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包裹著蜜糖的陷阱

劉德此話一出,整個宣室殿頓時就陷入了可怕的寂靜之中。
某些被派來作為代表的王子只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顫抖,眼睛更是從先前的渾濁無神瞬間變得精神抖索。
不只是劉將廬,在場諸侯與外戚大員也弄不清楚劉德問這個做什麼。
先前,他們對此是無可奈何的。
剷平諸呂,孝文皇帝登基之後,甚為憐憫幽王的遭遇,於是將趙國一分為二封幽王長子劉遂為趙王,少子劉辟疆為河間王。
劉德又問道:「敢問皇叔,十一位王兄王弟可都還孝順守禮,為人秉性是否都還良善?」
就是某些諸侯王心中的心思也開始動起來了。
劉德微微一笑,道:「依小子愚見,皇叔當上報朝廷,十一子人人皆立為太子,如此,皇叔百年之後,膝下十一位王兄,人人開國家建社稷,皆為諸侯!」
劉德完全無視了劉榮眼中的神色,他輕輕向前一步,剛好站到跟劉榮平行的地方,望著劉將廬,拱手問道:「小子劉德敢問皇叔有几子?」
假如劉德能說服劉將廬同意他https://m.hetubook.com.com的那個方案,那麼,等他們回了封國,自然會拿著此事來宣揚。
劉榮只聽得劉德笑了一聲,然後就說道:「皇叔,小子並未說錯呀……皇叔您膝下十一子,倘若皆若皇叔所說一般都還算孝順懂禮,皇叔卻為何如此偏心呢?小子不過是為皇叔那剩餘十位王子抱不平罷了!」
於是,無數道目光投注在了劉德與劉將廬身上,許多人更是眼巴巴的看著劉將廬,只盼著從劉將廬嘴裏吐出一個好字。
說著眼睛就發紅了。
畢竟祖宗制度、漢家規矩在哪裡擺著,就算有什麼不滿,也只能咽下心頭。
「此話何解?」劉將廬站起來問道。
他們當然是不受寵的,但是,各自封國中還有大把受寵的卻做不了太子的兄弟,只要鼓動這些兄弟起來鬧騰,再讓各自的母親猛吹枕邊風,將來也不是不可能混個王噹噹啊。
劉榮看到連天子都發怒了,再看看齊王劉將廬鐵青的臉色,心裏暗爽不已。
「是嘍!憑什麼https://m.hetubook.com.comXX做太子,將來君臨一國,後宮寵妾三千,我卻只能四處奔波,甚至要過饑寒交迫的生活?」許多王子心裏開始起了小心思。
這些被自己老爹打發來長安做代表的王子,大部分都是庶子,不怎麼受寵,就算死在長安也不心疼的那種。
他閉上眼睛,想了想自己所愛的兩個幼子,又想了想後宮中那些嬌滴滴的美人兒。
有句話叫做,我死後,哪管他洪水滔天!
劉將廬有些弄不清楚劉德問這些做什麼,雖然他那十一個兒子中起碼有四五個他覺得都是草包,不怎麼喜愛,但家醜不可外揚,再考慮到當著天子與諸侯的面,也要留些餘地,於是道:「都還算孝順懂禮……」
譬如某位諸侯王,他本來一點都不喜歡他的太子,更愛寵妃所生的兩個幼子,只是奈何太子是朝廷冊封的,他根本無力反抗。
「活該!叫你呈威風!」劉榮心裏暗道:「看你怎麼辦?」
他心中知道,這是一個包裹著蜜糖的陷阱。
若按照劉德的辦法去做,封國會越來https://m.hetubook.com.com越小,勢力越來越弱,三五代之後,可能目前的各國封地就會徹底變成毫無存在感的小國。
他知道,就算明知道有毒,這個坑,他還真不得不跳!
天子劉啟看到劉將廬這般模樣,其實心裏是暗爽的,但他還是故作嚴肅的質問劉德:「劉德!你怎麼回事!怎可對齊王出言不遜?今日你若不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朕必定重重責罰你!」
劉將廬的臉色立刻就鐵青了起來,若非是在宣室殿之中,若非劉德是皇子,聽了這樣的評價,他早一個大耳瓜子扇上去了。
「長子劉壽!」這個問題劉將廬想都不想就回答了,這又不是什麼秘密。
只是當著諸侯外戚天子的面,被劉德貿貿然說他刻薄,即使劉將廬覺得自己修養已經很不錯了,依然惱怒了起來,也顧不得其他了,哼道:「殿下何出此言?寡人刻薄在哪裡?——」他轉身面朝天子叩首道:「請陛下為臣做主?」
更多人從來只考慮當前,至於以後?等以後再說吧!
可是,若按照劉德的方法,把封國給分掉,老和圖書大繼承自己的王位,其餘諸子各自分得一塊地盤,稱孤道寡。
至於劉德所說的這個事情裏面隱藏的陷阱,在場諸侯與王子不是傻瓜,自然能一眼就看出來。
所謂趙孝幽王,指的是劉邦的愛子,被封為趙王的劉如意。
但是……
可如今聽得劉德這麼一說,他們的眼睛頓時就亮了。
劉將廬根本沒料到劉德的腦洞開的這麼大,上一秒還在說削藩,下一秒就跳躍到了他的子嗣問題之上。
只是,此等美事想要成功,還得看天子的!
「皇叔您看,您膝下十一位王子,都是孝順懂禮的漢家棟樑,高皇帝血脈,何以皇叔只立長子,而捨棄其餘諸子,皇叔百年之後,太子襲號,而其餘諸子卻最多只得一二人能得朝廷嘉許,封為徹候,其餘諸子卻要泯然眾人……小子不過是為那些將要泯然市井之中,從此操持賤業的王兄抱不平罷了!」劉德悠悠然的道。
這是至今依然為諸侯所稱道的仁德之舉。
劉德等的就是這個,他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齒,感嘆道:「皇叔何其刻薄也!」
劉德追問道:「敢問皇和*圖*書叔,太子何人?」
「那依殿下之間,寡人該當如何?」劉將廬被劉德氣的哭笑不得,自古以來諸侯都是如此,立一太子繼承王位,其餘諸子各謀生路,運氣好點的或許能混個公侯做做。
只是,人都是自私的。
劉將廬稍稍一愣后答道:「寡人膝下十一子!」
更何況被派來作為代表的王子,本來,是根本沒機會做什麼一國之君,甚至連個關內侯的爵位都很懸。
事實證明,並非人人都是有野心的,也並非人人都有遠見。
這好像似乎不是什麼壞事嘛?
自然,這些王子不過是頂了個王子的名號而已,等他們的老爹兩腿一蹬之後,就會被打發點錢財,分點家產,出去自謀生路了。
劉德自然也明白,當此之時,應當趁熱打鐵,於是他正色的道:「皇叔若是覺得小子說的不錯,那小子願為皇叔向父皇求情,懇請父皇依趙孝幽王成例,恩准此事,如何?」
劉將廬嘴唇動了動,卻沒有出聲。
但他稍稍側頭,卻沒看到意料之中的劉德那誠惶誠恐的面色,依然是那副雲淡風輕的神色,彷彿一切與他無關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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