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漢朝皇帝架空，甚至被打發去了漢朝的沮陽城，讀書去了。

更何況，如今軍臣主動承認了自己誅殺右賢王的錯誤，也讓許多人心裏舒服了一些，芥蒂也消失了許多。

為了權力，軍臣可以犧牲一切。

「即使奴才看不到那一天，奴才的兒子，奴才的孫子，也一定會繼續奴才的遺志！」

大家都覺得，軍臣雖然過去犯了很多錯誤，但現在，卻是一個真正的單于。

「而我大匈奴，何其廣大也！」他驕傲的道：「縱橫數萬里，廣袤無邊，漢朝人，可以出塞一千里，三千里，他們還能出塞三萬里不成？」

群臣聞言，都是愣愣的看著軍臣。

現在，被逼到了懸崖上的他們，只能是拚死一博了。

軍臣可不想被漢朝軍隊抓了，送去長安，然後被自己的女婿當成寵物養起來，甚至被關到籠子里，當成老虎一般，供人欣賞。

而看過了樓煩王和樓煩部族的貴族的下場，這些大貴族，哪裡還敢投降？

但他們那裡知道，這是夏王和呼衍當屠，努力勸諫的結果，更是現在，匈奴帝國面臨生死存亡之際，軍臣為了收買人心，拉攏諸部族而不得已做出的決定。

恐懼和畏懼之情，竟也因此一掃而空。

若早知今日，他當時，便是拼著匈奴內亂未定的時候，也要帶兵將整個漢朝的北方摧毀，燒毀。

不過，對象不是自己，而是大月氏、康居和大夏聯軍。

「十年後，二十年後，我們必將可以復讎！」

軍臣最後，指著自己，說道：「此戰之後，本單于若能回歸草原，必當向天神和祖先謝罪……左賢王于單，將為單于，夏王為右賢王，左谷蠡王狐鹿涉為左賢王，渠落王為左大將，呼衍當屠為右大將，折蘭王為左大都尉，諸臣盡心輔佐，必定要讓我大匈奴，不再有今日之恥！」

這還是那個剛愎自用，狂妄自大的軍臣嗎？

敢於承擔責任，這太難得了！

他現在的慷慨之語，只和圖書是為了穩住自己的地位罷了。

而在現在，他的演技則不斷飆升起來，他拔出自己腰間的小刀，當著諸部貴族和首領的面，劃破自己的面頰，讓鮮血流淌下來，然後，振臂高呼：「現在！讓我們這些冒頓大單于的子孫，引弓之民的勇士，讓漢朝人知道，我匈奴，不可輕侮！勇士們！拔出你們的武器！我以大匈奴撐犁孤塗，冒頓大單于的子孫，老上大單于的兒子的身份命令你們——殺光漢朝的車騎將軍所部！不惜一切代價！」

沒有辦法，再不這樣做，匈奴帝國就真的沒救了！

所以，這次匈奴南下，很多樓煩貴族都願意充當內應。

在軍臣心裏，此刻，他已經計劃好了一切。

等回到草原，卻傳來左賢王暴斃的消息。

在草原上，為了權力，父子相殘，兄弟相殺，從來不是新聞。

還有西方，還有大夏、康居、月氏甚至是更溫順的身毒可以供匈奴騎兵縱橫馳聘。

大家的富貴和權勢，都將變成一場空。

此刻，所有的匈奴貴族，都為漢軍出現在要陽附近而驚詫、震驚，甚至是恐懼！

平原和山陵里，到處是屍體。

所以，他長身一拜，道：「請大單于立刻下令，奴才願為先鋒，趁漢朝人立足未穩，調動主力，將他們圍殺！」

至少，在現在，他的貴族和大臣們，終於找回了一個匈奴勇士的驕傲和榮譽。

「能取漢朝一首級者，奴隸升為牧民，牧民升為渠帥，渠帥升為骨都侯！」

夏王也跟著跪下來，道：「大單于，漢朝有一句話叫做：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今日，大單于受此恥辱，只要努力革新，學習漢朝，臣弟保證，我大匈奴必將可以復讎雪恥！」

