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樣「漫天」的要價，張敬宗簡直是無言以對，只扔下一句「荒唐」，然後張敬宗就離開談判現場。

「繼續和張聯繫，我要求馬上開始談判，我是代表蘇維埃來的，我應該受到應有的待遇。」格奧爾基還在發脾氣，並沒有意識到錯誤。

斯大林就是蘇維埃所有人最大的「上級」。

格奧爾基是蘇維埃現任外交部長，在此之前，斯大林控制下的白俄羅斯和蘭芳是沒有建立外交關係的，所以這是格奧爾基第一次和蘭芳打交道。

對於張敬宗的反應，格奧爾基早有心理準備，所以格奧爾基不在意，今天早上再次和張敬宗聯繫，要求繼續談判。

其實列夫也不容易，和蘭芳的這次談判，如果成功的話估計沒有列夫的功勞，但如果失敗的話，列夫肯定會受到牽連。

列夫說的沒錯，其實說起來，早在蘭芳成立之前，蘇維埃就曾經控制了俄羅斯，但看看現在的蘇維埃，再看看現在的蘭芳，不能不令人唏噓。

效果很不錯！

格奧爾基是在兩天前剛剛抵達椰城的，格奧爾基此行只有一個任務：代表俄羅斯不惜一切代價和蘭芳簽訂《蘇蘭互不侵犯條約》。

這年頭的電話不是程式控制電話，而是磁石電話，這種電話要先打給機房，然後機房再轉接。幸好蘇維埃駐蘭芳大使館也在椰城，如果是跨地區，那好吧，這個電話要由椰城機房轉給目的地機房，然後目的地機房再轉接，這還是相距不和_圖_書遠的話，如果距離太遠，那要經過數次轉接，這個過程漫長的能讓人抓狂。

確實是有點荒唐，蘭芳北疆區並不是從布爾什維克手中獲得的，如果蘭芳要把北疆區歸還給俄羅斯，那麼俄羅斯和前清簽訂的所有條約也會作廢，到那時談判就曠日持久，說不定十年八年都沒結果。

「蘭芳人——很難用一個詞彙形容他們。」列夫的表情有點複雜，就是那種恨之入骨而又無可奈何的不甘，而是還有點不以令人察覺的羡慕：「蘭芳人不像清國人那麼懦弱，不像日本人那麼狂妄，也不像高麗人那麼順從，不管是軍事、政治、還是經濟，蘭芳取得的成績都令人矚目，他們很有自信，同時有足夠的實力，這讓蘭芳具有強烈的攻擊性——」

二月二，又被稱為「春耕節」、「農事節」、「春龍節」，是華人傳統節日，這一天是龍抬頭的日子，應該敬龍祈雨，請求老天保佑風調雨順。

「在你眼裡，蘭芳人是什麼樣的人？」格奧爾基開始面對現實。

不過這些話列夫也不好向格奧爾基說明白，只好任由格奧爾基發泄。

列夫看一眼沉默的格奧爾基有一個停頓，但終究還是給出自己的意見：「我建議我們要低調一點，如果我們有一個統一的俄羅斯，我們當然不用保持低調，但現在，我們需要時間，需要時間讓俄羅斯重新強大，所以——」

嚴格說起來1924年的狂歡節是和-圖-書蘭芳第一個正式的狂歡節，因此社會各界都非常重視，活動搞得聲勢浩大，城市居民幾乎全部參与，分散在鄉間的農民也會前往城市參加狂歡節，這也導致整個狂歡節，甚至是整個二月，蘭芳各地都是歡樂的海洋。

那就打吧，招惹一頭暴怒的獅子不是好主意，列夫對格奧爾基的命令不抵抗。

如果說蘭芳是個階級分明的國家，那麼蘇維埃應該是個等級意識嚴酷的國家，斯大林現在雖然還沒有進行那個臭名昭彰的「大清洗」，但在蘇維埃內部所有人都遵循一個現實：上級的命令不可違逆。

這裏原本是高爾察克聯合政府駐蘭芳的大使館，斯大林推翻聯合政府之後，蘇維埃繼承了這座大使館的所有權，所以只是換了個牌子而已。

甚至在泗水，這個蘭芳軍部所在的城市也有狂歡節，不過軍人表達感情的方式肯定是含蓄的，所以在泗水沒有潑水也沒有遊行，泗水慶軍方祝狂歡節的方式是看電影，《世界大戰三部曲》肯定是必須要上映的，其他電影也大多是反映戰爭和愛國主義的電影，蘭芳軍部這是在「寓教於樂」，對這種方式對所有的軍人加強愛國主義教育。

說實話，列夫也不認為談判成功就是功勞，現在很明顯的一個事實是，蘭芳人又在準備趁火打劫，天知道蘭芳人又看中了什麼。

這裏指的是包括貝加爾湖、庫頁島、堪察加半島、以及海參崴在內的北疆區和*圖*書。

在蓬萊島，國家大劇院會上演為期一周的新春音樂會，在這裡能夠聆聽蘭芳交響樂團演奏的各國世界名曲，同時還可以觀看京劇、歌劇、舞台劇等各類劇目，甚至會有電影的首映儀式，這更是一場視聽盛宴。

