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章 朕來教你們剝削(一)

廳中,燭光明亮。
而且,即使是真的,也沒有人敢拍著胸脯說自己能跟其他人一般得到寬恕。
可那曾想,這關中的遊戲貴族,與魯地的遊戲規則完全不一樣。
像這樣光明正大的拿好處。
天下的士大夫和輿論界,根本不會給他們任何支持。
基本上,身家都在千萬以上。
擅自脫籍,按照律法,是重罪,起碼要完為城旦春。
但是在關中。
邴家看到了這個事實。
現在,又要即將面對那位,將在曲阜生存繁衍數百年的孔氏家族強遷朝鮮,同時將齊魯官僚地主,洗了一遍的天子。
擅權們成為了香餑餑,被各個權貴家族拉攏。
於是,乾脆主動提前來到關中布局。
他們對權貴們的作用,已經從狗腿子和黑手套,淪落為錢袋子了。
但是,在皇權面前,卻與紙糊的沒有差別。
眾人聽了,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他們家從戰國開始,就在齊魯地區冶鐵,製造鐵器。
而隔壁不斷傳來的絲竹之聲,在某些程度上,放大了他們的焦慮心情。
但,那是國初的老黃曆了。
靠著孔家的庇護,邴氏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的遷徙危機。
一個小吏就足以讓他們破家滅門!
然後呢?
……
通過金錢,他們家族與學界和思想界建立聯繫,然後依靠那些有名望的大人物的庇護,避免官府的干擾。
他可不想去先帝帝陵去伺候先帝衣冠!
穆穆天子,冠琉垂垂,神聖而偉大。
誰不知道,當今天子有法度——商人的土地和*圖*書,與地主的土地,實行的是兩套稅率。
面對皇權,誰敢不畏懼呢?
需要的時候,就找他們打秋風。
但是,想給權貴們當狗的地主商賈,卻是如過江之鯽。
皇帝的意志下,一切都毫無意義!
但他們卻不敢反駁,甚至只能恭身頓首拜道:「聖明無過陛下!」
除了錢,邴氏一無所有。
而眾人則像看到了新大陸一般的看著那個宦官,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或者說,比起錢,他們更看重自己學派的發展和在皇室面前的印象。
只能是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自太宗開始,戶籍管理就漸漸鬆弛。
這些人,基本上都現在關中最有錢的地方豪強和商賈。
他們被竇家像丟廢物一樣的丟掉。
眾人都認得,這是鯨油燈在燃燒。
基層的薔夫和游徼等職位也落到了考舉出生的士子手裡。
一到關中,就一擲千金,購下一棟甲宅。
「若此番能僥倖過關,吾一定嚴厲監督和督促家中子侄讀書或者入伍……」有人在心裏默默的想著:「這世道,錢再多,也不如官身和兵權靠譜!」
多少年了!
在他們的眼裡,邴氏就是一個關東來的土財主。
你送錢給他,他自然欣然接受,可以收你的子侄為弟子。
或者說,就算是拿錢,也得悄悄的。
那樣除了擴大社會矛盾外,沒有任何好處。
或者說,北宮伯子後繼有人了?
劉徹看向還在僥倖的欣喜的這些人,說道:「自即日起,諸位只能選擇:或者https://m.hetubook•com.com依舊為商賈,或者轉為耕讀!」
時間慢慢的流逝。
天子最信任的大宦官王道,可剛剛被擼。
這些人名下的土地,也是繁多。
管你是名滿天下的大學閥還是弟子門人數以千計的大名士。
這跟過去邴家的行為是一脈相乘的。
甚至,不乏有萬萬家產的巨富。
在這裏,儒法黃老,相互牽制,彼此平衡。
而當朝天子,則端坐于大廳上首。
又想當地主,又想做買賣。
僅僅一個田氏和無鹽氏,就佔有了超過二十萬畝的土地,擁有佃戶和奴僕數千人!
靠山和背景或許很重要。
歷來,統治者不都是喜歡殺雞駭猴的嗎?
在這風尖浪口,沒有宦官再敢受賄了。
他們這些人,什麼也不是!
然而,隨著孔家也要被命令遷徙至朝鮮,整個齊魯的舊有勢力被一掃而光。
兩位家主就像狗一樣的被殺死在東市,屍體丟棄在亂葬崗,被野狗啃噬。
「這第一件事情……」劉徹站起身來,嚴厲地問道:「朕記得,朕皇祖與朕皇父,都曾經明令天下:不得擅脫籍!」
面對這個陌生的遊戲規則,邴氏完全沒有主意。
而且,與歷代的奉祀君家族關係匪淺。
但,這強制遷徙卻是免不了了。
哪怕是太學里的魯儒博士,也不敢再像在魯地一樣,拿他們家的錢,幫他們家說話。
唯一能讓這些人稍微安心或者說聊以自|慰的大概只是當今天子應該不會對他們揮起屠刀。
在大廳門口,諸家族hetubook.com.com的家主,在經過了一道嚴密的身體檢查,以確認沒有攜帶任何違禁品后,才在一位侍從官的帶領下,走近大廳。
劉徹靜靜的看著跪在大廳中的這十幾個人。
資本和財富,在如今,根本找不到任何保障。
「別介!」那宦官說道:「貴人可千萬別害了奴婢……」
但,想要他們幫忙聲援或者遊說?
