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卷 天羅之爭
第三十二章 各自分離

不忘初心,這話兒說得容易,但經歷了滄桑之後,又有多少人能夠做到?
而除了前世的身份,他還有另外的一個身份。
出了苗疆萬毒窟,又離開了麻栗山,抵達山外的麻栗場鎮上,我聯繫了茅山的聯絡人員,隨後又跟雜毛小道進行了直接的溝通,談及了萬毒窟的一應事情,得知了陸左的失蹤和小妖姑娘的回返之後,他沉默了許久,說知道了。
啊?
我不能耽擱人家兩口子鵲橋相見,最後只有孤身一人離開。
劫沒有待我回過神來,開始簡單地講解了他的身世。
劫說便是茅山大師兄陳志程,對吧?
小紅留在這裏,但我不能留。
王明笑了,說你想看到他吃驚的表情?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估計你會失望的——劫上一世可是他的師弟,他到底會做什麼樣的選擇,我想簫老大遠比你更加明白。
楊劫看著我,說你希望我跟在你身邊么?
聽到這話兒,我心裏明白,這所謂的「他人」,其實也包括了我。
我給他的動作嚇了一跳,趕忙去扶他,沒想到他已然磕了三個頭,這才給我扶起來。
越是如此,我越不能將小紅給帶走,糾結再三,最終還是放心地將它留在了鹿婆婆的身邊,讓她好好教導。
當然,這一切都已經隨著過往雲煙而去,現如今的他,雖然有著前世的記憶,以及某種遠古的身份,但他便是他,了無牽挂的陳留劫。
抵達了三目巫族的聚集地,王明跟著m•hetubook•com•com哮天葉去王宮與綠葉族長「復命」,而我這邊則並沒有跟著一起去,而是在臨時安排的房間,與劫作深入的交談。
我問劫接下來的打算。
我明白他的意思,點頭說道:「我知道。」
明白了這一點,我反而豁達了許多,把他當做同輩人來看待,問他道:「那以後你有什麼打算呢?」
他連自己「魔將」的身份都拋棄了,又如何會在意我的看法呢?
劫點頭,說對,事實上,我的上一世,出身茅山。
聽完面前的這個少年郎用簡明扼要的言語講完這一切,我整個人都愣住了。
劫說倘若沒有你,我或許到現在都只是荒域之中懵懵懂懂的一個小孩兒,什麼也不知曉,不明白自己的前世,也不明白所有的過往,正是因為你的出現,讓我解開了人生的迷霧,這三個頭,是我欠你的。
王明對我說道:「陸言,你得記住一點,能力越大,責任越大,三十四層劍主的確是我們的敵人,域外天魔也是,但任何想要改變現狀,而摧毀我們所珍惜的和平,以及一切敵人,也都是我們的敵人,必要的時候,我們就得站出來,如同當年的陸左和簫老大一樣,知道么?」
這是我說驚訝的地方。
雖然他叫我「師父」,但一來我與他並無正式的師徒關係,二來剛剛認識不久就分離了,要說感情,其實並不算多。
他從小米兒那裡得到了消息,說小和-圖-書觀音很有可能會在近期趕回來,所以他希望在苗疆萬毒窟這兒等待一下。
劫搖頭,笑著說道:「兩世為人,讓我想明白了許多的事情,該做的我都做過了,我已經不再欠他什麼,而他也不需要我的幫助,這世界上唯一讓我感覺到愧疚的,除了上一世的師父英華真人之外,再無他人。」
對於劫的突然出現,我反正是挺意外的,如果是荒域的話,這還可以理解,但這兒是蟲原,跟隨著悠悠這麼一群人千里迢迢地跑到這兒來,而且還沒有被發現,說句實話,這其實挺可疑的。
之前因為形勢緊迫,並且劫這人又不太善於言辭的緣故,所以我們的交流並不算多。
我聽出了他話語里的意思,不由得笑了,說其實我挺羡慕你的,江湖之大,何處不是家,無牽無掛,浪蕩四海,這樣挺好的。
劫感覺到了我的善意,也抬起頭來,看著我,說也許有一天,我會回來找你的,而那個時候,我一定會跟現在有所不同。
我說我在想如果我把這件事情告訴給簫老大,不知道他會怎麼想。
不過這些事情我都藏在了心頭,沒有說出來。
劫的離去,我的心中並無悲傷,反而多出了許多的感悟。
這是我們的責任。
那便是戰神蚩尤的八十一魔將之一。
師父?
我說沒必要,沒有我,也會有其他的人。
我說你知道?
