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嗵……」
就像是原本就即將開鍋的鍋底又被人加了一把火，鼓噪的聲音頓時無限放大，無數一臉狂熱雙眼通紅的原住民發出此起彼伏的海嘯般的呼喊聲，向著教堂門口狂涌而去。
出於在同一條船上待過兩個月的份上，顧興邦打起精神聽弗朗西斯訴苦，不時還要加上一兩個感嘆詞，讓弗朗西斯更有訴說的慾望。
幾名？
「呃……十個？」顧興邦給出一個自己都感覺不好意思的答案。
這些保安們現在的薪水都是有黃博涵負責。
其實也很正常，宗教戰爭，一向都是非常殘酷的，自從千年前的十字軍東征開始，宗教一直都伴隨著殺戮和血腥。作為歐洲數千年的統治者，天主教在這方面的罪行數不勝數，因為曾經凌駕於世俗皇權之上，天主教也更加習慣於使用暴力手段解決問題。
秦致遠更希望的是華人們能拿起刀和槍去抗爭。
「保護傘」公司的兩名保安使用荷蘭語和爪哇語輪流交替喊著「停止」和「後退」，護著弗朗西斯往後撤。
「我感覺直接從肉體上消滅那個尤希諾起不到太大作用，咱們應該想點別的辦法，他那個什麼太陽神教有沒有什麼禁律？」顧興邦試圖通過別的途徑搞臭尤希諾。
「為什麼要搞得那麼麻煩？直接幹掉尤希諾，拆了他的教堂，強行命令這裏的土著改信天主，否則就燒死所有的異教徒，這樣難道不行嗎？」弗朗西斯想把事情簡單化。
「不！是一個！僅僅是特么的一個！」身為神父，弗朗西斯居然爆粗口，可見這件事給他帶來的怨念有多大：「前天禮拜日活動，我精心準備了m.hｅｔubook•ｃｏm.cｏｍ
一個禮拜，就為了這一天，我準備了大量的衣服和食物，就準備禮拜日活動之後分發給信徒們，結果居然只來了特么的一個人……一個人啊！我的上帝，唱詩班還有16個人，這特么的是包場么？」
這也算是婆羅洲的一大特色，人們看熱鬧的熱情極大，只要有熱鬧可看，哪怕是頂著黑洞洞的槍口也無所畏懼。當然了，這種看熱鬧隨時可能會轉變成群體事件，到時候就是一場騷亂和哄搶。
「顧，我沒法冷靜。昨天我才知道，是那個該死的尤希諾，是他阻止了我的孩子們來參加禮拜日活動，而且他還禁止這裏的人們信奉主，聲稱所有信奉主的教徒都必須向他們的神教謝罪，這簡直令人忍無可忍，顧，我要你幫我幹掉他，為此我可以付出任何代價。」弗朗西斯滔滔不絕，說出來的話很不符合神父的身份。
「神父，神父，冷靜點，冷靜點……」顧興邦起身，幫弗朗西斯清理身上的茶葉末，嘴裏不停地勸說。
尤希諾沒有得到想要的結果，已經退回到原住民之中，原住民們則是鼓噪著準備往教堂里沖。
顧興邦趕到的時候，情況已經有點失控。
故事的起因很狗血。
弗朗西斯馬上大張旗鼓的收留了那個女孩，信誓旦旦的保證，上帝一定會保佑她。
顧興邦雖然是勸說，但是弗朗西斯能夠感受到顧興邦言語間的堅決。
在接到消息之後，顧興邦率領一個排趕往泗水市內的教堂。
這些原住民可不傻，讓他們頂著槍口往上沖，他們還是心裏發憷。因此嘴裏喊得響，腳下並不快，只
和圖書要一有不對，馬上就能轉身逃跑。
看么看起來，似乎華人和那些參与「排華」的暴民沒有什麼區別。
弗朗西斯的情緒激動，看上去有點要崩潰的意思，他拍著身邊的茶几怒吼，不慎打翻了茶几上的茶杯，淺綠色的茶水四濺，打濕了弗朗西斯潔白的長袍和胸前的十字架，弗朗西斯猶未自覺，依然暴跳如雷。
也就等於是黃博涵他們幫秦致遠養了4000多名士兵。
尤希諾信仰的教派有一個規定，凡是信仰尤希諾教派的家庭，家中的女孩必須也嫁給共同信仰的男子，否則那個女孩就會被石頭活活砸死。
「從教堂建好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三個月，你猜我發展了幾名教徒？」弗朗西斯冷不丁提出一個問題。
比起勞動，婆羅洲本地的原住民，更加擅長這個。
說實話，顧興邦並不在意那個什麼尤希諾的生命，對於顧興邦來說，只要不是華人或者華裔，管他是生是死。
法不責眾不是……
這樣的礦山和種植園大概有60餘處，每一處所需要的兵力不等，大的如顧興邦所在的糖廠，原本是兩個連300人的標準，現在訓練出來的人手有所不足只能派過來150人。而小點的比如黃博涵設在泗水的銀行，只需要大概一個班的部隊駐紮。
尤希諾帶的人里，有那個女孩的娘家人和夫家人，以及和此事無關的信眾，更多的還是遊手好閒的閑漢。
劉易斯機槍瘋狂咆哮……
除了薪水之外，黃博涵還要負責這些士兵的衣食住行，全部加起來，每個月大概也要10塊大洋左右。
當顧興邦說完之後，弗朗西和-圖-書斯感覺這一趟要無功而返，於是起身準備告辭。