學閥們的思維方式和行事方法,也與魯地完全不同。
更何況,現在,列侯和權貴們,已經不再像過去那樣需要他們這些地頭蛇了。
……
這讓各個家族,都是心如刀割。
有錢的人商賈花錢換個戶口本的,大有人在。
對這種人,關中人向來是表示:哥並不想與你有什麼關係……
誰敢接這個話呢?
偏廳里的各個家族的家主的心情,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漸漸的變得焦躁起來。
他們就像是貴族權貴的墊腳石,需要的時候就踩一踩,不需要了,隨時可以丟到一邊。
想都別想!
但,這宦官不肯拿好處的態度,更進一步的加深了許多內心的惶恐與不安。
在魯地,地方名流和名士,可以憑藉聲望,讓官府不敢輕舉妄動。
「朕,今天微服來此,召見諸位,是有兩個事情,要跟諸位證實!」劉徹拍拍手掌,立刻就有幾個繡衣衛的官員,將一疊疊的奏報,傾倒在他們面前。
邴氏是魯國的大商賈,而且是整個齊魯地區最大的鐵器商人。
事實證明,在強權面前,在槍杆子面前。
並不將邴氏放在眼裡。
只會四肢舉和*圖*書起來,大喊:陛下聖明,乾的漂亮!
在這樣的情況下,哪怕是田廣和師旦,心裏面也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因為他們的抗議和反對,在這個問題上,毫無意義。
等到他們被帶著,來到館陶家的正廳前時,這種惶恐與不安,終於鬱積到極點。
「諸位有什麼想要跟朕說的嗎?」
就是原本老神在在,一副穩坐釣魚台模樣的田廣和師旦,也不免有些慌神了,內心忐忑不安。
邴氏,靠著過去謹小慎微和夾起尾巴做人的策略,因為沒有太多苦主,而被免於牽連。
道理很簡單。
所以,也是最著急的。
也唯有鯨油燈,能有如此效果。
甚至有人想起了當初杜氏和張氏等六家被拖著在菜市場腰斬的情景。
許多人看著那燈火通明的大廳,瞧著周圍走廊和道路兩側林立的軍人。
邴氏內心的恐懼和不安,可想而知。
「諸位,卻全都無視了太宗皇帝與先帝的詔命,擅自勾結官府,更改市籍!」
但,被那個宦官無情拒絕。
沒有一個人敢接這個話。
當年,關中豪強杜氏和張氏,自以為自己的靠山是竇氏外戚,於是,就想著跟儲君掰掰腕子。
至於剛剛被遷徙到關中的邴氏,因為是新來的。
在渡過了彷彿漫長的時間后,偏廳的門外,終於傳來了腳步聲。
法不責眾,而且,市籍的方式確實有些過於嚴苛了。
「過去的事情,朕不想再追究了……」劉徹說道。
這年頭,三條腿的蛤蟆或許不好找。
道理很簡單——若是要殺人,何必召和圖書見他們?
但是……
至少,當今天下百分九十以上的商人,發達以後都會選擇這麼干。
離的門口較近的一個家族的家主,甚至悄悄拿出了一塊價值不菲的美玉,企圖塞過去。
「朕已經命令執金吾和內史衙門聯手,將全面的徹底清查關中田畝,凡家中有經商及從事工坊生產者,其田稅皆按市律計算!」劉徹將這個決定告訴他們,一點也不給他們任何機會。
不會有人希望自己的子孫後代,跟自己一樣要被官府勒令在規定的地點居住,在規定的地點經商,還要備受歧視和冷眼。
只是,沒有人敢保證自己想的是真的。
終於出現了清廉的宦官了嗎?
劉徹冷笑著掃了一眼。
他們壓根就看不上邴氏的錢。
哪來這麼好的事情?
牙齒咯咯咯的響個不停。
可惜,關中的家族,跟過去一樣倨傲而輕慢。
一位宦官模樣的男子推開房門,面無表情的掃了一眼房中的情況,然後道:「諸位,陛下召見,請隨我來吧!」
眾人連忙跪下來,頓首而拜:「粗鄙野人某某,頓首恭問吾皇聖安!」
邴家的家主邴寄,更是如同一個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到處找人攀談,希望能打聽到點什麼消息,或者說,希望通過這樣的方法,釋放自己心裏的壓力和恐懼。
而且,劉徹從來就不希望,商人們賺了錢,就去囤地。
眾人於是紛紛站起身來,就像一個三歲的小孩子見到了嚴厲的家長一般,乖乖的恭身道:「諾!」
統統要在強權面前唱征服。
現在,隨著天子新政的實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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