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鬼媒

「鬼媒?」楚有才驚詫地問,他可從來沒聽說過。
「馮生他聽我的話,隱瞞下我贈送銀子的事,騙父親說對方不要彩禮,帶著銀子去求親,因為馮生家本來就極有名望,馮生又儀錶堂堂,加上有不菲的彩禮,對方就允了。他們夫妻感情很深厚,沒過多久,他們就生了一個女孩。」
聽到楚有才說完,紅姑沉吟半晌,忽然聲音一正,問:「你可知紅玉的身份?」
這時,楚有才這才明白紅玉身世如此凄涼,怪不得紅玉幾乎不怎麼說話,對外人如此戒備,其中曲折,讓他聳然動容。他不由說:「既然這樣,那我現在帶你去見她可好?」
「果然是她。她可還活著?」紅姑的聲音變得緊張。
「看來這城隍廟真有鬼藏於其中,沒想到竟如此猖狂。」楚有才收斂了心神,更加戒備,走到了城隍廟周近。
「幾天後,一個長著絡腮鬍子的道士前來,自稱叫燕雲飛,說問他是否有報仇之心。馮生當下想讓道士幫他撫養孩子,他要去報仇,不過這道士說:你想託付別人的事,你自己去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我替你辦。然後這道士就馬上不見了,沒過多久,姓宋的就死了。」
就在這時,忽然殿里傳來一個輕輕的女聲,幽幽地問道:「剛才少俠手裡拿著那錦囊,是什麼人給的?」
「我是她的養母……」紅姑輕輕嘆息地說著:「公子是如何認識紅玉的?」
「官府里的人懷疑馮生,把他抓了起來,我就把他從和*圖*書牢里救了出來。而聽到燕雲飛被官府通緝的消息后,馮生便讓我好好撫養紅玉,自己去自首,在獄中得了重病就不久人世了……」
卻是錦囊里的頭髮閃爍而出,束住了當前的蛇影,而錦囊里的血也閃了出去,灼燒著眼前的蛇影,蛇影好像受傷了一般,瘋狂地向後退。
楚有才聽到這裏,心裏既佩服那燕雲飛,又為這馮相如悲傷不已。
眼看著這七八道蛇影距離他越來越近,楚有才正覺絕望,忽然感覺腰間的錦囊有著炙熱之意,使得他心神清明,他迅快地取出錦囊,卻見錦囊忽然光芒一閃。
楚有才早有防備,此刻銀槍揮舞,帶著全身氣息,施展出鼉龍槍法,頓時風從虎,雲從龍,楚有才帶有龍吟之聲,銀槍有奪人心魂之力,直刺向那蛇影。
這一擊是楚有才蓄勢、全力而發,甚至自己覺得比自己在鼉龍山河珠世界里施展出來的還要強許多。
「但也因此,沒有其他小孩子願意接近她,她沒有屬於她單純的童年,她的心性變得孤僻,平時幾乎不見笑容……」
但他並沒有直接進去,他右手持銀槍、左手拿匕首,貼俯在附近的一處屋檐上,暗中觀看周圍動靜。就這樣觀察了半個多時辰,他發現並無其他異樣,這才微微安了神,算著時間子時左右,然後慢慢向城隍廟走去。
蛇影徘徊在父母殿前,幾條蛇影交錯起來,黑氣滾滾,似乎把父母殿全部籠罩其中。
紅姑卻是凄然一和圖書嘆,說:「我想時刻見到她微笑,我想時刻聽她的聲音,我幾乎想天天陪她在一起,可是我卻做不到……」
推開大門,喀嚓的聲音此起彼伏,好像整座大殿都顫慄著一般。藉著月色,楚有才看到了當前的柱子兩側寫著「禍福分明此地難通線索,善惡立判須知天道無私」,當中的城隍神雕像正襟危坐,但它的頭顱卻不見,顯得陰森森的。
楚有才心知有異,知道不妙,正要衝向那父母殿,可是此地的屋檐上忽然出現了一團黑氣落下,竟有七八道蛇影、都有兩米之長,張開血盆大口,伸出獠牙向楚有才撲來。
紅姑繼續說:「因為馮生沾上我的氣息,所以紅玉出生來就有異狀,我在撫養紅玉的同時,發現了她能感知到妖魔的存在,能與他們對話,而且她身上的血、皮膚之物,都能對妖魔產生傷害。這樣的身體就叫鬼媒,就是鬼與人類的媒介。」
楚有才聽對方叫紅姑,心頭一動:「紅玉是你的什麼人?」
楚有才心頭一怔,說:「這個女孩就是紅玉?」
「後天有一天,他的父親無意里發現了我,便罵馮相如,說他家境貧苦,卻不刻苦攻讀,說我不守閨戒,玷污了自己也玷污了別人,若被別人發覺,丟醜的不只是他們一家。我這才醒悟,知道自己耽擱了他,我沒有家庭,沒有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怎麼能與他白頭偕老,於是我找到了附近有一個美貌的女子,長得和我有幾分相像,因為要的彩禮和_圖_書高,所以還沒有許配別人,我施法取了一些銀子,讓馮相如去求親。」
他頓時用力地按緊鼉龍山河珠,只待有異樣,便準備出手。
楚有才趕緊衝出了後殿門,搶進了後面的父母殿。這時,後面的蛇影已呼嘯而來,可是一靠近這父母殿,就好像被一種無形的阻力阻擋一般。
「你是什麼人?」楚有才心下一震,自己感知里這父母殿里什麼人都沒有,難道對方是妖?