這令那個女孩無法接受，她不想嫁給那三兄弟，同時也不想被石頭砸死，於是跑到弗朗西斯的教堂里尋求庇護。
「你覺得那樣行嗎？幹掉一個尤希諾，說不定會有下一個尤東諾，燒掉一個教堂，他們能建第二個，這對於你爭取人心沒有任何幫助！甚至會適得其反。神父，如果你真的想樹立一個正面的天主教，那就別把心思放在打打殺殺上，去想點別的辦法，我相信你，你會有辦法的。」顧興邦真心實意的勸說。
黃博涵自然是不會怠慢了這些「保安」，不僅在糖廠內開闢出一塊地方建設了設備完整地駐地，而且還聘請了廚師、花匠、洗衣工人，為駐紮在糖廠內的士兵們服務。
「我會派一個小隊跟著你返回教堂，你有這樣的想法，或許那個尤希諾也有，害人之心不能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顧興邦說完，派一個班跟著尤希諾返回泗水的天主教堂。
自從十五世紀西班牙人侵入婆羅洲以來，華人蒙受了太多的磨難，幾乎每一次，不管是西班牙人還是荷蘭人作出決定，充當幫凶親自動手的，總是這些原住民。
平均每名士兵一個月可以拿到60塊大洋的薪水，這個薪水當然比在法國時要低一些，但考慮到危險程度也沒有那麼高，所以還是可以接受的。
有士兵鳴槍，同事在大勝呼喊警告。
真是天意！
教堂外，尤希諾帶著人圍得水泄不通。
這一個班沒白派，當天晚上弗朗西斯和尤希諾就發生了衝突，衝突的起因是一個女孩。
實際上也沒有什麼區別，民族間的仇殺ｈttps://m.ｈｅｔuｂook.cｏm•ｃoｍ，總是充滿冷漠和血腥的，如果不想自己的雙手沾滿鮮血，要麼離開腳下這片祖先留給自己的土地，把生存空間讓給別人，要麼就只能引頸就戮。
「我還就不信沒有空子可鑽，教會財產呢？那個尤希諾會不會侵吞？讓娶老婆，總不會讓娶男人吧？他們就沒有什麼比較神聖的地方？比如說教堂、大雄寶殿之類的，如果褻瀆了這些地方，這個尤希諾和他的信徒也不好交代吧。」顧興邦腦洞大開，說得弗朗西斯看顧興邦的眼神都有點異樣。
「不會，你這是為了傳播主的榮光，主會原諒你的。」弗朗西斯開始忽悠。
華人在婆羅洲一向是以逆來順受而著名的，這些原住民已經參与過很多次針對華人家庭的施暴，他們心裏對於華人也委實沒有多少畏懼，哪怕是面對持槍的華人也一樣。
弗朗西斯身邊是兩名手持散彈槍的士兵，這倆人的任務不是阻攔這些原住民，而是一旦有事，架起弗朗西斯先撤回教廷，阻攔原住民的任務交給教堂門兩側的兩挺劉易斯輕機槍。
「幹掉他？會不會有什麼麻煩？」顧興邦有點猶豫。
扎扎扎……
上帝會不會保佑這個女孩弗朗西斯不太清楚，但是顧興邦一定會。
顧興邦早晨已經巡邏完畢，一天的任務完成了三分之一，這回有人聊聊天無可無不可。
嘖嘖，這個範圍可不太大。
教堂門前，臉上寫滿正義的弗朗西斯攔在尤希諾身前，看那身影，格外的正義凜然，格外的高大莊嚴，充滿了「雖千萬人吾往矣」的蕭索和決絕。
華人，其實一直以來都不是個故步自封的民族，也不是一個默守陳規和圖書的民族，哪怕是農民，也有屬於農民的智慧和狡黠。
但所有的東西都有一個積少成多的過程，這60多個需要派駐衛兵的地方總計起來，大概也需要4000多人。
「半年前，咱們一起到的婆羅洲。你們開始建設蓬萊洲的時候，我也開始在泗水建教堂。」弗朗西斯絮絮叨叨，坐在辦公室里和顧興邦擺起了龍門陣。
就在弗朗西斯有點狼狽的剛剛登上教堂門前的坡道的時候，原住民里忽然有人喊了一嗓子。
相對於華人，只知道打打殺殺的洋鬼子一點也不可愛。
同樣的待遇標準，也適用於張添壽派往黃錦盛、張錦茂等人的種植園和礦山去負責保安工作的部隊。
每一次輪換，都有一個連的部隊在糖廠要駐紮半個月。
沒有任何作用，狂熱的人群彷彿是被槍聲刺|激了一般，騷動的程度更加嚴重。
這60多個點，並沒有計算天主教會的教堂，如果天主教的教堂也需要駐軍，那需要的人數可就多了。
泗水的一戶信仰尤希諾教派的人家要嫁閨女，男方是三兄弟，也就是說，這個女孩嫁過去之後，將會成為那三兄弟共同的妻子。
「禁律……好像真沒有，他們能娶妻生子，而且還不限數量，可以飲酒，也不戒葷腥……」弗朗西斯看來對於原住民的這個宗教了解不多，直接把其他教派的禁令往上套。
蓬萊閣幾乎每個星期都有一些紀念活動舉辦，紀念那些在以前的歷次「排華」運動中喪生的華人華裔，這不僅僅是搞形式主義，更是希望所有的士兵們都記住這場綿延數百年的仇恨，希望那些士兵們在面對那些原住民時不會手軟，為前輩華人們報仇雪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