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難結連理
第134章 爺孫

父母能夠承受這樣的打擊嗎?肯定是承受不了了。
劉夏其實今天早上就想來找他,她很了解雲易,她知道自己不該來找他,局裡並沒有再找他的意思。
「當時我接到消息,我也坐在這裏,我想到的是我的很多老戰友,自己犧牲了,兒子上,哥哥犧牲了弟弟上,最後一家誰也沒能剩下。」
天氣已經很冷了,老爺子沒有再呆在院子中,院子之中那顆葡萄架上,光禿禿的枝椏上掛著一長排的白色冰錐。
「進來吧!」桐叔見雲易站在門口沒動,招呼道。
「你去了,整整十一天,你才回來,你們一個不少的回來了,那時候,軍區給你的表揚信我看了。」
沒有說話,跟著桐叔跨過院子,還沒進入正房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陣京劇的聲音。
這些人都有著自己的生活,雲易卻想到自己註定是有著兩種人生。
老爺子點點頭,看著孫子,嘴角掛出一抹微笑,臉上皺紋密布,蒼老的聲音輕聲道:「不恨就好!」
雲易目光隨意的掃過院子之中,依然熟悉的景象,很多年前,老爺子就退休搬上來了。
「後來一次次的任務,你們都成功的完成,直到去年突然接到消息,阿桐跟我說你們出事了!」
兩個月以前,也是這句話,雲易當時掛斷電話,並且情緒差點失控。
這一趟過來彷彿很平常,卻其實是經歷了一次人性的盤剝。
不只是雲易看不清爺爺,他同樣也看不清自和_圖_書己的孫子。最近以來發生的事情,和他印象中的雲易相差太遠。
作為雲易,他看著老爺子,依然是如當初醫院一般,搖頭道:「我不恨您。」
雲易終於微微躬身,輕聲開口道:「爺爺!」
對於他們的腳步聲,沒有絲毫反應,彷彿沒有聽見。
小時候他也來過幾次,自從去了臨海就來的少了,當兵之後倒是來過兩次,現在看著這一切,卻還是那麼熟悉。
搖了搖頭,似乎想要甩掉內心之中沉重的負擔,卻無濟於事。
當時的老爺子面色嚴肅,身軀挺拔,如一座大山橫亘在雲易面前,雲易只要輕輕的按下起爆器,就可以解脫,帶著這些送他們進陷阱的人一起下地獄,可是看著爺爺,手中的起爆器,卻怎麼也按不下去。
老爺子原本打著打著節拍的手,驟然一頓,睜開眼睛看向雲易,他早已知道他來了。
雲易看著彷彿再次專心聽戲的老爺子,輕聲開口道:「今天我來,是來向您彙報,再過幾天就是我的婚禮,您有什麼指示?」
而今天還是這一句話,雲易卻沒有絲毫反應,沒有說話依然看著人來人往的大街。
眼神再度恢復清明,看到的卻只是一個快八十的普通老人而已,只剩下一個身份,他爺爺。
保健醫生的進來,讓爺孫倆的談話中斷,老爺子最後看著雲易說道:「結婚了,就安心做事吧!」
「你在部隊里發展的越https://m.hetubook.com•com來越好,直到佩戴勳章,成為建國以來最年輕的守護者。」
當初他如果不是和周婷表白失敗,他也許不會那麼輕易的就去了部隊,雖說最終還是會去,可是也許就不會有後面那麼多事了。
路過一家咖啡廳的時候,雲易停下車,坐在車裡好一會,才下車來,看了看後面,然後走進咖啡廳,點了一杯咖啡。
雲易抬起頭看向老爺子的眼睛,爺爺的眼神很平靜,彷彿歷經人世滄桑,看淡天下事情之後的平靜。
「後來你第一次執行任務,軍區給我打招呼,我同意了,當時我說,別人家的孩子是兵,我雲家的孩子也是兵!」
可是真是如此嗎?那為何聽著白狼的過去,聽著老爺子的心跡,自己卻是那麼難受,那麼自卑,或許還有慚愧……
房間里又安靜下來,只有收音機里傳來的京劇還在咿咿呀呀的唱著,兩個人都沉默著。
老爺子慢慢從躺椅上做起來,看向雲易道:「其實我沒有想過你會去特戰隊,當初我只是想著雲家的孩子,還是要到部隊走一遭的。」
即使是從雲易這裏知道一些更多的細節都好,說不定就能夠起到一些作用,幾經猶豫,最後還是決定來試一試。
這也是雲易對於自己的定位,白狼忠於軍中為國信仰從容赴死,而自己則是繼承了他保家的信仰。
女人看著他始終沒有回頭的目光,幾經猶豫,卻還是開https://m•hetubook.com.com口說道:「雲易,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問這個問題,當初在醫院老爺子的第一句話,也是如此,如今老爺子再次問道,可見老爺子心裏是在意的。
