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目前看來，儒墨都已經是羽翼豐|滿，大勢已成。
這個問題，庫里提奧斯很清楚，羅馬共和國的元老院與百人隊長會議，恐怕至少也要辯論個四五年，才會有個初步結論。
跟漢朝一樣鑿井嗎？
庫里提奧斯，站在人群中，看著周圍的一切，耳中聽著前面的那個叫楊毅的墨者的言語。
一直等到漢尼拔都打上門來了，元老院才急忙停止撕逼，趕快派出軍隊去迎戰。
在羅馬，同時跟幾個的老師學習，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莫說是墨家了，就是兩千年後的那個最初的天朝，不也有一大幫平時衣冠楚楚，住豪宅，喝咖啡，平時私生活混亂無比的大師、名家們，紛紛跪舔，甚至臉不紅心不跳的認為自己也是無產階級的傢伙嗎？
然而，庫里提奧斯雖然想的很好。
但這個來自大秦的夷狄的回報，卻讓他們傷透了心。
三千萬啊！
但他們並不像儒家那樣，對墨家有著刻骨銘心的仇恨。
當著他們的面，居然敢說出要投奔墨家的話！
「有禮儀之大，謂之華，有服章之美，是為夏！」
「我的直覺告訴我，那個化學，於我的祖國，羅馬，將有很大幫助，甚至可能是一門比亞里士多德與柏拉圖的學問加起來，影響還要大的學問！」
於是，他長身而拜，道：「幸蒙陛下不棄，以我墨者還有些許微功于社稷，乃特撥內庫禁錢三千萬與我墨家于長安城東市之側，立一墨校，凡諸夏之人，無論士農工商，只要認同我墨家理念，願與我輩墨者，一同攜手，為天下兼愛，四海非攻之人，皆可來墨校學習，我墨家將不收分文學費，若有人能得我墨家任意一位墨者認可，更可免費提供食宿與生活之用！」
哪怕是強大無比的羅馬軍團，恐怕也要被日耳曼蠻子和小亞細亞的土著逆推！
彼此，對對方的能耐和行為方式，可是極為清楚的。
所以，一旦潰敗，其他派系幾乎很難再在當地有所作為，只能灰溜溜的滾出該國，等待那個支持墨家的君王死去或者改變主意。
「去吧！諸君！」許九慷慨的對著自己的這些同窗同門和同志們拜道：「陛下讓我贈諸君一言：安東諸地，廣闊天地，大有作為！」
而當數年前，墨家在長安出現復甦的跡象，並且得到和-圖-書當今天子的大力支持后。
一旦得到君王信重，立刻就是魚躍龍門，橫掃所在的國家的一切派系。
因此，哪怕得到了元老會和百人隊長會議的全力支持，全國動員，拆除這些水管，其難度與工程量，也將是羅馬所不能承受的。
不！
「到時候，我等聯手，將儒法黃老墨諸子，殺個片甲不留！」
一句口號就能忽悠他們上戰場，一個描繪出來的未來景象，也能激勵他們頭懸樑，錐刺股，日以繼夜，奮發向上。
楊毅的這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頓時就引起了許多圍觀士子的熱血沸騰。
甚至柏拉圖這樣的大賢者，就是死於羅馬士兵手中的。
願意不惜一切，哪怕賭上身家性命，宗族名聲，也要讓世人知道，曾經有過他們這樣的一群人，曾經思考過國家前途，百姓未來和天下蒼生！
「不行，我等要馬上回去，將這個消息報告給老師！」許多人在心裏想著。
在這個情況下，聰明人當然不會跳出來當MT拉仇恨了。
而在圍觀人群中的其他諸子百家的弟子，卻是看著人群里激動不已議論著結伴一同前去墨校學習的年輕人，紛紛在心裏哀嘆一聲：「墨翟的學派，終究還是復甦了啊……」
「嗯！」另外一人，冷笑著看著他：「沒聽到那個叫楊毅的人說了嗎？只有諸夏之人，才能去墨校學習！」
這樣，元老院才有可能迅速通過決議！
趙秦正是庫里提奧斯的漢名，以趙為姓，是因為他曾經聽說，漢朝有個趙國，趙國有許多美麗的女子，而名秦，則是漢朝人將他的祖國，稱為大秦。
他不是很明白，為什麼會這樣？
還有……
羅馬與之相比，就跟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嬰兒一樣幼稚而可笑。
在這東方，怎麼就這樣了？
「君侯所言，我等受教！」其他幾人紛紛站起身來，長身而拜。
對他們來說，墨家復甦也好，儒家崛起也罷，都是威脅。
當然，若有可能，多數人都會選擇親近儒家而排斥墨家。
他忽然想起來了。
為了富貴，為了權力，為了迎娶白富美。
楊毅看著人群，知道是時候了。
而儒家的士子們，則是露出了無比警惕的神情。