「我叫紅姑,偷生在這城隍廟裡已經五年了。」那聲音繼續說:「你看不見我的,我是一個狐妖,卻沒妖力無法維持本體了。」
楚有才當下把手裡的木棍丟了,把將胸前的玉墜拿下捏在左手,右手持著匕首,隨時準備激發鼉龍山河珠。
楚有才看向殿後,此殿後門大開,可以見到其後的父母殿的殿碑,上面寫著「淡然無求進意」,後面的字已經被風沙腐蝕,而這父母殿卻給楚有才一種溫潤的感覺,與整個城隍廟的陰森氣息截然不同。
「這得從她的身世說起。四十年前,我修鍊妖術有道,剛從狐身化成了人形,然後我遇見一個性格耿直、家境貧苦的秀才叫馮相如,很善良,無意里救了我一命,於是我每天夜裡進了他的房間,稱是鄰家的女子,然後度過了許多美滿的日子。」紅姑的聲音里滿是懷念。
「馮生去告狀,可是告了多少遍,還是無法申冤,而他的妻子被對方強行帶走,不過她寧死不從,自盡了,聽到這個消息,馮生更https://www.hetubook.com.com是日夜哀思,只因為孩子的緣故,這才沒有去刺殺對方。」
這一刻,楚有才心頭震撼不已,這妖魔的力量遠非自己能抵抗,剛才若非那錦囊,只怕自己已經被催眠過去,甚至連鼉龍山河珠都來不及施展出,自己所謂的槍術、掌法、治療傷口的葯全成了笑話,怪不得這個世界以妖鬼為尊。
「正是。這錦囊正是她所賜,如今她正在我府中,極為安全。」楚有才聽對方的語氣,感知對方並無害他之心,當下又是問道:「你究竟是什麼人?」
「這樣的軀體,萬中無一,極為珍貴。」
這時,楚有才聽出了眼前紅姑聲音里的壓抑、痛苦。
行不多久,距離那城隍廟近了,楚有才忽然望見城隍廟上方有一道陰氣瀰漫,風吹不動,徘徊其中。
紅姑似乎陷入了回憶里,半晌這才輕輕地說:「她是一個鬼媒。」
楚有才早就對紅玉產生了好奇,為何那雷陰陽如此重視於她,她為什麼知道雷陰陽的秘密,她的血和髮絲為什麼能擊退妖物?當下他認真地說:「願聞其詳。」
就在楚有才就要向後面的父母殿走去,這時忽然狂風乍起,他身後城隍廟的大門猛地自行關上,發出轟然一聲。楚有才待要推時,卻發現這大門被一種強大的力量鎖住了,哪怕他此刻力量過人,卻全然推不開。
楚有才只聽那嘶嘶的聲音,便覺得頭腦暈沉,他想起侍女菊雪大概是聽了這個聲音,幾乎失了魂魄,此刻連忙要振作,可是那暈迷之https://www.hetubook.com.com意越來越強,甚至讓他手都無法提起來。
這一擊,槍影刺穿了前面的柱子,深入半尺,幾乎把柱子刺了一個對穿,可是那蛇影卻全然沒有影響,發出奇異的嘶嘶的聲音,然後蛇身一卷,銀槍上的槍柄頓時化成了泥,而楚有才只餘下了半截木棍在手。
聽到對方居然是紅玉的養母,楚有才心頭這才放下擔心,隨後將他去那賭場,救出紅玉的事情前後說了出來。
只是他內心閃過一絲好奇:紅玉究竟是什麼人,她的髮絲和血居然有如此作用?
「是的。」紅姑嘆息一聲說:「只是他們的好日子沒過多久,一個姓宋的人,當年當過御史,因為行賄而被貶職,卻依舊大施淫|威,他無意里見到馮生的妻子,便派人用重金去馮生家要他的妻子。結果馮生和他的父親大怒,把對方派來的人趕了出去。姓宋的生了氣,派了許多人,把馮生和父親打成了重傷,馮生的父親沒撐幾天就死去了。」
楚有才心下戒備,又行了幾步,忽然聽到那城隍廟附近傳來一聲慘叫,聲音刺破夜空,顯得極為恐怖,而在楚有才不遠處的一個更夫,嚇得面色蒼白,戰慄地看著穿盔甲披斗篷的楚有才一眼,便向東急去。
楚有才走過幾條街巷,抬頭遠望,東面燕州金雷塔聳立,倚寒沙湖,那裡是燕州盛地,知府也要經常去拜香的地方,哪怕夜深,也偶有寒鐘響起,讓人肅穆。而燕州北面卻是有些荒廢,那城隍廟紅牆泥瓦,大殿有三米多高,高過周圍平房,卻久無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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