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在身上，暖在心裏。

秋桐沉默了片刻，看著我說：「假如今天這個場合換了你是我，你會怎麼辦？」

「我編造的……這供貨商是我自己去考察的。」秋桐乾脆地說。

「笑個鬼啊你！」秋桐說了一句，聲音裡帶著幾分嗔怪的語氣。

然後，曹麗和秋桐又拉了半天熱乎話，就和趙大健一起就走了。

我想了想：「或許，依照我的性格，有可能會把關係當面搞僵。」

無意中往馬路邊看了下，突然就看到了曹麗和趙大健。

「怎麼吃的？又是大碗面？」

我的心一跳，說：「怎麼了？」

僥倖逃脫李順追查的青島的KK又上來了，又要和被李順認為是女同的秋桐聊天了。

此時，穿著秋桐剛給我買的羊毛衫，我在房間里無聊地溜達著，不經意就走進了書房，不經意就打開了筆記本電腦，不經意就登陸了QQ。

秋桐算是把我看透了，我不由笑了起來。

秋桐點點頭：「我也這麼想……雖然你平時看起來你很沉默，但是你的骨子裡就是倔強的脾氣，眼裡容不下沙子，有時候，有些事，你能忍，忍耐力能達到驚人的程度，但有時候，有些事，你卻絲毫都不會忍，也不會換個角度去思考，就像個炮仗，一點著就炸。」

「最近李順有什麼異常的舉動嗎？」

「好了……沒事了……你走吧。」秋桐又說。

我徹底明白了秋桐的用意，說：「你真聰明！」

回到宿舍，我拿出秋桐給我買的羊毛衫，先放在鼻子面前深深嗅了半天，然後和-圖-書才穿上，不大不小，正合適。

「我願意，我想笑！你管的著嗎？」我說。

「合身不？」浮生若夢先說話了，上來就很直接。

「我就知道中間會出一些道道……果不其然。」秋桐鬱郁地說，臉上絲毫沒有勝利的表情。

「市領導的親戚，那有什麼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趙大健深深嘆了口氣，帶著無限的惋惜和失落。

我回過身看著秋桐：「什麼事？」

「還笑……難道我的話很好笑嗎？」秋桐看著我。

「對了，問你個事。」她說。

「什麼事？」我說。

「那……」

「那你為什麼笑？」秋桐歪著腦袋看著我。

「老是這樣不行的……一個人，要學會照顧自己……要學會對自己好一點，要學會讓自己活得有滋味……活著，不是給別人看的，是為了自己的身心健康。」她說。

邊開車邊不停地琢磨著這事。

我說：「逼出來的，也總比逼不出來好！」

二人正一起走進一家西餐廳。

回到辦公室，我將羊毛衫放在胸前，摟地很緊，很緊……

「嗯……正合身，我正穿著呢。」我回答。

「不打了，不打了。」曹麗笑著拿過秋桐手裡的話筒，將電話扣死。

我點了點頭：「嗯……」

「這家供貨商其實我並沒有確定，我只是拿了他的價格表，看了看他的貨。」秋桐出了一口氣：「看來，現在，可以採購他的貨了，回頭我就和他聯繫具體採購事宜。」

「沒怎麼，最近他來看過幾次小雪，來的時候和-圖-書，看我的眼神老是怪怪的，很怪，是那種說不出來的怪，說不出來的感覺……我不明白他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最近，各種不安一直在纏繞著我。

吃過飯，自己呆在房間里看電視，有些無所事事。

「還真的是市領導的外甥找你聯繫的？」趙大健和曹麗剛出去，我就迫不及待地問秋桐。

秋桐的眼神猶豫了一下，接著彎腰探身從下面拿出一個紙盒子遞給我：「給你的！」

「嗯，我慢慢適應，慢慢學著來。」我說。

我轉身剛要出去，秋桐又把我叫住：「你……等一下。」

我的心不由又不安起來……

我知道，但是我什麼都不能說。

我的心裏頓時一股暖流涌動，不由吃吃地說了一句：「秋桐……你……你對我真好。」

「那……這事……你們看，真不好意思，讓曹主任白跑了一趟，還讓趙總白白考察了一遭。」秋桐帶著歉意說。

或許，雖然有現實存在，雖然現實里的我們已經直面，可是，虛擬仍然是不可代替的，現實永遠也代替不了那個虛無縹緲的世界。

我的心裏不由一動，這倆人下午還在秋桐的辦公室里吵得不可開交，這會兒怎麼又走到一起去了？

我沒有說話，心裏一時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吃了。」

「唉——其實價格不是主要的，高點低點都無所謂，關鍵是市領導的面子不能不給啊，要是不給，萬一傳到孫書記耳朵里，我可是真的無法交代了，要挨領導批的，這可是不講政和圖書治啊……」秋桐說。

