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氣，我走到窗口，看著窗外春意盎然的昆明，努力調勻自己的呼吸。
秋桐顫聲說：「可是，這樣的安排，對你，對我，對我們，或許更是一場災難，或許是更殘忍的事情……如果當時你離去，或許我永遠也不會知道那個空氣里的亦客是誰，或許我永遠也不會講空氣里的亦客和你合二為一，或許，我們也不會有今天的這些煩憂和糾葛……或許，命運就是如此折磨，命運就是如此殘酷。」
我說：「不到時候……到了合適的時候，我不會放過他的！」
正在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海珠打來的。
秋桐一愣，看著我說：「你這話的意思是？」
我收起電話，沖秋桐苦笑了下：「海珠打來的。」
我說：「也未必參加學習班的都能提拔起來，趙大健和孫東凱都是一期學習班的同學，你看，孫東凱在走上坡路，趙大健一直原地踏步走。」
我明白秋桐這話里的意思，她說的是和我在飛機上發生的事。
我嘆了口氣，心裏一陣悲苦。
我說：「她為什麼要請你們吃飯呢？」
「溫泉度假村！」
秋桐抿嘴一笑：「去你的，一起學！在實踐中學，在學中實踐！」
「接到通知的時候你已經去長春了！」我說。
「在哪裡開的？」
我說：「在我跟著雲朵做發行員的時候，有一次領了兩萬的訂報提成，剛出發行公司就被人暗算搶劫了，我也被打暈了，此事是趙大健指示人乾的。」
我說：「嗯……你好好學，學好了再教我！」
我說：「看m•ｈｅｔuｂoｏｋ•cｏｍ.com來，參加學習班也未必就一定能提拔，還是要事在人為啊！」
我心裏也嘆息了，沒有說話。
秋桐點點頭：「是的……冬兒對你一直還是很關注，你最近出的那兩起事情，她都知道。」
「啊——走了那麼遠……什麼時候去的？」海珠說。
我說：「是的，此事我誰都沒告訴，那時正是我最落魄的時候！」
「領導安排的……工作需要。」海珠喃喃地說了一句，然後立刻就將電話掛死了。
「你不要說了。」我火火地打斷秋桐的話：「你整天對不住這個對不住那個，可是，你有沒有想一想，這世上有多少人對不住你？只想到自己對不住別人，那麼，那些對不住你的人呢？不要整天在自責和不安中度日，你需要學會自我解脫，有些事，你必須要解脫自己，不然，你會沉浸在苦海里無法自拔，最終，你會在這苦海里隕落，毀掉自己的靈魂。」
「和秋桐一起來的！」我說。
秋桐怔怔地看著我。
一會兒，我轉過身，看著秋桐，轉移話題：「孫東凱告訴我去黨校學習是他排除很多干擾專門給我的，但關雲飛卻又告訴我這個名額是他點名指示孫東凱給我的……你說我該信誰的話？」
秋桐淡淡笑了下：「都信！或者，都不信！」
「怎麼說？」我看著秋桐。
想到這些，我心裏不由打了個寒噤。冬兒什麼時候有這麼多心機了，以前的她不是這樣的。難道，真的是世事改變了一個人？
秋https://wｗw•hｅtｕboｏk•ｃom.ｃoｍ桐低下頭，聲音裡帶著深深的自責和矛盾。
我點點頭：「你分析地很對……孫東凱是個官場玩弄手段的老手，其實，他不知道我和你之間真正的關係，他讓我出任發行公司老總，一方面是想利用我來給他出政績，另一方面也隱隱有制衡你的意思，同時，蘇定國和趙大健的安排，也同樣有這個意圖。」
我猶豫了下，看了一眼秋桐，她正看著我。
「出差怎麼不提前和我說呢？」海珠說。
秋桐接著說：「她對你是一片深情，一片真心，我們……其實都對不住她……我更對不住她。」
我點點頭：「我有充足的證據證明是他乾的，他有一次想欺負雲朵被我制止，對我懷恨在心，他於是就想報復我！」
「制衡水平的高低，是對一個領導水平和能力的真實檢驗和考證……從某一種意義來說，我，你，我們既然打算要在官場好好混下去，要混出名堂，都需要好好學習制衡之術，這是一門必修課！」
秋桐低頭沉默了，半晌嘆了口氣，說：「冬兒和海珠，我都視為好朋友好姐妹……但是，我不會幫助冬兒去做對不住海珠的事……畢竟，冬兒和你是過去了……其實，我也理解冬兒的心情和感受，只是，現實畢竟是無奈的，在無奈中，只能有一個選擇。」
秋桐抬頭看著我，眼神裡帶著困惑。
秋桐輕輕咬了下嘴唇，說：「海珠對你很關心。」
我忙說：「3天！」
「是的，就我們倆！集團領導安排的，這是工作需https://m.hetubook.com.com要！」我說。
「香格里拉酒店！」
