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道神秘的門戶，一出現，就迎接了從天而降的掌力，然後被粉碎。沒有驚天動地的爆響，更無轟轟烈烈的聲勢。

一個看不見深淺的手掌印出現在廣場上，而沈煉也不在了。

眾僧當然知道，佛陀前面半段，乃是此前就講過的涅槃經，乃是指三界六道，虛空天地，無生無死。後面的半段的意思是，來的道人本來也跟虛空一般，不生不滅，一無所有，但有了道人的外相以及名字后，便隨之有了生死寂滅。

沈煉心裏明白得很，佛陀要麼將他徹底寂滅，返歸於無，要麼就只能任他這般。可是沈煉若歸於無，自然就能無中生有，等於之前的一切白費了。

這種境界，換做玄都之流來體會，便會被至道同化。雖然會讓他們有近乎道主的能耐，但絕對會失去自我。

清水道君給沈煉講了混元道果后，連同眾妙之門的奧秘也一同讓沈煉洞悉了。

當然說他形神俱滅，也不完全對，因為他還有一絲神意https://www.hetubook.com.com留在世間。

佛陀再度出現在大雄寶殿上，對眾僧說道：「我以甚深般苦，遍現三界。根本性原，畢竟寂滅。同虛空相，一無所有。殄伏道人，是事莫識。名生死始，法相如是。」

也許他被佛掌摧毀，飛灰湮滅。或者他逃掉了，但這種可能性極小。

僧人們雖然明白大意，還是好奇這道人究竟是誰。

隨後沈煉又到了佛陀面前，竟一躍而起，到了佛陀肩膀上。如果有僧人仔細觀察，就會覺得佛陀肩膀處的佛光濃郁了一點。

不在現實，就難以干涉現實。不在彼岸，就等於沒有超脫。

沈煉已經走到了大殿之外的廣場，他看到了佛陀的消失，然後抬首，看到無盡的雲煙盡頭，佛陀在空中。

只是這一絲神意上覆蓋著一層寂滅佛法，讓他不能繼續演化形神出來，從而再度顯化人世。

沈煉中了佛陀一掌后，便失去了形神。

但天地間任何地https://www.hetubook.com.com方沈煉都可以去得，甚至可以說他一念之間，就可以出現在任何地方，可他只能做個旁觀者。

也不能使他徹底寂滅，回歸於無，然後無中生有。

這番動靜，終於驚動了大雄寶殿內的僧人，他們各自驚疑。

佛陀笑了笑，繼續講解妙法。

正如佛陀所言，他有形神之後，便有生死寂滅，自然會被佛陀降服。但如今他形神俱滅，一無所有，本性虛空，縱使道主也不能動他了。

兩道可以鎮壓世間一切邪魔外道的門戶，在巨掌面前，如同沙土一般散去。

有僧人問道：「那這個道人究竟是誰？」

可沈煉卻能保持自我的獨立，明晰物我的區別。

周遭那恣意的汪洋也開始洶湧澎湃，但是沈煉身上同樣湧出無盡的力量，開始制服這片佛法所化的汪洋。

沈煉靠著眾妙之門，跟無垠宇宙有了最深層次的聯繫，幾乎跟道主一般，能夠掌控宇宙的本源。

他只能舉出一掌和-圖-書，打出兩扇門，一是眾妙之門，二是玄牝之門。

最後沈煉的肉掌硬憾了佛掌。

佛陀道：「這人自青玄仙山而來，法力無邊，來尋我是為了卻一段因果。」

給他一段時間，他總能破去這層寂滅佛法，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最終大雷音寺上懸挂的暮鼓晨鐘，轟然碎裂，化作蝴蝶片般，紛紛揚揚飛舞。

沈煉知道佛陀是看得見他的，但其他人皆看不見沈煉。

若用一句話來形容沈煉如今狀態，那就是「不在此岸，不在彼岸」。此岸便是現實，彼岸便是脫離世間苦海，這等於沈煉在現實和超脫之間。

那是另外一種視角，俯瞰眾生。

無聲無息間，一隻巨大的手掌從天而降。

佛陀講法，他聽得到。而且這次佛陀講的還是涅槃經，專門論述沈煉如今的狀態。

沈煉並不怕自己會被永遠困住，因為正如他明晰的那樣，因為有了形神，他才會有生死寂滅，故而寂滅佛法只要存在，就能被破去。

正因如此，道人才https://www.hetubook.com.com會被佛陀降服。

正因如此，沈煉也明白了，道主佛陀只要在世間，自然便有不能做的事，這並不是道主和佛陀的能力不行，而是世間本就有缺陷，並非完美，自然道主和佛陀顯化在世間后，也稱不上完美了。

僧人合十道：「我佛無量！」

沈煉走到一個長眉的僧人面前，蹲下去，試著去拉扯他的眉毛，不過毫無作用。而長眉僧人就忍不住眨眼，他心裏有些奇怪的感覺，但什麼都沒發現。

沈煉在大雷音寺鬧了一陣，似乎佛陀不想看見他，竟主動走了。

沈煉再度出現，手裡捏住一塊碎片。只見碎片隨即化作光沙，從他指尖流走，消失在虛空里。

沈煉倒是不難過，反倒佩服佛陀，竟能想出這個辦法來對付他。

他便是佛陀所渡之人，眾僧心頭疑惑，覺得這青年道人有些無禮了。

眾妙之門突然打開，無盡的光源從門中湧出，漸漸沈煉整個人開始涌動著光輝，他跟無垠的宇宙已經通過眾妙之門結合起來。

「hｔｔps://wｗw.hｅｔｕbｏｏk.cｏm.coｍ我在世間，便有這一段因果。我不在世間，便無這段因果。如今我降臨此間，便有今日的結局。但從此之後，便無此因果。」佛陀道。

人生縱使如夢如幻，他也知道自己的人生到底是什麼。

沈煉覺得這狀態亦是新奇有趣，他甚至毫無顧忌的走進大雄寶殿。

沈煉看到佛陀側過頭，對他看了眼，終歸沒什麼動作。

紛紛回首，看著大門外，一個青年道人，洒然而來。

暮鼓晨鐘不絕，經聲佛號在耳。可再也沒法干擾沈煉，他一步步乘風破浪，所過之處，遍地流華。

佛陀將沈煉困在了這段歷史中，這大概是所有道主的意思，他們不想沈煉再做出什麼改動了。

僧人們再度去看佛陀，可是佛陀消失不見了。

僧人道：「那是佛陀渡他而生的因果么？」

這一掌世間沒有人能夠避開，沈煉亦無處躲藏。

他處於這種狀態，境界猶在，世間任何奧秘都瞞不過他，等同於無所不知，只是沒法無所不能。

因為那是佛陀之掌，從天而落，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