匈奴會迅速衰落，並且陷入四分五裂。

「若能殺漢朝隊率以上軍官者，骨都侯以下，皆升骨都侯！」

「拖也拖死你們！耗也耗死你們！」軍臣在心裏惡狠狠的想道。

他會讓所有人，都成為了ｈttps://ｗｗw.hｅtubｏｏk.ｃｏm•ｃom他的棋子。

他們都記得清楚，昨天他們是如何苦口婆心的勸諫，但軍臣卻不為所動，直到今日，才在漢朝人的重壓下捏著鼻子答應，即使如此，他也非常不爽，甚至殺了他的一個寵妾。

不過，他也不是沒有改變。

而且，軍臣現在確實非常後悔。

一直想著投降的，自然欣喜若狂，隨時準備給新主子來一份大禮。

「大單于！」整個大帳中的貴族們紛紛跪下來，拜道：「偉大的撐犁孤塗，您是日月之子，天神的寵兒，請您鳴鏑，奴才就是您的獵犬和獵鷹！」

尤其是幕北的貴族和王庭的貴族們，親眼見過這樣的可怕場面。

他掃視群臣，緩緩的開口，道：「當年，本單于與右賢王有爭執，一時氣憤，冤殺了右賢王，這是本單于的過錯！」

到底是怎麼回事？

怎麼選擇，自然不用選！

而漢朝則將因為瀚海和戈壁的阻隔，鞭長莫及，只能眼睜睜看著匈奴慢慢恢復力氣。

「大匈奴今日，吃此恥辱和失敗，雖然教訓深刻，但，卻也告訴了我們，暫時，我大匈奴不可與漢朝正面交鋒！」

甚至，還將受到且之的冷嘲熱諷！

但，夏王和呼衍當屠，卻都是心裏一驚。

在他們眼裡，漢朝這是要趕盡殺絕，不留活路給他們！

許多人一時間都有些恍惚。

他宣布：「傳令諸部族勇士，此戰，乃為大匈奴而戰，乃為天神而戰！乃為了我匈奴的子孫，不被漢朝人奴役和壓迫而戰！」

他站起身來，點點頭，說道：「本單于，有罪！」

是的，匈奴雖然在漢朝面前一敗塗地。

從燕山以下到漁陽塞下的千里土地，將成為匈奴的喋血之地。

沒有關係！

「萬歲！」軍臣嘶吼著：「引弓之民，永不屈服！」

漢朝，至少在現在，在未來十年，匈奴都不是對手。

軍臣卻是張開雙手，道：「傳本單于的命令，以渠落王、須卜氏和蘭氏的和_圖_書三個萬騎為先鋒，本單于親帥王庭左右大將的萬騎為中軍，立起龍旗，以左大都尉和左大當戶為左右兩翼，隨我前去，絞殺漢朝的車騎主力！」

「能取漢朝車騎將軍首級者，不管是誰，都封為天王，賜奴隸三萬，女奴三千，牲畜十萬！」

這樣，至少可以不用在今天，為了漢朝的攻擊而擔憂，更不用在現在，受此恥辱！

想到這裏，這些貴族的鬥志就重新燃起。

但是，這樣做的後果，卻不是他們可以承受的。

但匈奴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末路。

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最重要的是，漢朝軍隊，很可能會不費吹灰之力，拿下河西和整個幕南甚至進軍西域。

當然不是後悔殺了右賢王，而是後悔沒有在殺了右賢王后，立刻響應那個漢朝趙王的請求，帶兵扣關。

算上奴隸和牧民，足足十二萬人，數十萬頭牲畜，一旦陷入潰散，那麼，就會成為敵人砧板上的肉。

如同老上大單于、冒頓大單於一般的人物！

這是軍臣死也不願意麵對的事情！

對他們來說，跟著匈奴，雖然很可能要吃虧，不得不遷徙去幕北或者西域，寄人籬下。

軍臣看著自己的這些大臣和貴族，心裏面也是感覺舒服了一些。

至少，他現在已經清楚，並且明白了。

「能殺漢朝校尉、都尉者，無論是誰，本單于都將下嫁孿鞮氏之女！」

「大單于！」呼衍當屠立刻就跪下來，說道：「當年，漢朝的高帝，也曾經有在平城被圍的經歷，冒頓大單于也有受困於東胡之時！只要大單於今后能夠勵精圖治，團結諸部族，積蓄力量，我匈奴必將有報今日之恥的時候！」