所以張敬宗的態度很明確，北疆區的地位不容置疑，根本沒有談判的餘地，別說是這次談判，不管到任何時候，蘭芳都不會把北疆區擺上談判桌。

二月二中午，當椰城的狂歡節進入第一個高潮的時候，列夫·斯維里多夫在自己的辦公室里坐立不安，他的對面坐著斯大林的全權特使格奧爾基·瓦西里耶維奇·齊切林。

椰城的接線員肯定是不會去參加狂歡節的，這時候電話接不通只能說明一個問題，接線員故意漠視了來自蘇維埃大使館的信號，列夫這麼說，只是為了照顧格奧爾基的面子。

俄羅斯和蘭芳之間最少差著一個「蘇聯」。

其實格奧爾基是個「中國通」，這傢伙有在當時清帝國首都生活過的經驗，所以在和蘭芳人打交道的時候，格奧爾基犯了經驗主義錯誤，把以前對付華人的那一套又拿出來套在蘭芳人身上。

也有不歡樂的，椰城使館區一角的俄羅斯駐蘭芳大使館就是愁雲慘淡。

蘭芳是華人建立的國家，對於華人的習俗還是很重視，雖然農曆的二十四節氣對於蘭芳本土來說沒有意義，但蘭芳人有自己的慶祝方式。

嚴格說來這並不算是錯誤，畢竟張敬宗也和_圖_書是華人，而且蘭芳政府也是華人主導的，但蘭芳的華人和民國的華人肯定是不一樣的，用對民國華人的方式對待蘭芳華人，那註定是要吃癟的。

「再打！一直到接通為止！」格奧爾基也是人精，當然也知道是怎麼回事，但這更讓格奧爾基生氣。

早在去年，蘭芳就進行過類似「狂歡節」一樣的嘗試，效果還是很不錯的，今年，蘭芳政府正式決定在二月二這一天開始為期一周的狂歡節。

俄羅斯駐蘭芳大使列夫面無表情，內心裡早就把格奧爾基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要不是格奧爾基昨天獅子大開口，張敬宗也不會如此冷落格奧爾基，這完全是咎由自取，要找原因先從自己身上找。

斯大林手裡並沒有多少外交人員，但為了表示煥然一新，斯大林還是更換了所有的使館工作人員，現在的蘇維埃駐蘭芳大使叫列夫·斯維里多夫。

「狂歡節——特么參加狂歡節難道比國家安全還要重要？」格奧爾基的表情很難看，幾乎是拍著桌子大吼。

列夫不拒絕，拿起電話撥了一通之後，放下電話無奈攤手：「電話接不通，接線員估計也去參加狂歡節了——」

整整一個小時，格奧爾基也終於冷靜下來。

雖然有斯大林的最高指示，但談判肯定不會一帆風順，漫天要價落地還錢才是正常談判方式，所以格奧爾基在昨天和蘭芳外交部長張敬宗首次接觸時，提出的條件是：蘭芳應該歸還侵佔俄羅斯的所有領土。www.ｈetuｂｏoｋ•cｏｍ.ｃom

而且一個更重要的問題是，前清和俄羅斯簽訂的那些合約和蘭芳沒什麼關係，就算是談判，也應該是民國去和俄羅斯談。

不惜一切代價！

「這是我應該做的。」列夫不敢居功，格奧爾基話說的雖然好聽，但天知道格奧爾基心裏會怎麼想。

「你的建議很及時，我會考慮的。」格奧爾基準備開始務實。

在蘭陵島，這個定位為休閑天堂的賭城慶祝狂歡節的方式是潑水，在這一天，所有人都可以肆無忌憚把手裡的水潑到任何人身上，甚至包括市長在內——不是所有人，如果某人不小心把水撥到執勤的軍人和警察身上，那麼不好意思，他的狂歡節可能要在拘留所里度過。

這個「狂歡節」在各地有不同的表現形式，比如在椰城，狂歡節的主要活動是化妝遊行，參加狂歡節的人們把自己裝扮成外籍軍團的士兵、神話傳說中的神靈、或者是各種稀奇古怪的怪物，和舞龍隊、舞獅隊、高蹺隊一起參加遊行，陸徵祥和黃博涵在這一天也會與民同樂，以表示蘭芳政府的親民。

斯大林還真捨得下本錢。

俄羅斯人和人打交道的時候總是會虛張聲勢，就跟李逵的三板斧差不多，能唬住就唬住，唬不住的話再說別的。格奧爾基也是用這種方式對待這次談判，但看現在的架勢，連一個小小的接線員都敢不給蘇維埃大使館面子，再堅持下去只能是自取其辱。

於是接下來的一個小時，時間就在列夫不斷地重撥中慢慢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