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九章 度亡道場

丁二苗揮揮手,制止了村民們的喧嘩,對地理先生說道:「沒辦法了,開道場吧。對了,死者小菊,在婆家這邊,有沒有孝侄?」
「冬景來,好時光,雪花白茫茫,紅樓暖閣繁華長。孝侄靈前四敬酒,有請亡魂赴道場!」
對於主家來說,也很麻煩,死者的晚輩血親,都要跪在靈前,直到道場結束,才能起身。一跪幾個小時,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小菊的老公點點頭道:「有,我大哥有個兒子,都十五歲了。」說著,他招呼一個眉清目秀的男孩,走了過來。
「小菊以後……會不會變成偷生鬼,禍害附近的孩子們啊?」
然後丁二苗再唱:「夏景來,好時光,荷花出水塘,採蓮童子走忙忙。今有孝侄二敬酒,有請亡魂赴道場。」
就像李偉年一樣,再世追兇,也是前輩子的念力堅強所致。
然後噹噹噹噹,一陣鈴鐺聲響,孝侄再斟一杯酒,傾灑在地。
丁二苗眯起眼睛,盯著房門,只見那黑氣散開以後,沒過一分鐘,又聚集在一起,飄向嬰兒房。但和_圖_書是為萬人斬的煞氣所逼,那團黑氣左右盤旋,卻不敢靠近。
可惡的是顧子軒,他知道他自己法力不夠,無法帶走亡魂,便拿自己當槍使,卻又不說個明白,媽蛋!
不過事已至此,除了開度亡道場之外,別無他法。
只見丁二苗神情肅穆,半閉著眼睛,一邊搖鈴,一邊嘴裏念念有詞,開念《南華經》。這一念就是一個多小時,把全場的人,都聽得昏昏欲睡。
在這時候,丁二苗讓主家給自己盛了一碗飯。這道場一開就是好幾個小時,不吃飯肯定不行。
季瀟瀟覺得無趣,正要退回房中,卻見丁二苗突然腔調一換,手中鈴鐺的節奏也起了變化,如同討飯叫花子唱蓮花落,居然唱了起來:
但是那團黑氣,似乎聽不懂丁二苗的話,依舊在門前盤旋。
唱到這裏,丁二苗微微抬頭,只見原本盤旋在屋頂上的那團黑氣,緩緩地落下,繞著靈位三圈,然後附在了死者牌位之上。
飯後,丁二苗凈手焚香,命令死者的晚輩全部在靈位和-圖-書前跪好,拿過地理先生的鈴鐺,開始超度死者亡魂。
大約十幾分鐘以後,死者的靈前呼啦啦跪下了一大片,其中就有那苦逼孩子萬俊銘。雖然是表親,但也是晚輩,別人都跪,他也不好意思溜之大吉。
開度亡道場是一件及其麻煩的事兒,丁二苗可以主持,但是……從來沒幹過這種事。
嗖——,丁二苗手中的萬人斬凌空射出,錚地一聲,扎在嬰兒所在的門頭上!
「秋景來,好時光,菊花片片黃,中秋過了又重陽。孝侄靈前三敬酒,有請亡魂赴道場……」
「春景來,好時光,游春踏青忙,佳人對鏡巧梳妝。孝侄靈前初敬酒,有請亡魂赴道場……」
大道場一開,念經就得好幾個小時,而且還不能坐,而且還要搖鈴。一般體力差的,幾個小時站下來,相當於生一場病。丁二苗倒不擔心體力,但是沒那個耐性。
回去的路上,丁二苗一邊大罵顧子軒,一邊又在心中,感動和震驚于母愛的偉大力量。
劍身劍柄擺動不止,嗡嗡作響。
「啊……!和*圖*書」黑氣迅速散開,並且發出一聲凄厲的慘叫。
主要的麻煩,體現在耗時上面。
抽眼一看,只見嬰兒所在的東邊房間,房門頭上,依舊是一團黑氣盤旋不去。
丁二苗心中稍稍安定,示意孝侄靈前磕頭,自己繼續搖鈴而唱。
忽然又想起自己的遭遇,當年七歲離家,媽媽幾度哭暈,那種場景不忍回想……唉!
「一杯酒,奠亡魂,亡魂暫領酒三巡。壇中敬獻一巡酒,西出陽關無故人。二杯酒,奠靈堂,惟願亡魂親口嘗。甘露點開喉舌味,從今薦拔往西方!三杯酒,奠家親,家親來領酒三樽,跨鶴歸來何返本,哀哉一去杳無音……」
地理先生轉過身來,對著死者的親友們說道:「凡是小菊的晚輩,不管娘家婆家,都去吃飯。吃飽了都戴上孝,跪到這裏來……」
他們看不到黑氣,但是聽得出那聲慘叫,就是死去的孕婦,小菊的聲音。
或者再狠一點,讓死者魂飛魄散,但是她的三魂七魄之中,只要有一絲殘念,還是會慢慢聚合。總之,這種力量非常強大,可以和圖書順勢引導,絕不可以強勢打擊。
孝侄斟上第三杯酒,傾灑在地。
一路上,思緒萬千,回到主家的家裡,丁二苗立刻就喊過地理先生和家主,讓他們打掃堂屋,然後重新擺好死者靈位。
「是不是小菊捨不得孩子,所以不肯走啊?」
「很好,開這個度亡道場,需要有孝子或者孝侄敬酒,等下你穿好喪服,聽我安排,給你嬸嬸敬酒。」丁二苗拍了拍那小孩的肩膀,又對著地理先生吩咐了倆句。
就算是一狠心,以大法力催逼死者魂魄,但是不用多久,她還是會回來的。即便是送去陰曹地府,她的念力之強大,也能越獄而逃。
屋子裡,議論聲漸漸多了起來,所有的人,都看著丁二苗和地理先生。
錚地一聲響,丁二苗拔出了萬人斬,指向那黑煙說道:「生死有別,陰陽不同道。你既然身死,就不應該留在人間,還不速退?!」
不過屋子裡,除了丁二苗之外,別人都看不見那團黑氣。眼見丁二苗劍拔弩張,指著嬰兒房大聲呼喝,眾人都是一臉的迷茫的和震驚。
季瀟瀟m•hetubook•com•com和顧青藍也沒見過丁二苗做道場,一起站在嬰兒房門前觀看。
旁聽的都還好,跪在地上的可不好受。那個萬俊銘,已經齜牙咧嘴百不耐煩,但是又不好意思起身,跟一個大蛤蟆一樣趴在地上。
但是那牌位竟然無風自抖,震顫不停,可見死者魂魄,還是不甘。
想那死去的孕婦,婚後十年才懷上這個孩子,卻無緣見一面,就撒手西歸。心中的不舍不甘,竟然化為不離不棄的力量,守在嬰兒身邊不肯離去。
唱罷了這一句,丁二苗手中鈴鐺連搖了四下。在地理先生的指點下,死者的那個孝侄,跪著上前,斟了一杯酒,傾灑在地。
那些膽小的婦女們,已經抱在了一起,想跑,卻又邁不動腳步。
第四句唱完,孝侄獻酒完畢,丁二苗手中鈴鐺一陣猛搖,再斜眼看向嬰兒所在的房間,只見那黑氣已經漸漸飄離,向著靈前而來。
屋裡的所有親友,無不駭然變色!
萬人斬就那樣插在門頭,以震懾死者魂魄。
這究竟是自己的失敗,還是母愛的勝利?
任自己道法通神,卻沒辦法超度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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