而且，因為他們起於底層。
在漢朝越久，庫里提奧斯對這個國家和
和*圖*書民族的畏懼和崇拜就越深。
方士術士們在心裏面是跳腳大罵，憤憤不平。
在東方這個老大帝國的豐富的思想體系，多如大海波濤一般的先賢志士面前，也是自慚形穢。
況且，拆了鉛管，羅馬人用什麼飲水呢？
執掌大權的人，是獲得了神明與天地認可的天子。
中國皇帝自詡受命于天，連神明也要受其驅策和冊封。
這就讓更多的騎牆派和投機主義者心癢難耐。
尤其是如今墨家，似乎很得當今天子的喜歡。
還有一個人，還有一個人，可以拯救自己的祖國！
然而，庫里提奧斯，卻沒有反駁這些人的言論。
這些錢，若是堆在一起，恐怕有小山那麼高了！
到那個時候……
居然當著他們的面，要投奔死敵？！
我是高貴的羅馬共和國執政官使者，元老院元老之子，生來貴胄！
他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旁觀。
自共和國誕生之初開始至今，元老院跟百人隊長會議上，就從未出現過統一意見這種事情。
「諸君！」許九看著馬車中的其他幾位穿著布衣的男子說道：「我等雜家子弟也是時候奮起了，不能讓墨家獨美於前！」
共和國，可不是這遙遠的東方的漢朝，這絲綢與瓷器的國度。
墨校？
我可不是什麼夷狄……
而且，共和國的元老院以及百人隊長會議，在類似的民政問題，從來都缺乏高效率。
庫里提奧斯抬起頭，他告訴自己，這是絕對不行的！
……
況且，這些儒生們自認為，自己對這個夷狄之人可謂不薄啊。
偉大的，至高無上的，天之子，神之王，萬神之神，執掌一切，曉瑜一切，能看清一切，並且洞悉一切的在世神王，如今這個國家的真正主宰，那個端坐于那座神王之殿的漢朝皇帝！
哪怕當初面對漢尼拔的挑戰，元老院也依然在內訌和相互攻忤。
此時此刻，庫里提奧斯心裏的愛國主義情懷和羅馬貴族的使命感，如同他對祖國的未來前途的擔憂一般濃厚而沉重。
更重要的是——假如他不能去墨校學習，那麼，共和國的未來和命運怎麼辦？
不比東方的儒家說的君子之道差多少嘛。
但是，無情的現實，很快就擊碎了他的幻想。
「趙秦……」他身旁的一個儒生同伴，對他道：和圖書「你是不可能進入墨校學習的……」
庫里提奧斯看著這些一臉鄙夷和不屑的看著他的同伴。
這簡直不可饒恕！
那，這個曾經的大敵，那曾經遮蔽了大半個中國，讓儒家只能瑟瑟發抖，甚至被人在各個場合，朝野鄉村所有地方反覆打臉和嘲諷的墨家，在未來的三五年中，恐怕就要回歸人間了。
兼愛非攻什麼的聽上去，好像也挺高大上的？
儒家的各個巨頭，就已經緊急給自己的門人弟子和族人上過課，反覆強調過墨家的可怕和恐怖之處了。
墨翟的思想，真要復活了嗎？
「恐怕共和國將不復存在……」
雖然，不是太明白，那個叫楊毅的墨者所說的一些話。
庫里提奧斯很清楚，鉛毒繼續侵染下去，羅馬的人口出生和健康狀況，必然年復一年的惡化，最終，沒有足夠多強壯健康的士兵和勇敢的貴族。
「知道什麼叫諸夏嗎？」
「必不負君侯所望！」所有人都是慨然而道，言語之中的決心已是毋庸置疑了！
雜家凋零至今，最後的傳承者，如同風中殘燭，可能，自己等人就是這世界上最後一批立誓要合儒法，並墨道，兼百家之見的雜家子弟了。
它是東方自古以來，有人類出現開始，就無可置疑和不容置疑的主宰者和霸主。
「羅馬共和國，應該學會這一門學問！」
在他初到漢朝的那天，那個騎在馬上，像看奴隸和蠻子一般看著他的漢朝軍官。
他在中國已經待了將近一年了，對中國的言語與典故，也有所了解了。
因而，現在大凡有所師承的儒生們都知道，當年墨家是怎麼在列國吊打儒家的。
「哦呵呵……」
唯一的辦法，就是從這東方的古國，這神明眷顧的國家，學到消除，至少也是能防止鉛毒危害下一代的方法。
但正因為如此，他們才是雜家理念的真正支持和踐行者。
就像歷史上，從縱橫家變成了儒家的主父偃，還有從法家立場，變成高舉春秋，甚至以春秋故事來解釋法律的張湯們。
對文人來說，改變一下自己的意識形態，或者換個嘴臉出來喊口號，其實，壓根就沒什麼難度。
對他們來說，儒墨都是異端。
年輕人嘛，總是衝動而且感性的。
中間要是發生執政官或者保民官內訌，或者日耳曼蠻子和小和圖書亞細亞的蠻子造反，可能拖延更久。
難道要看著自己的祖國與人民，沉淪于鉛的毒害之中，最終，光榮的羅馬共和國，偉大的民煮國度，就此消亡嗎？
