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夜郎風雨
第三百八十七章 夜郎傳說

歷史上,陳立、萬年滅夜郎,那可真是費了老鼻子勁了。前後耗時近半載,更遭大敗,損兵糜費。之後,陳立派奇兵絕其糧道,又以反間計以誘其眾。這才擊敗夜郎人。而翁指、務邪同樣垂死掙扎,據險頑抗。最後是把這二位大boss圍困在半山。利用冬季少雨時節,截斷水源,最終迫使夜郎人自亂,梟翁指、務邪之首而降。這場前後耗時兩年,影響深遠(夜郎從此消失)的動亂才終告結束。
「河平三年(前26年)十一月初八亥時末刻,牂牁郡平夷東南,原夜郎府,地龍翻身。夜郎君及與會百蠻,盡歿。」
對於叛逆者,漢朝廷是不會手軟的。接下來,將是一系列懲罰措施:徙其罪民、毀其宗廟、滅其族裔、納其疆土。
失去王與耶朗的夜郎人,不但聯盟分崩離析,無法與漢軍一搏,甚至在抵抗的時間與力度上也遠遠無法與原來相比。而同樣被困半山,陳立還要斷水長期包圍和_圖_書
對於最後這個說法,牂牁郡官方堅決予以否認,斥為民間怪譚。官方是否認了,但由於當晚有多名目擊者,其中更包括幾位夷人長帥,這說法其實就是從他們嘴裏流傳開的,所以相當有說服力。遂成為流傳最廣、信眾最多的傳說。
正當戰爭陷入僵持時,十二月下旬,漢使儀旗出現在郎山腳下。
因此,雖然此次出使,張放再立大功,用最小的代價為朝廷除去一大隱患,卻只能如當初參加西征一樣——深藏功與名。
夜郎,從此成為傳說。
隨後,漢使派出使者鞠季傳話,向夜郎人勸降:「信我者,可獲生;不信者,下地獄。」
夜郎人同樣不知什麼是地獄,但並不妨礙他們的聯想——王府東寨,木屋廣堂,那深陷的巨坑,殘缺的屍體,觸目驚心的血池,不就是一副人間活獄么?
河平三年的最後一天,困守郎山的夜郎殘部盡數向漢軍投降。但其中並無儂罕,據和圖書說是帶著幾個心腥,從後山某個溶洞逃走了。
而陳立在發往朝廷的奏報里,也含糊其辭的說是「地龍翻身」。一來是因為這個說法在牂牁郡有一定市場,二來比較容易取信朝廷(總不好說什麼「山神發威」、「漢使召雷」的吧),三來嘛,則是因為這是應富平侯的要求。
張放主導的破夜郎行動,與歷史上的陳立相比,只動用了手下扈從隊,再加上三千斤炸藥。狗帶!
嗯,什麼好事扯上皇帝一把,總歸沒錯,而且還是個很好的擋箭牌。以後若再有人把聽到的「傳說」奏於君前,就可以義正嚴辭斥責對方「你是要質疑天子無德無威么?」
漢軍所過之處,群龍無首的諸夷寨幾乎望風而降。漢軍沒費多大氣力就一路推進到夜郎人的大本營——夜郎城寨。
張放同樣也要寫奏報,而且身為天子使者,又是事件親歷者,他的奏報,比陳立的更為朝廷重視。可以說,他怎麼寫,朝www•hetubook•com.com廷就怎麼採信。張放將此次件事定性為連日暴雨,至使山體滑坡,又逢地龍翻身,「幸賴天子德威,天地有感,降以雙重災禍,遂絕夷逆。」
劉驁上台以來,天災不斷,不是日食就是洪水,要麼是地震,幾乎年年都有。把最信奉天人感應「天災即天子無德,朝政有失,是上天對天子的警告」的劉驁弄得心驚膽戰,憂心忡忡。張放的奏報簡直就是一副強心劑,不管事實如何,劉驁迫切需要這樣一份奏報,誰攔跟誰急!誰質疑……呵呵。
十一月二十二,駐于荊州武陵的另一部河西金城漢軍精銳開進牂牁郡。隨後,由太守陳立、都尉萬年指揮金城漢軍,長史指揮牂牁郡兵,兵分兩路,分別朝西北、西南兩路進擊。如同兩把鉗子,夾向夜郎。
夜郎人屈服了。
十二月中,犍為漢軍進入牂牁,與陳立、萬年所部匯合,將夜郎最後抵抗力量團團圍困在郎山。
以上是漢朝官方資和*圖*書料的記載。值得注意的是一個詞「地龍翻身」,所謂「地龍」,專指地震。龍翻身,地巨震,這是古人對地震的認識。
身為臣子,手裡卻掌握著威力如此巨大的殺器,而朝廷卻沒有……不難想象,一旦朝廷諸公卿獲知真相,會如何攻擊張放。說槍林箭雨都是輕的,搞不好把他在長安的秘密火藥研發基地抄了都不是不可能。
張放正是看準了劉驁這樣的心理,輕輕巧巧抹去了自己的「功績」,消弭了潛在危機。
郎山殘部頓時大亂。
至此,夜郎之亂徹底平息。
張放只派一使者,傳達一句話,就終結了這場叛亂。
十一月十七,屯于犍為江陽的河西漢軍率先行動,進擊犍為朱提(縣)東南三邑的夷部,這是響應夜郎反叛的二十二邑之三。同時,漢朝置於犍為、牂牁兩郡交界,用以監視二郡的漢陽都尉也發兵應合。迅速平滅三邑,徙其罪民入荊州。
這個傳說,一直流傳到犍為、巴郡、蜀郡,乃至整和_圖_書個西南。「四夷聞之,無不驚懼」(陳立奏章語)
夜郎反叛聯盟,由於從首惡到協從到附庸,被一網打盡,這個聯盟才剛剛成立便胎死腹中。沒了頭領的夜郎及諸邑夷部俱陷入混亂,正所謂機不可失,失不再來,趁他病,取他命。
漢軍在這裏才遭到一點像樣的抵抗,夜郎人先是據寨頑抗。半月之後被漢軍破寨,殘部退守郎山。而這支殘部的頭目之一,就是儂罕。
把夜郎變為傳說,而自己也成了西南夷傳說的張放,在河平四年初春第一天,在漢夷萬眾拜送之下,再次踏上歸途。
這場堪比地震的大爆炸,在夜郎及牂牁被傳得神乎其神。有帶著幾分神秘色彩的,說是因為夜郎新君聚眾反叛,山神發怒,降下神罰;有比較邏輯性的,說是連日降雨,造成夜郎王府秘道松塌,引起木屋廣堂塌陷;而最為離奇、也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一種說法,說是漢使在銅爐嶺上召來神火霹靂,一舉毀滅意圖反叛的夜郎君及百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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