劫說我當然知道,八十一魔將的轉世,都是為了他再聚勢力,https://www.hetubook.com.com只不過天機被擾,最終沒有如願以償,不但凌亂,而且錯落,上一世的我其實已經隱約覺醒了意志,而這一世我清楚得更快。
許久之後,王明回返而來,詢問起劫的下落,我跟他聊起了劫臨走時跟我說過的話,王明也不由得感慨,說魔將之事,我們都已知曉,卻不曾想他居然能夠拋棄掉這樣的宿命,找尋自己的真我,僅憑這一點,他未來的成就,就遠不是那些留在黑手雙城身邊的人能夠比得上的。
能力越大,責任越大,這句話換一句話來說,那便是「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我的豁達讓劫很是感動,他緊緊地握了握我的手,卻沒有說話。
他都想起來了。
他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其實我並不是荒域的人。」
前半部分我知曉,但後面的內容卻讓我有些詫異。
人雖然死了,但靈魂卻沒有斷絕,飄飄忽忽,卻是落到了荒域,變成了現如今的陳留劫。
一直到現在,我們方才都有機會坐下來聊天。
我說你這又是何必?
對於劫的經歷,我知曉一些,卻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提及這個,愣了好一會兒,方才說道:「上一世?」
所以我沒有待兩天,就準備離開苗疆萬毒窟。
陳留劫的上一世,叫做楊劫,他的師父叫做楊影,又名英華真人,是茅山宗十大長老之一,而他自幼生長於茅山,與英華真人名為師徒,感情卻如同母子,後來英華真人在華東神和_圖_書學院的任職過程中離奇死亡,他受盡打擊,後來通過茅山後院的虛空去了異界,歷經劫難,最終被時空亂流絞死。
我伸手,與他相握,說臨別了,沒有別的可說,只能祝你心想事成。
怎麼說呢,現如今的小紅,更具有人性了。
劫聽到我的話語,有些驚訝地看了我好一會兒,然後突然跪下。
說罷,他又嘆道:「說到這件事情,還真的讓人感慨——陸言,說句實話,你是怎麼看待黑手雙城,也就是轉世蚩尤的?」
我得將陸左的消息傳給雜毛小道那兒去,讓他知道我們現在的情況。
我先是一愣,隨即想起之前的種種情形,便問道:「那麼,你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了,對么?」
我說你既然什麼都想起來了,那為什麼不去投奔他?
次日,我們與三目巫族的綠葉族長告辭,然後穿越蟲原,用了一天多的時間,回到了苗疆萬毒窟。
劫說我準備離開,至於去哪裡,我也不知道——當初在九丈崖與你們分離之後,我去過很多地方,包括茅山宗,我都有偷偷去過,後來才發現,物是人非事事休,世間早已不是我所熟悉的地方了,而如何找回自我,這才是我最該做到的。
我說你講的魔將,我之前不知道,但現在卻曉得了——現今的蚩尤轉世,我也認識。
這個少年有著很豐富的過往和經歷,連我都為之讚歎和敬畏,然而他並沒有變,最終還是我當初在叢林中瞧見的那個少年。
劫臨走前的稱和_圖_書呼讓我愣了許久,不知道為什麼,一股暖流從心頭洋溢了開來。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說道:「在過往的歷史之中,蚩尤一直都是備受詬病的野蠻人、喜好殺戮的暴徒,但我們知曉,歷史都是勝利者所書寫的,他到底是什麼模樣,誰也不清楚,不過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大敵當前,的確是可以合作。」
臨別前,兩人都沒有再多說什麼,我送他離開,他走了很遠,快到街巷拐角處時,卻回過了頭來,朝著我揮手,說師父,再見。
兩人那夜聊了許多,而通過與王明的對話,我越發深刻地感受到了他身上所承擔的責任。
返回了苗疆萬毒窟之後,我找到了鹿婆婆,與聚血蠱小紅碰了面,有些日子沒見,我感覺小紅似乎有了許多的變化,這並非是體型或者其他方面的變化,而是……
他問我有什麼打算。
但是王明卻並不跟我一起離開。
我想了許久,說如果沒有事的話,我想去一趟東海。
如果不是劫後來的種種表現,以及他對悠悠一伙人的殺伐果斷,我甚至認為我面前的這個少年,說不定是個內奸。
聽到他突然說起這麼一句話來,我先是一愣,隨即苦笑道:「如果你還是以前的陳留劫,我或許會留你在身邊,將我所學傳授於你,一來是你人不錯,是個不錯的弟子,二來也是給我敦寨苗蠱多一份傳承,不過想必這世間除了英華真人之外,恐怕沒有第二人能夠當你師父了。」
聊過之後,劫便與我告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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