樓煩人倒是降了，但樓煩王是個什麼下場？

但，投降漢朝，更是災難。

一旦漢軍佔據了要陽，那麼，匈奴主力，就會陷入類似馬邑之戰那樣的可怕危局之戰。

十幾萬的聯軍，能夠逃過匈奴騎兵追殺的，十不存一。

但，此和-圖-書事，卻也刺|激了其他人，尤其是那些對軍臣不滿，但不願意投降漢朝的貴族和部族。

「于單……父單于對不起你啊……」軍臣在心裏說道：「不過你放心，父單于將來一定會給你生幾個聰明健康的弟弟的……反正，你的身體也不好……」

其中大半，居然是自己跳進河裡淹死的……

只要西征可以獲勝，可以得到源源不斷的奴隸和財富，這就足夠了。

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但他們哪裡知道，這不過是一張空頭支票罷了。

「反觀漢朝，卻將面臨瀚海的阻隔和無垠戈壁的牽制，他們不可能威脅到我匈奴的存亡！」

投降漢朝，再做一個樓煩王？

「這些年來，本單于日夜悔恨，每每想及，因為本單於之故，竟使漢朝坐大，徒使我大匈奴淪落至今！本單于就恨不得殺了自己！」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

到那個時候，所有的引弓之民，都將成為漢朝人的奴隸和附庸。

對這些匈奴帝國的大貴族來說，投降漢朝？

匈奴騎兵，甚至沒有花太大力氣，就讓這些敢於抵抗的傢伙，掉入河水裡，跳進山崖，或者跪地投降。

他們還沒有那麼傻！

聽著呼衍當屠和夏王的話，再看著軍臣誠懇的面色。

「大單于！」此刻，整個大帳都是哭聲陣陣。

許多貴族都被感動了。

「大單于！」原本已經在策劃政變的渠落王，現在已經改變主意了，在他的眼裡，現在，軍臣死不死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和他的部族，不能被漢朝人包圍在這個可怕的地方，然後被漢朝人當成豬狗的虐殺。

雖然，匈奴人可以選擇分散突圍。

軍臣怎麼忽然變了一個人？

他看著其他貴族，驕傲的昂起頭，道：「各位部族的頭人、大王，請不要忘記，我大匈奴還有大月氏、康居和大夏這個藏寶之地！」

漢軍必不能守住所有道路。

「只要我等，團結一致，一方面努力學習漢朝的知識和技術、制度，另外一方面ｈｔtｐs://ｍ.ｈｅｔｕｂｏｏk•ｃom.ｃoｍ，不斷西征，擄掠人口和財富，靠著西方諸國，我大匈奴的國力，必將會迅速恢復，並且不斷強盛！」

就連幕南的部族首領，也被感動了。

只能期望瀚海和廣袤的戈壁可以阻擋和阻滯漢朝人的進攻，給他贏得時間。

軍臣就不相信了！

到那個時候，所有人，所有被他說服和感動的人，都會忠心耿耿的團結在他身邊。

沒有辦法，人人都清楚，一旦這次全軍覆沒，那就也不要爭什麼單于位，什麼權勢了。

那些懦夫的屍體，一度將好幾條河流堵塞。

不！

漢朝人難道可以連續十年，不斷的跨越戈壁瀚海，發動萬里遠征。

「無論是奴隸還是貴族，都當奮勇作戰！」

沒有人想成為樓煩王，被漢朝人架空，當成一個吉祥物，再不能作威作福，甚至還要被過去的奴隸騎在腦袋上拉翔。

這是匈奴單于第一次對貴族和群臣承認自己的錯誤。

在這十年裡，他會龜速起來，靠著瀚海和浚稽山與漢朝周旋，必要時候，祁連山，河西甚至浚稽山都可以給漢朝。

匈奴人，可不想，更不願意，自己變成那樣的悲劇。

他連個奴隸的生死，都再無法決定。

匈奴單于？！

當日，在俱戰提（極東之亞歷山大城），匈奴騎兵，就曾經追殺十數萬的潰散聯軍。

「探子所報，漢朝車騎將軍所部，最多不過三萬騎，而且，他們長途跋涉，人馬疲憊，此時正是絞殺他們的最佳機會！」呼衍當屠也說道。

在漢軍重壓下，匈奴王庭的各部，現在終於放下分歧，一直對敵了！

他這個單于，難道還能真的去死？

其他部族，尤其是幕北部族的首領，紛紛激動了起來。

「大單于，臣弟聽說，當年，蘭陀辛曾經提議，若漢朝勢大難敵，則棄守幕南，退保河西、浚稽山，引誘漢朝分兵，然後集合我匈奴主力，圍殲其一部……」夏王也道：「如今，漢朝的車騎將軍，自投羅網，大單于，請速速決斷！」

多稀奇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