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秋桐站起來看著大家：「各位領導慢慢吃，我要去房間加班了。」
「這不用你操心，我自有話和他說。」秋桐邊開門邊說。
秋桐想了想，搖搖頭：「不……直接放在筆記本電腦里，帶著筆記本去給孫書記看……省得他要是提要求修改，還得再去列印一次……再說了，現在這個時間，酒店商務中心也沒人了……即使列印，也要明天。」
秋桐打的發言稿語言很流暢，段落很分明，幾乎沒有錯別字，準確性很高。
我笑了下，點著一顆煙，吸了兩口，然後繼續開始。
我看著秋桐摸起床頭的電話，剛要撥號，看了我一眼，突然又將話筒放下，然後按了免提鍵，接著撥號……
秋桐笑了下，接過房卡：「那就謝謝曹主任的關照。」
「嗯……」
「嗯……小易今天很辛苦，你讓他回去休息吧，你自己送過來就行，我要好好看看這稿子。」孫東凱說完就掛了電話。
「嗯……」孫東凱的聲音繼續低沉。
孫東凱的房間原來就在秋桐的隔壁，我們走到門口，秋桐剛要敲門，孫東凱隔壁的門打開了，曹麗露出了腦袋。
「嗯……」電話里傳來孫東凱低沉的聲音。
「那就好。」秋桐說。
「孫書記，是我，秋桐！」秋桐說。
「嗨——有什麼不好的，反正房間空著也是空著。」曹麗說：「其實，我倒是想和你一起住，咱姐妹倆晚上好嘮嗑，可是，我得考慮工作啊，你晚上要弄發言稿，我和你一起住，會打擾你的……我已經heｔuｂｏok.coｍ•cｏm犯了一次錯誤讓孫書記給批了，正好藉此將功補過。」
接著，秋桐看著我：「易總，走，去我房間。」
於是，我和秋桐離去，去了秋桐的房間。
「你從哪裡弄的煙？」我說。
「易總今天很辛苦。」秋桐模仿著孫東凱剛才電話里說話的口氣。
說完，秋桐坐在孫東凱側面的沙發上，我一屁股坐在了孫東凱對面的沙發上。
「我們開始工作吧。」秋桐看著我。
於是，秋桐打字，我們先一起確定發言稿的大致結構，分好層次，然後，結合我們平時的工作，邊討論邊打發言稿。
「嗯……」
進了房間，秋桐拉開窗帘，往外看去，正好看到冰封的鴨綠江，還有江對岸那黑乎乎的國度，隱約有點點燈火閃爍。
然後大家進房間放東西，我和蘇定國的房間在9樓，曹麗和秋桐還有孫東凱的都在12樓。
我沒有說話，看著秋桐。
「哦……」孫東凱點點頭。
孫東凱瞥了一眼電腦屏幕，接著看看我，又看看秋桐，半真半假地說：「怎麼，到我房間里來彙報工作還帶著保鏢？我剛才不是告訴你讓小易先回去休息的嗎？」
孫東凱坐在那裡看著，嘴角閃過一絲笑意，似乎他對曹麗的安排很滿意。
我沒有說話，心裏有些暗自慶幸，又有些不安。
茶几上有兩個杯子，都倒滿了水，還冒著熱氣，顯然這是孫東凱剛倒的，自己跟前的一杯是自己喝的，另一杯，顯然是給秋桐準備的。
秋桐站在窗口和-圖-書默默地看著窗外，眺望夜色里的鴨綠江，凝視著江對岸自己的祖國……
秋桐吃飯很快，我也吃的很快。
秋桐打字的速度很快，和我口述的速度基本差不多。
冰封的鴨綠江上，覆蓋著一層沒有融化的雪，看起來像一條飄舞的白色的哈達。
我站起來，和秋桐一起沖大家點點頭，孫東凱微微點頭，邊吃邊說：「去吧，我吃過飯要到其他家兄弟報業集團老總房間去串門，你們弄完了，打我房間電話。」
秋桐按死電話，然後過去收拾筆記本電腦。
弄到11點，初稿弄完了。
秋桐回頭沖我看了看，嘴角露出一絲捉摸不透的笑。
「易克……我以前告訴過你，我是一個孤兒，是一名朝鮮孤兒。」秋桐輕聲說。
然後，秋桐打開電腦，說：「我們做的工作，都裝在我們自己的腦子裡……開始吧。」
「那個明天的發言稿，我弄完了。」秋桐說：「不知你現在方便不方便審閱？」
「這裏，留下了我太多太多的記憶和回想……留下了我終生難以忘懷的時光。」秋桐輕輕地嘆了口氣。
我轉臉看了下秋桐，她的神色看起來十分平靜，眼神裡帶著些許的悵惘和傷感。
秋桐看了看時間，說：「我給孫書記房間打電話。」
我看了兩遍，然後抬頭對秋桐說：「行了，我看很好。」
我點點頭。
對於平時的工作，我們都記得很清楚，但是對於具體的數字，我記不準，秋桐此時表現出了驚人的記憶力，她竟然都能說出來。
www.hetubook.com.com「為什麼呢？」孫東凱說。
「是的，剛弄完，給孫總審稿。」秋桐說。
