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一章 國士無雙

然而聶縣雖也田土肥沃,卻遠及不上庄縣與常興。尤其是常興縣,不但有良田三萬七千頃,六萬民戶,更有著一個讓他垂涎了許久的靈石礦。儘管那礦藏規模不大,可每年亦有三五十萬金的產出,且儲量幾百年都不愁枯竭。
王猛早知這位主君聰穎,聞言毫不覺意外,只道:「確需重建!可解縣落成之後,預計光是城中的門面,就可收益二千萬金。且此事大可延後再說,前期投入,就只需三百萬金而已。」
這看似對固原盧家無損,畢竟勛貴封地,不能私收商稅,與運河的通行費,性質不同。可那邊的客棧,車馬行,鏢局等等,都有盧氏族人的身影。
此事無論成不成功,都可成功將廷推延後數月。謝靈拿到了籌碼,又怎會甘心被裴宏志逼迫隱退?這次成功的可能性,至少也在六成以上。
且他信任郭嘉,心想與其由自己在消息不暢的情形下指手畫腳,倒不如將京城的一切,都委託給郭嘉。讓這位謀士,代自己謀划。
然後當這符書入手,嬴沖就不禁一陣磨牙。郭嘉之謀,無疑是上佳,不愧是他的無雙國士!
「兩千萬金?」
王猛聞言『嘿』的一聲,並不答話。嬴沖是將門子弟,又是當朝權宛州節度使,督冀宛諸軍事。故而這位第一眼看到的,自然是這條運河,在軍事上的用途。在軍略上的嗅覺,確實敏銳。
王猛一邊說著,一邊將一張輿圖,www.hetubook.com.com在嬴沖的面前擺開:「我猜這次冀州戰後,朝中可能會為大人,加封食邑?」
故而增封一到兩縣食邑的可能,高達九成九!就不知是附近的庄縣,還是常興?
嬴沖定目看這圖,發現正是北境四州的地圖,而王猛在圖中解縣的方位,畫了一道紅線。他不禁一陣狐疑:「我這一戰功績不小,可還遠不足以增封爵位,朝廷要賞賜酬功的話,除了官位之外,也就只有增封土地人口一途了。」
阻力也小,想必朝中有識之士,也願見這條河,被他修成。
商稅是收不了,可這畢竟是安國嬴氏的封地,多的是辦法收刮。
可王猛卻是隨隨便便,就將一條『金光大道』,擺放在了他的面前。
「大人你如不願,那就當我沒說。」
商人從宛州元州諸地北上草原,至少可省去兩千里路途。尤其是在如今,機關輪船大行其道之時。
這位雖非世家出身,可卻在朝野中積累著巨大的聲望。早年在太學中二十年如一日的授業講學,有門生弟子無數。
然後在他給郭嘉寫完回書之後,又不得不滿臉堆笑,去應付郭嘉的師弟。
一旦運河開通,解縣必將取代武陽,成為冀元宛三州的商道中心。成為整個北方數千里地域,規模最大的貨物集散地。
王猛冷笑,一把就將輿圖收起。不過他這動作才到一半,就被嬴沖給按住了。
這種符和-圖-書書,不但攜帶的文字量大,還可做各種樣的加密。哪怕被人攔截了,也休想從中得知一星半點有用的訊息。
嬴沖身軀微震,眼裡面幾乎全是『錢』字。心想這可真是一本萬利!唯獨麻煩的是,那戶部尚書與他,即將成為死對頭。自己想要推動此事,必須費些周章。
他與固原盧氏本就沒什麼交情,前次靖北郡王盧文進助他,也只是為償還父親他的救命之恩。
此時的王猛,正在他的艙房之內,等候已久了。
再仔細看著地圖,嬴沖又眼神微動:「這條運河,還可控扼冀南冀中吧?」
此時的嬴沖,是低聲下氣。心想這河,傻瓜才不修了!