只要皇帝一聲令下，所有人都要服從。
只是，這個事實，讓庫里提奧斯實在是太傷心了。
被楊毅這麼一刺|激，立刻就有許多的年輕人，心裏面躍躍欲試，想要加入墨者的大家庭。
尤其是在齊國，捉對廝殺。
但他依然感覺心潮滂湃，難以自抑。
庫里提奧斯卻是傻傻的看著這些在一刻鐘前，還是對他無微不至的同伴們。
但……
若是給我們，那該多好？
能去花街柳巷瀟洒多少年啊！
「我決定了……」庫里提奧斯對著自己身旁的同伴說道：「我要去報名，去那個墨校學習！」
對這些儒生來說，他們對庫里提奧斯這樣明目張胆的叛徒的耐心已然完全耗盡。
但問題是——不管亞里士多德，還是柏拉圖，都不是羅馬人。
唯一能稍稍在這個古老的王者，東方的至尊面前聊以自|慰的，恐怕也就亞里士多德，柏拉圖等寥寥幾人而已。
所以，庫里提奧斯知道，哪怕他回到羅馬，告訴所有貴族與公民，那個惡魔被他抓到了。
哪怕是庫里提奧斯曾經自豪的文學與藝術。
從這個方面來說，好像，這東方的至尊的人民和貴族，確實有足夠驕傲和自豪的理由，也確實可以認為除了他們之外，其他所有人和國家都是夷狄，都是蠻子，都是兩條腿走路，不懂文明的牲畜和野人。
他們紮根于底層，與百姓士卒為伍，赤腳蓑衣，哪怕不為君王所喜，也能跟其他諸子百家，掰手腕，比拼一二。
「或許，學到了這個化學，還能找到接觸鉛毒的法子……至少，也能找到避免鉛毒害人的預防手段……」庫里提奧斯很清楚，羅馬的城邦里，到處都是鉛做的水管。
「陛下已經准許我等，前往安東諸都尉治下，宣揚我等的理念，傳播我等的思想，教化士民，有朝一日，我等或許也能像今日之墨家一般，堂堂正正的回歸朝堂，告訴天下百姓，我等亦是豪傑！」
「原來……」庫里提奧斯終於醒悟過來：「我在這漢朝人的眼裡，就跟日耳曼蠻子在羅馬貴族眼中一樣……是粗鄙的奴隸，只能用生命和鮮血才能稍稍取悅一和圖書
下高貴的羅馬公民的賤民……不……甚至更低等級……是兩條腿走路的牲畜……」
恐怕的結果，也只是在元老院里扯皮扯上幾十年，當問題徹底被所有人認識和接受之後，這個提議才會被接納和認可。
甚至希臘馬其頓也可能不甘寂寞……
這個古老的帝國，早在羅馬還沒有建成的時候，就已經統治著整個東方了。
「難怪管仲說，夷狄禽獸，不可厭也！此輩無有恩義之心，無有師長之義，忘恩負義，不配為人！」更有人咬牙切齒的道。
這個炸彈炸下來，頓時就驚得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就連北方那個野蠻的蠻子帝國，那個強大的不像話的匈奴帝國，也曾經被這個國家的皇帝的軍隊按在地上暴打。
最起碼，在關中，將會如此。
文人，從來就不需要臉面，他們只需要成功。
當年，戰國之時，儒墨之間在列國相互競爭。
「這是王者歸來的景象啊……」遠處，一個馬車中，宋子候許九，把玩著手裡的一個小物件，看著這裏的景象，在心裏想著。
所以也就不存在，墨家壞蛋，儒家好人這個設定。
他在心裏對自己說道。
「粗鄙夷狄，也配為諸夏？」
去年考舉，但凡是墨家子弟，幾乎全部中了……
大家的臉，都是火辣辣的疼！
「今日，諸君子然離長安，來日，或許回歸之時，便是負天下蒼生之望，得國家社稷之盼！」許九說道：「屆時，我將在灞橋，迎接諸君以王者之態，率三千子弟，回歸朝堂！」
從來都沒有短過他的吃喝，對他的各種問題，更是從來沒有拒絕回答過。
「爾等已經是漢天子的奴婢了！」那個軍官的高傲和驕傲，一如羅馬城中的貴族看著角斗場內的日耳曼蠻子一般：「這是爾等的福氣！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爾等夷狄，原本茹毛嗜血，率獸食人，不知禮儀，不知廉恥，不懂規矩，今有幸得蒙漢天子恩澤，當好好珍惜，誓死效忠大漢天子，明不明白？」
如今，墨家得到當今天子信重，更有軍方的許多巨頭支持。
若再被他們立起墨校，有了足夠的人才補給和血液補充。
羅馬能接受嗎？
再沒有比儒生更清楚，墨家的可怕之處的人了。
插儒家一刀跟插墨家一刀沒有區別。
當陛下卻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撥給了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