我呵呵笑了起來：「好，一起學，在學中干，在干中學！」
「昆明開一天，剩下兩天到騰衝！」
我說：「你不會不知道！」
秋桐也站起來，走到窗口，看了一會兒，說：「都想讓下屬領這個人情，那麼，你就領唄……和領導打交道，不要讓領導覺得你很聰明，起碼不要讓領導覺得你比他聰明……既然都這麼說，那你就都感謝是了，至於到底是怎麼回事，沒必要去弄個清楚，反正只要知道你去參加學習班就是了！」
「這次去參加學習班，對你來說是一次難得的機會，能去參加學習班的人，都是各級黨組織培養的對象。」秋桐接著說：「我前年就參加了一期學習班，結束之後不久就提拔到發行公司了……集團里提拔起來的這些幹部，幾乎都參加過這一類的學習班的，孫書記當年也是參加過學習班的。」
秋桐說：「我不知道。」
我說：「或許，那些或許都不會有……或許，我那樣的離去，對你對我是更大的折磨和殘忍。」
我有些擔心自己又要失控，在遠離星海的昆明，在只有我和秋桐單獨一起的空間，積鬱於心底的某些情懷似乎很容易萌動出來。
一想到飛機上那些事，我的心不禁又顫動起來，看著秋桐楚楚的樣子，不禁又有些衝動的情懷翻湧起來……
秋桐的話讓我的心一動，我突然想起了冬兒，她最近似乎不在直接將矛頭對準海珠，轉而貼近夏雨孔昆甚至秋桐，她是不是也在運用失wｗｗ.ｈetｕboｏk•ｃom.cｏｍ衡之術呢？借用她們來牽制海珠，從而一步步實現自己的目的。
秋桐說：「我不知道！」
秋桐眼裡帶著深深的疼憐，有些發潮，接著啞聲說：「那……你……你既然知道是他暗算你的，你為何不去。」
「嗯……那我就難得糊塗一次吧！」我說。
我接著說：「其實，或許，我該感謝他對我的這次暗算！」
秋桐微微點了點頭，眼神又不安起來，又不時閃出幾分自責和愧疚。
海珠沒說話，沉默片刻，接著又掛死了電話。
我也沉默了。
「秋桐？就你們倆？就你們倆一起去的昆明？」海珠說。
秋桐怔怔地看著我：「趙大健……他竟然干出這樣的事……你……你以前竟然遭遇這樣的事……竟然被打暈過，被搶劫過。」
秋桐皺緊眉頭，沉默了。
秋桐輕笑了下：「這是個個例！」
接著，海珠的電話又打了過來：「會議開幾天？」
「一直就在那裡開嗎？」
我拿著手機有些發愣，心裏也有些不安起來，心裏同時有些窩火。
「哥，你在哪裡？」海珠說。
秋桐說：「這話倒也是。不過，趙大健早就是正科了，提副處，很難的，集團就那麼幾個副處位置，很多都是上面放下來的，集團內部的正科想弄副處，機會很少的。」
秋桐說：「現在沒有得到重用，不代表以後不重用！不能光看眼前。」
秋桐微笑了下：「這些你不說我也明白……制衡在官場的運作中十分重要，任何一個精明的領導都是玩這個的高手，孫書記也不例外……只是一個領導成功必須要hetubook.com.com具備的能力，制衡並不是一個貶義詞，甚至從某些方面來說，是一個褒義詞……
沉默中的糾葛更是一種折磨，一種無法說出口卻揪心的折磨。
秋桐吃了一驚：「啊——還有這事！真的是他乾的？」
「我出差到昆明了，來開一個會！」我說。
我說：「我能讓趙大健徹底完蛋永遠得不到重用，甚至，我能讓他丟掉飯碗進局子！」
我說：「如果沒有他對我的那次暗算，我就帶著兩萬塊錢離開發行公司去外地流浪了，我就不會留在這裏繼續幹了，也就不會有今天了，你也就不會再見到我，我們……也不會在一起做事，你也永遠不會知道亦客是誰了。」
秋桐又說：「其實，制衡之術不僅僅限於官場，在職場，在商場，甚至在情場，都無處不在。」
秋桐低頭不語了。
我說：「你知道！」
「和誰一起去開會的？」海珠又說。
「今天剛到！」我說。
秋桐的神色有些黯然。
秋桐直直地看著我，身體微微顫抖起來：「難道……難道這一切，都是命運的安排。」
我說：「或許吧。」
我說：「但他也沒有得到重用啊！」
我說：「冬兒那天請你和孔昆夏雨吃飯了吧？」
秋桐又說：「人最難戰勝的就是自己……我也不例外，有時候我明明知道自己該去做什麼，不該去做什麼，明明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去做，可是，可是……我卻仍然會犯錯誤，仍然會控制不住自己……我承認自己有時候是脆弱的，雖然我不停告訴自己必須要堅強，但是，我卻仍然會做不該做的事。」
「在騰衝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