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眼眸將男子看得清清楚楚，眼神沒有絲毫退縮。
山神的神像眼睛亮了一點，她道：「對，我早該想到的。可是怎麼才能再入輪迴？」
清水認認真真聽完她說的話，倒不是她同情山神。只是她本就是這個性子，有耐心，不覺繁瑣。她聽完后，覺得該說些什麼，於是道：「聽來你當山神不是很快樂，就沒想過不做山神，重新投胎？」
沈煉對她道：「你很難過，是想起自己的母親么？」
她隱約間覺得自己的孩子跟新認識的小朋友有瓜葛，還是那種不太好的。
沈煉對清水的答案沒有多加評判，而是道：「你問她，為什麼不收集香火，讓山神廟敗落成這個樣子。」
「血兒，你來了。」山神很是高興。
但清水的視角跟常人不同，她覺得既然現在不快活，不如放棄，換另一條路。
沈煉輕飄飄對她吐出一句，道：「他來了。」
他停頓了一下，繼續道：「血河。」
她這才反應過來，她們聊了這和圖書麼多，居然都沒問對方名字。實際上她不清楚，世間大部分人即便互通姓名，也很少會有再用的時候。
清水搖頭道：「我沒有。」
清水道：「他就沒有教你如何修行么？」
清水有些茫然，回道：「我有母親？」
如果她能開口，一定會勸解。
「挺累贅的。」清水道。
血河即便重生，也是沒資格找太乙道主尋仇的。
但現在她一個字都說不出。
對於血河道人，沈煉了解不算多，但知道對方曾經在世間的聲名，著實很大。甚至在有些神話傳說中，血河道人是能和佛陀鬥爭的魔道巨擘。
若是用文雅的言語來形容這種心態，那就是人生貴適意爾。
清水突然沉默下來，她的心裏湧出一股奇怪的情緒。
清水本想說不清楚，但沈煉說他有辦法，教她這樣說。
清水不是不能等，可她不喜歡這種等待，她想說我過段時間來找你，但又覺得這樣就多了一件心事。
「清水。」男子直接和-圖-書道。
她真是寂寞太久了，否則也不會倒竹筒的把自己事說出來。
山神並不知曉清水跟血河的因果，她繼續道：「我成了此地山神后，他每十年都會來看我一次，給我說些天地間的事情，所以我才知道練氣士，還有許多關於修行的東西，只是除了他之外，很少能有人跟我說話，所以今天看到你能跟我說話，我很開心。」
她的意思是，自己明白了山神的來歷。
世間本無這般咒語，但沈煉臨時創了出來。
但這些嚇不到清水，她彷彿天生就不知恐懼為何物。
廟裡安靜下來，連同廟宇外的風雪聲都消失了。凝滯的氣氛，讓整座山神廟的時光像是被凍結一樣。
這雙眼睛跟太乙太像，那股特質，幾乎一般無二。
事實上她這樣心態的修行人不在少數，只是很少有人能做絕。而能做絕的人，要麼早夭，要麼得到大成就。
山神仍舊沒有隱瞞，說道：「我試著幫山下的人，讓他們信我，可是總也和-圖-書做不好……」
不過很快沈煉幫她解決了這個麻煩。
山神道：「這是我新認識的朋友，她叫……」
清水好奇道：「他對這個山神似乎不怎麼親近，也算重情重義？」
她可不知道血河道人創造阿修羅族，使其天然就有悠長的壽命。故而使她做個長生久視的神明，並不太費勁。
清水暫時沒有沈煉了解的多，她只是心裏回道：「我明白了。」
沈煉道：「我輩之人，若是無情無義，自當不聞不問，顯然血河道人不是這樣。」
清水道：「可我不能一直陪著你，等那個人來。」
山神先是欣喜，又是遲疑道：「可這事，我想跟他說一下，你能等我么。」
他的聲音比外面的冰雪還冷酷，說話的腔調如刀子般鋒利。
但眼前的小姑娘，他一眼就認了出來。
清水聽了沈煉的話，照著問了。
她能理解沈煉的話，卻不怎麼贊同。覺得如此做人，負累太多。
這個問題，怕是旁人是問不出來的。因為當神明再孤寂hetubook.com.com，也是擁有悠長的歲月，以及神通，而再入輪迴，且不提會忘卻前生，更不知道來世是不是做牛做馬。
何況血河道人掌控了元屠和阿鼻兩把先天殺劍，若是他當初能領悟太上的太極陰陽之道，憑藉兩把殺劍，未必就會被太乙道主斬殺。
如果論法力，清水當然不及眼前的血河。但是血河對她發的氣勢，猶如明月照大江，清風拂山崗，難以起到作用。
沈煉道：「當然有的。」
她很確信這一點。
沈煉一笑，轉開話題，說道：「我以前只聽說血河道人是個魔道巨擘，卻沒想到他卻是個重情重義的人。」
殘破的廟門打開，風雪飄了一些進來。同時也走進一個沒有眉毛和頭髮的男子，他眉心有道豎著的血痕。
她說了很大一通事，原來她當山神后，試著做好事，讓別人信仰她。可是總弄巧成拙，還嚇壞了村民，漸漸山神廟就無人問津。
山神發現自己想要開口說話，都變得不可能。
於是山神就沒有在這條路ｍ.ｈｅtubｏｏk•cｏｍ•coｍ上下苦功夫，而且她跟一般的神明不一樣，沒有信仰，也能長存世間。
山神有些糾結，說道：「不會太久的，算算時間，他最近就會來看我。」
山神道：「他跟我說過，世間能讓神明修行的途徑分兩種，一種是汲取香火信仰，另一種是尋找到那寥寥可數的可以直接作用神魂的功法。他教了我前一種辦法，也說過如果他辦成了自己的事，會為我找後面的辦法。只是我不在意這些，只想他能多跟我說會話。」
曾經這兩個字響徹九天十地，最後億萬歲月的威名，終被太乙兩字輕飄飄壓住，以至於差點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現在沈煉當然清楚，清水這個劫身要歷什麼劫，就應在血河道人身上。因為太乙道主已經不在世間了，這段天大的因果，血河道人自然要向清水討還。
這件事她對自己的孩子說過，然後他安慰她，此事並不要緊。
「我對你念一遍神明往生咒，你就可以投胎去了。」清水道。
男子點了點頭道：「母親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