嬴沖一陣失神,感覺他的下巴,都快要掉下來了。他如今正為錢的事,而傷透了腦筋。
之所以『畏懼』至此,是因嬴沖童年的記憶,實在太深刻了些。感覺一旦這位回歸秦廷,他與薛平貴周衍等『京城四惡』的處境,就不太好過。那種走馬章台,無法無天的日子,怕是想都別想了。
以如今解縣縣城那方圓不到三里地的規模,自然是不夠用的。至少也需十里方圓,才可容納各地的豪商與務工之人。之前故安國公夫人的規劃,只能掃入故紙堆。
對於朝中的局勢,他不是不在乎,在兩日也時時都在關注。可此時遠隔萬里,鞭長莫及。
他現在的封地,就只有一個解縣。算來封地的面積與民戶,乃是九國公和-圖-書中最小的一個。
其時如有這條河在,後方供應糧草軍械時,必定會輕鬆許多。
不過此事事在必行,在嬴沖看來,如今大秦之朝綱,也確實只有王安石這樣的強人能夠清理整肅。
「要促成安石相公歸國?」
朝中至少近萬官吏,都曾在他門下聽課。不但所有寒門之人,將之視為希望,便連許多世家大族,也極看重這位的學問。只需登高一呼,就可自成派閥。
「聶縣?」
可一旦建成,不但城中的門面地皮,將為安國府換得兩千萬金以上的收益。且每年還能從城中商人的手裡,收刮上不少錢財。
「正是運河!」
「這可真了不得,若是七年前有這條運河。李伯父北伐的時候,絕不至於半道而止。」
「先生且稍安勿躁,本公怎麼可能不願?這條運河,嬴某是非修不可!只是有些利弊,事前需仔細考慮清楚。」
「只是如此一來,我這解縣,只怕也要重新規劃不可?開挖運河是三百萬金,可其實耗費不下千萬吧?」
王猛卻不屑的笑,用手指再在那道紅線上,劃出了一道刮痕,言語鄙薄:「國公大人,難道還沒想到?」
「是有可能益封食邑!」
這條運河開通,至少要搶去盧家至少三成的商道收入。那時從南方北上的商人,有解縣運河這條捷徑,怎會再繞到冀東。
看完了這符書,嬴沖沉思了良久,卻只回以短短數字——朝中事務,汝可自專!www•hetubook.com.com
倒不是因這位,有什麼不好的地方,相反的是數年前,安國府家與王相府交情不錯,他的母親甚至還在其門下聽過講,有著師生之誼,算是世交。
就是速度實在太慢,遠遜於金翅迅鷹。足足兩日之後,這符書才被送至到嬴沖的手中。
「區區常興,如何能與聶縣比較?」
如今二族同在冀州,難免衝突。頂多日後盧家有難時,自己看在盧文進的面上,可以放他們一馬。
且沿途的商人,每年都需給盧家一定的節禮,與武陽贏氏在陽江河道收取護航費,是同樣的性質。
當嬴沖接到這消息的時候,已是兩日之後了。只因此事太過重要的緣故,京城方面擔憂泄露,故而並未使用六翅迅鷹,而是通過紫籙符書傳遞。
「——那是我師兄的書信?剛好順便。大人回書之時,恰可與他說說此事。」
嬴沖微一揚眉,依然不解:「可這有何必要?常興不是更好?」
此時的咸陽城,正該是郭嘉的舞台!
嬴沖不禁嘖嘖有聲,當年李億先大敗匈奴,又統兵七十四萬北出雲中,與武德郡王六十四萬人,左右呼應,橫掃草原。
有這運河在,從解縣出兵冀中冀南任何一地,都只需三五日時間。且商路要道,也將掌控于安國府之手,嬴氏在冀州的根基,將益發的難以搖動。甚至可由此,輻射冀西冀北,甚至草原!尤其後二者,受益最多。
又覺感慨,郭嘉是他的國士,王猛同樣https://m.hetubook.com.com也是!是另一種的國士無雙——
聶縣在冀州轄內,緊臨解縣,要過來作為自家的封地,也無不可。
嬴沖看出這傢伙的鄙視,他也沒在意。又聚精會神看著那圖,而後就有一道電光在他腦內閃過:「先生你的意思,是運河?」
然而王猛卻在地圖上,重重的一點:「如真有益封,那麼大人不妨令郭師兄,想辦法把這聶縣要來!」
為人亦是孤傲高潔,清廉樸素,遠見卓識。唯一的不好,就是人邋遢了些,且執拗到了極點。可正因這位一旦認定某件事,就九頭牛都拉不回的頑固,才能做出許多在常人看來,難以想象之事。
可隨即嬴沖就微蹙著眉:「可如此一來,怕是真要得罪那固原盧家了。」
可嬴沖想到王安石,那位出了名的拗相公,就不禁渾身一個冷戰,寒意侵入骨髓。
王猛笑了起來,眼含欣慰,心想他這位僱主,還不是太蠢:「從陽江往北,經解縣至樓峰關,再至聶縣獐河,剛好是二百五十里路!這裏沿途地軟,地勢也是南高北低,正適合開挖運河。經我推算,只需雇傭四十萬人,六個月工期就可挖通一條寬八十丈,深五丈,能同時通行四艘三千料大船的運河。花費的銀錢,絕不超三百萬金。之後預計安國府,每年從運河收取的通行費,就可達六百萬以上!更可在兩岸開闢上等良田四萬余頃。」
那一戰,原本是能一戰將匈奴三翼打垮的,可卻因後力不繼,功敗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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