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還是打定主意，有一件事必須得在三日後說出來，那就是求師尊復活楊戩。想到自己的徒弟，玉鼎痛惜無比，對沈煉恨意更深了一層。

他再不會是任何人的棋子了。

如果是過去他會有些激動，而現在卻有些不外乎如是而已的感受。

的的確確是對方，如假包換。

有眾生處，便有沈煉。

他知道上清道主的意思是他的眾生相還有一點才功成，上清道主大約是要替他補足這一點，至於原因，大約是需要他做點什麼。

玄都或許真的是世間修者的頂端了，但對沈煉而言，無非是更強壯的螞蟻，兩者本質上已經有了差別。

他彷彿舉頭三尺的神明，又似人人皆有的本性靈光，既是元始，又是真如，更是沈煉。

他回首宮門，裏面混沌幽深，卻不知師尊心裏在想什麼。

這一劍能斬落世間萬物，連虛無縹緲的心靈也是躲不過的。

而且隨著觀感改變，容貌也會出現差異，總是不會和-圖-書固定的。

沈煉微笑道：「不差什麼。」

沈煉不由在想自己的道是什麼，他想了想，自己還是應該用水來形容，隨時而變，隨勢而變。縱有洪水滔天的時候，但大多數時還是喜歡潤物無聲。破壞絕非他的天性，頂多是事態發展到無可挽回時，他才喜歡用霹靂手段，平推一切。

因此沈煉若有真正沒法看清的事物，那必然跟其他八位存在干涉有關。

畢竟大劫將至，多一分保命的手段，就多一分渡劫的希望。

甚至這一劍能斬在無量眾生的心靈深處，讓沈煉所化的眾生相暫時不能精進。

上清道主的面容也不似觀想時那樣模糊，變得清晰無比，但絕難有人能記住他的容貌。因為好似他的容貌，只是人心自己的映射，你對上清道主的觀感，將會折射在容貌當中。

這話很殘酷，但確實是事實了。

他著實要比面前的上清道主要溫和，可能也跟他的經歷有關和*圖*書。他作為人的時候，總比那些天生神魔的道主要多得多。

他就要在此刻，在上清道主面前成道。

當然在他心裏也不得不承認當初萬仙來朝的截教，確實擔當得起天地間第一大教的名頭。若非各自立場不同，他對截教一些人物都是佩服的。何況論成就，截教首徒多寶作為佛陀化身之一，已經超過他們不知多少。

眾生相的進度大約進行到了尾聲，一點劍光驚動了沈煉平靜無波的心靈。他認得這劍光，天上地下，獨此一份。

故而上清道主才立下截教，要截取一線天機。因為在他的道看來，沒有什麼是固定不變的，更無既定的結局，所有的一切都可能改寫。

興許闡教以及他們這些徒弟，對師尊而言真的只是過眼雲煙而已。

但沈煉知道自己什麼都不差，甚至連時間也不差。

玉鼎為此有些心神不寧，而且他還有一點疑惑，就是師尊既然分別賜予了廣成子和清虛神通，hetubook.com.com絕無排除他的道理。

沈煉道：「見過上清道主。」

玉鼎不由輕嘆，感慨萬千。

不過其餘八位存在，似乎並不准備干涉沈煉的成道進度，甚至在默默等待他圓滿功成。

兩人心照不宣的在彌羅天找了個清凈處去參悟神通，倒留下玉鼎一個人在玉虛宮外。

只是今日師尊的舉動，著實將他排除在外，讓他想不通。

但是再大的洪水，也不會絕滅所有生機。

就算沈煉離真正成道主還差一點，那也等於是即將分娩的胎兒了，跟其他道主的本質是一樣的。

上清道主彷彿注視了沈煉許久，然後才道：「還差一點。」

說實話，上清道主的道更合沈煉脾胃，也更適合芸芸眾生。

這是沈煉成道前最後一個念頭。

他確信這次是真正見到這個偉大的存在了，而非任何道影、道相、化身。

如果太上是無，那麼元始就是眾生皆有的相同本質，而上清道主卻是所有一切的變化，代表任何和圖書可能。

在這一點上，上清道主怕是跟太乙道主頗有共同語言。

天地之浩渺，宇宙之無窮，人間種種究竟算得什麼，如微塵一般罷了。

但說起本質，太乙道主和佛陀確實分屬先天神魔。

玉鼎回過神來，心頭頗有些不爽。在他看來，闡教十二金仙，正因多是廣成子這等只顧自身之人，才讓當初的天地第二大教寥落於斯。

另一邊廣成子和清虛新得了神通，縱使有些疑惑，此刻都心情迫切的想要修鍊到手的神通，而不是糾纏細枝末節。

本來無所有，何必惹塵埃。

但有時候這也不見得好，因為上清道主一旦發起怒來，可能就會想著滅世，將一切推倒重來，因為他本就是如此隨心所欲。

沈煉說不清自己究竟在何處，或許應該說他無處不在。

玉鼎的恨意對於沈煉而言，只是一陣清風而已，於他這山崗絲毫無損。他化眾生相開始，世間之事，便在他眼中清晰無疑，就是玉鼎玄都這等人的念頭，都和圖書是瞞不過他的。

沈煉清楚，這是上清道主本質之道的體現。

故而太上以微塵演化洪荒，那真是說盡了至道的玄妙。

道主是一種新奇的存在方式，無數年來，能體會到這一點的，加上他也不過九位而已。

最終沈煉沒有招架劍光，只是瞧著它出現，然後化成一個他熟悉無比的神祇。那是上清靈寶自然鎖心定神真解中他觀想了無數次的神祇，可以叫他通天教主，上清道主，靈寶天尊。

當然太乙道主和佛陀似乎是例外，他們都有許多輪迴的經歷。

劍光應該是紅色的，也可以說這是劍光顯化在沈煉心頭的顏色。這道劍光該叫什麼，既不能叫誅仙，也不能叫陷仙，更不是絕仙、戮仙，甚至也不是青萍。它應該叫通天，乃是通天教主所化的劍。

……

每個道主的能力是相當的，但他的道確實各自不同，最終也能殊途同歸到這個偉大層次，實是妙不可言。

可他到底難以置氣，就像是人很難跟螞蟻鬥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