秋桐轉過頭看著我，笑了下，笑得有些苦澀和無奈。

「那就好……吃過飯了？」

只是，她什麼都不知道，她不知道李順遠赴青島去親自抓那個KK，她也不知道李順最後找到了什麼樣的KK，她更不知道李順最後對那個KK得出了什麼樣的結論和定位。

「購物卡的事情我也已經聯繫好了，大福源超市的，一共買100萬面值的購物卡，75萬發給發行員，25萬作為我們公司走訪客戶用。」秋桐又說。

我恍然大悟，說：「那……剛才你要給孫東凱打電話……你就不怕。」

「市領導個鬼，哪裡來那麼多市領導，哪裡來那麼多外甥？」秋桐的神色陰沉下來。

我緩緩轉身，走了出去。

「哼，我看你就是個亦正亦邪的典型代表人物。」秋桐說著，自己也忍不住笑起來。

她不知道，但是我知道。

秋桐似乎總是有意無意地在我面前提起海珠，似乎是在提醒我什麼。

想到曹麗在離開秋桐辦公室的時候眼裡的那一絲詭秘陰險的眼神，我的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我接過來一看，是一件高檔羊毛衫。

曹麗似乎不經意地瞥了一眼趙大健。

秋桐的語氣和神態讓我不由怦然心動，我又嘿嘿笑起來。

「怕什麼怕？我怕，曹主任更怕，剛才她的那些表現，我已經判斷出她是假冒孫東凱的名義來攬生意的了……我知道她是絕對不會讓我給孫書記彙報這事的，她一定會阻攔我的。」秋桐面無表情地說著，眼神怔怔和_圖_書地看著窗外漫舞的雪花。

這一刻，我想叫她阿桐，可是終究沒有敢叫出來。

「哦……」

我搖搖頭。

「嗯，好！」我又點點頭。

「沒事，沒事……秋總啊，我們是好姐妹，你可別介意這些。」曹麗忙說，一隻手緩緩離開了話機。

我明白李順為什麼會用這種眼神看她，以為李順已經認定她是女同，這對李順的心裏必然會產生巨大的震撼，想想自己的未婚妻竟然是不喜歡男人的女人，對任何一個男人來說，都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如果知道這些，自然會理解李順看她的怪異目光。

雖然我喜歡品味孤獨的滋味，喜歡那種痛苦的煎熬給我的感覺，但是，凡事都有個度，多了飽和了，就不舒服了。

穿在身上，身體暖暖的。

想到自從我和秋桐發生身體關係以來秋桐對我的細微變化，想到我參加考試前後秋桐給予我的那些細緻的關愛，我的眼睛突然濕潤了……

秋桐的臉上一陣緋紅，胸口微微起伏著，低頭咬住嘴唇，一會兒說：「我對你不好，我也不該對你好，只是我……我不願意看到你現在沒人管沒人問……以後，等海珠回來了，你就有人照顧了，自然也就不用我操心了。」

臨走時，我注意到曹麗看秋桐的眼神里又閃過一絲轉瞬即逝的詭秘和陰險。

我猜曹麗此刻和趙大健一定是和解了，他倆在一起吃飯，一定不是簡單的吃飯，一定是在為了什麼共同的利益在搗鼓什麼事情。

秋桐深深嘆了口氣：「我不想這麼聰明……所謂的聰和_圖_書明，都是被逼出來的。」

「整天看你就穿那一件羊毛衫，髒了都沒法換……我昨天逛商場，順便就給你買了一件，不知大小合適不合適。」秋桐低頭輕聲說著。

秋桐的話和笑又讓我的心裏不由一動。

本以為自從我和秋桐有了實質性的身體關係，本來以為我在秋桐面前原形畢露，這個虛擬的空間就沒有必要了，我和她都不會來了。可是，我卻不由自主又來了，而且，我看到，她也在。

「嗯……」我老老實實回答，自己一個人吃飯，實在不想開火，乾脆就大碗面將就了。

下班后，我開車回去，走到路口，在一個紅燈前停下等綠燈。

似乎怕秋桐還不肯放棄，曹麗的手緊緊壓住話筒不放。

其實，我知道，眼淚，有時候是一種無法言說的幸福；而微笑，有時候則是一種沒有說出口的傷痛。

我忙開車離去。

對門的冬兒沒有過來，她似乎很少在這裏住，或許晚上就一直沒在這裏住過，偶爾白天來幾次，真不知道她買這房子到底是何用途，難道是為了保值增值？

「那是，那是……秋總這麼做是對的，這是講政治的具體體現。」曹麗笑著，不住點頭，眼神里卻帶著幾分狡詐，似乎她又在盤算著什麼詭計。

此時，雖然我無法知曉曹麗和趙大健在一起會密謀什麼事情，但我總覺得會和今天下午的事情有關。

一個人的日子，白天還算好過，有各種工作在忙，最難熬的就是夜晚，孤獨而漫長。

正琢磨著，後面的車喇叭不停地響，抬頭一看，綠燈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