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很久沒有別的表情，他的面部肌肉很僵硬，笑容沒有完全收回來，看著更加彆扭。
這需要緣，更需要法，甚至還得有運氣。
當然他不知道沈煉不是習武之人，他是修行人。
熱鬧與喧囂就像過節時的煙火，她喜歡一個人或者跟著哥哥在人少的地方，默默觀看，然後就滿足了。
如果抱著學武的念頭，意圖剖解劍法的威力，那自是什麼都學不到。
「我要去。」
「見過。」白少流他的名字就有一個『流』字，他出生成長的地方，旁邊便是一條溪流。
他沒有想到沈煉會主動開口指點他。
若兮認認真真看著沈煉吃她做的東西，比她練字的時候，還要專註。沈煉面對小女孩的眼神，本來五分美味，被他吃出了十分愉悅的表情。
這當然是個笑話，並不好笑的笑話，白少流沒有笑了。
「可是我練習它已經十幾年了，並沒有感受到它的厲害。」
「這門劍法確實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
可取的地方，練成之後，確實足夠你在人間縱橫，快意恩仇了。」沈煉緩緩道。
沈煉連一個字都沒有記住，反而慢慢模糊了自我，陷入一場夢境。
白少流道：「是的。」他說這句的時候，聲音大了不少。
這是入道的劍法，不是人世間的武學。
這裡是個奇怪的空間，有風雲，雷電，日，月，星，辰，交相變化。
白少流不知道沈煉為何這麼問，搖了搖頭道：「沒有。」
沈煉道：「看來你是不想接受。」
于有些人而言，生命之所以可貴，因為活著才能去做對自己最重要的事。沈煉讓他活了下來，對他而言不僅僅是救了他的命，還給了他報仇的希望。
這口訣當真就如流水淌過，過後無痕。
「為什麼？」
修行是為了認知天地自然的道理，求長生，求永恆。
沈煉沒有繼續去深思昨夜的夢，卻暗自記住夢醒后和-圖-書的感覺，體內太虛神策的法力種子，彷彿在春天裡的泥土中，似要發芽。
「你可曾見過流水？」沈煉忽然問道。
「那就先欠著。」沈煉笑了笑。
「沒去過，不知道。」
他許多年都沒有做夢了，因為以入定代替睡眠，沒有夢的煩思。
白少流愕然，他答不上來。
白少流沒有從沈煉那裡看到不平靜的表情，他有些失望，因為這劍譜難道當真不值一提。
等吃干抹凈后，沈煉問著小若兮：「明天想出去玩么？」
沈煉笑道：「你對著鏡子笑過么？」
白少流看著沈煉那清秀神逸的臉，他心中實是知道沈煉有多厲害的，卻沒有奢望過能夠從沈煉那裡學得什麼，因為他已經欠了一條命，再向沈煉求教，未免太不是東西。
白少流聽了沈煉的話，雖然不知道原因，還是照做了，因為在武道一途，他相信沈煉是世上最厲害的人之一。
沉默了一會，沈煉才道：「你找我和圖書幹什麼？」
他從身上拿出一張布帛，上面有圖，也有文字。
沈煉看了一眼，就還給了白少流。
沈煉將流水劍法瞧了一遍，便知道寫下這劍譜人的深意，這並非劍法，而是在講述天地間一種玄妙的道意。
這對大人和孩子，日常的聊天總是這麼無趣，只有兩人不覺得，若兮喜歡熱鬧，卻不喜歡參与進去。
可這個夢，瑰麗壯偉，且奇怪至極，他還能感受到這場夢的餘韻，深遠細長，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似歡喜，似惆悵，更似無言的寂寞。
「它比你的命還貴？」
「山上的廟，叫做香積寺。」沈煉如是說道。
「好玩么？」
白少流只以為在做夢，沈煉已經接過了他手上那捲布帛，上面記載一門劍法——流水劍法。
白少流默然。
有時候孩子的懂事，似乎就是在一瞬間發生。
兩者有相似之處，更多是不同。
沈煉繼續說道：「你想接受我的指點么。」
「流水你見和圖書過，可你知道水為何會流么？」
是講述蘊含在流水間的哲理，只有領悟流水的妙趣，才能學這門劍法，這門劍法也才有威力。
白少流點了點頭。
「因為你笑起來，很嚇人。」
六種物象，交替變化，潛藏著天地間一種永恆不變的道。
只是用在求道的路上，僅靠資質還是不夠的。
沈煉沒有接，只是道：「這就是他們找你要的東西。」
沈煉是第三次見到白少流，可以看到他沒有之前那樣冷傲，奮力擠出笑容。
沈煉恍恍惚惚，沒有辦法思考，最後在一聲龍吼中，所有種種，皆消失不見，他也醒了過來。
習武是為了強身健體，獲得力量。
「所以你才會把它給我？看來你一定是思考了很久，才決定將它帶來。」沈煉輕聲道。
小女孩道：「去哪裡。」
東方既白，若兮比沈煉起得要早，他聞到了煎餅的味道，還有清粥。
招式和口訣，並無出眾的地方，甚至還有些粗鄙，破綻也很和_圖_書多。
只是沈煉接下來的話，又否定了他之前的想法。
「我覺得你對著鏡子笑，能夠鍛煉你的膽量。」
「哦。」
而且他覺得這件東西，亦只有交給沈煉才不會落到仇家手裡。
他遲疑了。
他認真喝著小若兮煮的粥，還有煎餅。她是第一次做飯，但還能吃。畢竟若兮是一個聰明的孩子，而且她的感知在沈煉培養下，更是十分敏銳。
小姑娘的心很容易得到滿足，因為她求得少，煩惱自然也少。她不知道自己有血海深仇，沈煉不曾主動告訴她。她無需為了仇恨而活著，這一點她要比白少流好過很多。
她如果要去學劍，世上九成九的劍客都比不過她。她如果要去干別的東西，那也是頂尖一流。
「不，只是我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報你，不知道能幫你做什麼。」白少流連續說了很多字。
「那你去安平渠看看，水為什麼會流，知道原因之後，再來找我。」
白少流道：「我來感謝那晚的救命之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