要過來聽了，能聽一名元神大修士講道，這每個月只有三次的教誨，自然不可缺少了。
周舟被他拽著，出了洞府，立刻架起了雲頭，捂著腰一陣哀嚎。
歸二七話語一落，也閉上了雙眼，下面的弟子頓時東倒西歪。
「閃著腰了，我這舊傷沒好……」
周舟也是正襟危坐，抬頭看著那小老頭跳上了高坐，盤腿坐了下來，這老頭喊一聲：「行行鑿鑿，懇懇切切！此乃修行最重之事。今日開講，先說修行路，后是煉器法。」
十二外院中，有個外院是「學員」最多的，就是這青火峰的煉器外院。
「咦？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