吃完飯，他們三位還沒吃完。
秋桐停止打字，看了我一眼，接著伸手從自己的包里摸出兩盒中華煙，遞給我。
「看，領導多注意形象，不|穿著睡衣接待下屬！」秋桐的口吻裡帶著幾分嘲諷的味道。
我和秋桐關門出去，直接去孫東凱的房間。
我沉默地看著秋桐，不知她此話是何意。
秋桐呵呵笑了：「孫書記真會開玩笑，我哪裡會有保鏢啊，我只有同事和朋友。是啊，小易今天確實很辛苦，這發言稿都是他打出來的。我剛才是準備打算讓他回去休息的，可是，一想，還不行啊，他必須還得過來，還得再辛苦辛苦他。」
「一來，公司發行的很多數據，我記不準確，如果孫書記需要再增加或者刪減，我無法提供出準確的數據來，但是易總的腦瓜子很好用，他記得很准……所以，讓他過來，也好提高孫總審閱的效率。」秋桐不緊不慢地說。
「秋總，這是你房間的門卡。」曹麗笑著：「我們來的晚有晚的好處，房間還有空余的一間，都讓我給要來了，這樣我們倆都可以住單間了。」
秋桐將筆記本電腦放在孫東凱面前的茶几上，打開文檔，然後說：「孫總，這是剛弄完的發言稿，請你審閱。」
我坐過去，開始修改，秋桐又走到窗口往外眺望……
接著，孫東凱又關了門。
曹麗這麼一說，大家都半真半假地笑起來。蘇定國說：「那這麼說
和_圖_書，孫書記今晚就是護花使者了，責任重大啊！」
我沒有走，一言不發站在一邊看著。
我點點頭，又說：「孫東凱讓你自己去，我跟了去，你如何解釋？」
我點點頭：「這倒也是！」
「哦，好，好。」曹麗眨眨眼睛，接著縮回去，關門。
「你裝這個幹嘛？」我說。
幾分鐘之後，孫東凱穿著整齊地來開了門，我和秋桐走進去。
「是的。」
「走吧，跟我走一遭。」秋桐頭一歪，頭髮跟著飄起來。
「雖然很辛苦，但是——」秋桐頓了下，看著我：「革命尚未成功，你還要繼續辛苦。」
明明是秋桐親自打的稿子，明明那些數據秋桐記得比我準確，現在經秋桐的口說出來，整個顛倒了。
「咦——曹主任，你還沒休息？」秋桐說。
秋桐轉過身：「你覺得體現了孫書記在車上提的要求沒有？」
曹麗看到我和秋桐，微微一怔，接著笑了下：「剛要休息，怎麼，你們剛忙完？」
秋桐隨即敲了孫東凱房間的門，接著門就開了，孫東凱穿著一身睡衣站在門口。
「坐吧。」孫東凱坐在沙發上。
「要不要弄到優盤裡，我到樓下商務中心去列印出來？」我說。
弄了半天，我煙癮犯了，摸摸口袋，煙沒帶。
「我的母親是一名朝鮮人，我的父親是誰，我不知道……我是在鴨綠江邊出生的，我就出生在江對岸……然後，被遺棄在江邊的一棵梧桐樹下……然後，我被丹東的邊民抱養到了丹東……然後，我在丹東的孤兒院里度過了我的童年和少和*圖*書年。」秋桐繼續說著，聲音聽起來很憂鬱。
看到我站在秋桐身後，孫東凱怔了下，接著說：「你們稍等下。」
曹麗接著看著孫東凱，半開玩笑地說：「孫書記，我和秋總的房間和你在一層樓，離你的房間都不遠，易總和蘇主任的房間不和我們在一個樓層，我們兩個單身女生自己住，要是晚上害怕，要是有外人闖進來，你可要保護我們哦……」
電話很快就通了。
「招待你啊……知道你工作離不開煙。」秋桐邊說邊又摸出一個打火機遞給我：「這是我問服務員要的。」
「我看基本體現出來了。」我說。
「哦，我們倆享受單間待遇，這恐怕不好吧。」秋桐說。
我鬆了口氣，笑了下。
我咧嘴也笑了下。
「嗯……你和小易一起弄的？」孫東凱總算是說了一句話，聲音裡帶著領導的威嚴。
媽的，快半夜12點了，孫東凱叫秋桐單獨到他房間去，不讓我跟著。
收拾好筆記本電腦，秋桐看著我，突然莞爾一笑。
「手酸了，腿麻了，我歇下，你檢查修改一遍。」秋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對於一些觀點性的東西，我們一切琢磨透徹，然後秋桐再打上去。
說完，孫東凱又看了我一眼，他似乎在我面前說這些話有些不需要在意我的感受了，似乎覺得我不是外人。
「餐廳里……飯桌上擺的招待煙，我先於你們到餐廳的，看到這個，直接就沒收了。」秋桐嘿嘿一笑。
放下東西，大家下去餐廳吃飯，一個桌。
我也走到窗口，默默地看著窗外的夜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