就站在老爺子面前不遠處,看著那張蒼老的臉,看著看著,他眼前卻是略微有些模糊。
桐叔看了一眼老爺子之後,對著雲易輕輕點頭,並眼神鄭重的看了他一眼,直到他平靜的眸子對視過去,才轉身離去,將這裏留給他們爺孫倆。
因為那是他的信念,白狼也同樣早就做好了犧牲的準備,如果不是因為特殊原因,對他的打擊過大,真的犧牲在那片戰場上,他也是無怨無悔的。
不過總算是聽到這聲爺爺,從上一次他開口叫爺爺,彷彿已經過了好久。
進入正屋,屋子裡有暖氣,相比外面要好受了許多,老爺子身上穿著一件舊棉襖,躺在鋪著毛毯的躺椅上,正閉著眼睛聽這收音機里傳來的戲曲,滿布皺紋的手一下下的在腿上輕輕拍著,似乎整個人都沉浸在戲劇之中。
老爺子平靜的看著雲易,眼神之中平靜的不起一絲波瀾,最終收回目光道:「還記得當年,送你當兵時,你是不願意的。」
再看看眼前這個儒雅淡薄,眼神平和的雲易,老爺子心中微微一嘆道:「來了,坐吧!」
雲易點點頭,來到老爺子對面的椅子上坐下。
雲易在他心中的分量顯然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曾經是自己是和-圖-書整個雲家的驕傲。
「其實從你執行任務的那一天開始,我就已經做好了準備,準備著這一天的到來。」
雲易點頭道:「是,當初我是準備上大學的。」
雲易緩緩轉過頭來,看著劉夏的眸子微閃,沉默許久還是輕聲道:「我知道的都已經說給你們了,沒有保留。」
幾次三番,將孫子送入險地,心裏豈能不擔心,但是無論是信仰還是責任,他都只能做出這樣的選擇。
雲易點點頭,當初的確是他自己取參加選拔的,而因為這個身份,還起了一些波折。
對面的座位上突然坐下來一個女人,雲易沒有關注,依然靜靜的看著窗外。
桐叔並沒有叫醒老爺子就出去了,雲易也沒有出聲,靜靜的站在那裡等待著。
應該是收音機,老爺子就喜歡聽這個,腳步微微頓了頓,他知道老爺子就在裏面。
不論是對老爺子,還是對他,從老爺子的話里聽的出來,他也有過擔心,也有過傷心,可是在責任面前,他早就做好了準備孫子的犧牲。
可是作為劉夏個人來說,面對的壓力越來越大,她最終還是忍不住過來了。
當初的一幕幕彷彿還在眼前,那倔強的眼神,挺拔的身子,老爺子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雲易之所以到來,是因為他放不下的責任,因為他可以死,但是他的父母呢,他們是否也能接受兒子的離去?
曾經也是這樣來到這裏,被帶入房間,老爺子欣慰的看著他對他說道:「雲易,要對得https://www.hetubook.com.com起國家,對得起軍章!」
沒有多做解釋,只有這一句似乎是對自己說的,又是對雲易說的,或許只是一聲長嘆。
雲易不是白狼,想問題的角度不同,站在老爺子的地位,他並沒有錯,他不只背負著雲家,背負著親情,他更加背負著對這個國家,對這個他們這輩人親手打下,並且為之奮鬥的事業,終身的責任。
老爺子點點頭,伸手拿過收音機,將音量調到最小,看向雲易輕聲道:「你還恨我嗎?」
雲易眼神清明過來,點點頭,繼續前進。
沒有回答雲易的話,老爺子反而是再次問出這個問題!
這關係到很多人的生命安全,她相信雲易在這種情況下不會漠視,所以她來了,即使希望渺茫!
好像就是安全局那一次吧,自從那一次之後,雲易再也沒有主動和他聯繫,也沒有叫過一聲爺爺,這曾經平常的稱呼,在現在即使是老爺子也感覺到恍如隔世。
作為白狼對老爺子也說不上恨,但是怨肯定是有,但是他依然明白老爺子的心,所以他自始至終,只能悲劇收場。
雲易默默的出了王府山,在山上他沒有怎麼說話,基本上是聽爺爺在說,一段段話卻讓雲易的心不停的抽動。
看著窗外人來人往,各種人都有,夾著公文包的上班族,挽著手的情侶,與友人高談闊論的精英人士。
那威嚴的交代,至今還回蕩耳旁,只是如今再次來到這裏,只剩下的卻是沉默。
「雲易,放下槍!」老爺子的聲音威嚴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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