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東凱想了想說：「這一塊，要機動行事，要靈活處理，要本著既不能和縣區委宣傳部搞僵又要爭取不違反財務紀律的原則來辦理……縣區委宣傳部都是清水衙門，沒有幾個機動可以花的錢，他們對這塊錢是很看重的，這等於是他們小金庫的錢……
我心裏一震，不由點了點頭：「哦……」
「易總講話實在，唐總更實在，跟著這樣的領導做事，痛快！」
「理解不透回去自己想。」孫東凱有些不快的神色。
聽完唐亮這話，我帶頭鼓掌，大家也都不由自主跟著鼓掌，紛紛不住點頭。
當然，我明白，各位站長有如此積極踴躍的表態，不僅僅是因為我和唐亮剛才的一番講話，關鍵還是因為今年的大征訂方案里提高了對發行員和站長的獎勵政策，人叫人幹人不幹，政策調動一大片，效益驅動是最靈驗的工具。
「為了提高他們收繳報款的積極性，你們不放制定一個激勵政策，制定一個交款的時間表，足額交款越早的，提成越多，比如10月底前交的，增加5個百分點的提成獎勵，每延後一個月交款，就降低2個百分點的獎勵……這樣他們就會……呵呵……」
孫東凱這時不說話了，仰臉盯著天花板。
只要唐亮充分樹立起在發行公司的威信，只要唐亮取得公司中層的一致擁戴，只要形成讓發行公司離不開唐亮的局面，孫東凱沒法不用唐亮，沒法不重用唐亮，因為他也要考慮自己的政績，要靠唐亮來給他臉上貼金。
會後，我把開會的情況想秋桐做了彙報，秋桐聽完很滿意，
和*圖*書笑著說：「看來，你是打算要撂挑子了，要打算從發行公司脫身了。」
我一愣，說：「什麼意思？秋總在忙乎工作啊……」
「剛才易總把話說得很明白了，我想大家都能理解透徹，我呢，就說一句話：如果我唐亮做事能力不夠，如果我唐亮做事不公，如果我唐亮做人不行，如果我唐亮有什麼私心雜念，大家盡可以毫不客氣地把我掀下台去，我唐亮絕無任何一句怨言。」
唐亮繼續說：「來到發行公司，承蒙易總對我的看重，讓我分管發行這一塊，我自己也知道肩上的擔子很重，特別是現在大征訂的時候，我自覺沒有多高的能力，沒有多麼豐富的管理經驗，但起碼我有一顆火熱的心，有一顆對上負責對下負責的敬業之心。
「呵呵……」孫東凱笑起來：「不管他有幾把，但你目前還必須要給我緊盯住發行公司的工作，必須給我確保大征訂圓滿成功，不單你，秋桐也要靠上，這可不是兒戲，發行成敗與否，直接決定明年我們的飯碗，決定明年我們能不能吃得好吃得飽。」
「我會和財務打招呼的。」孫東凱說。
「要是能給讓站長或者發行員直接把獎勵提成在交報款的時候直接留下就好了，這樣財務也省事，征訂人員也痛快，直接見現錢，會更有工作積極性。」我說。
秋桐雖然如是說，但我似乎覺得她還有其他的想法，只是沒有說出來。
孫東凱皺皺眉頭，看著我，壓低嗓門說：「你給我注意觀察著秋桐最近的動向……包括她最近和hetubook.com.com什麼人接觸……特別要注意她和季書記有什麼接觸。」
「什麼建議？」孫東凱說。
「工作。」孫東凱冷笑一聲，接著看著我：「工作之外呢？她在忙乎什麼？」
「為什麼？」我說：「你是分管領導，和你彙報不就行了，給他彙報，豈不是越級？」
「似乎……明白了。」我說。
「我們站今年一定會超額完成公司下達的任務。」
而這個大征訂方案的制定者，是唐亮。這無形又會拉進唐亮和各位站長的距離。
我也笑著說：「我這不是想全心全意做好經管辦的工作，全心全意為你這位分管領導服好務嗎？」
「明白我剛才吩咐你的意思了？」孫東凱似笑非笑地看著我。
「我們也要馬上部署下去。」
「可是，什麼樣的算是異常動靜呢？」我說。
一會兒，孫東凱慢吞吞地說：「這個秋桐……最近在搗鼓什麼事？」
我繼續說：「我可以這樣理解，大家對唐總工作的支持，就是對我的支持，就是對公司的支持，就是對集團黨委的支持，唐總被黨委派遣到我們公司來擔任副總，黨委的決策是英明的正確的，是充分考慮了發行公司實際工作的現狀的，是為了整個公司的發展來考慮的。
「哦……明白了。」我點點頭，接著說：「發行員這一塊我可以保證，市直黨報黨刊征訂我可以保證，但是縣區委宣傳部呢，他們負責縣裡區里黨報黨刊的征訂和報款收繳，他們在交報款的時候要是非把提成留下不交呢？」
「豈止是有兩把，我看是有三把。」和*圖*書
我說。
「想搞我，沒那麼容易……和我作對的人，絕對不會有好下場。」孫東凱自言自語了一句。
我直接去找了秋桐，開門見山問她：「告訴我，你最近是不是在和季書記一起搗鼓什麼事？」
孫東凱搖搖頭：「你這個小易啊，太缺乏大局觀念了，太沒有大局意識了……財務必須是收支兩條線，豈能坐支？這是嚴重違反財務紀律的行為，絕對不允許，你不但要給我保證完成征訂任務，還必須給我保證把報款足額收齊，不許坐支，不許私自截留報款，不然。」
我點了點頭：「嗯，我知道。」
「把發行給我做好了，我不會虧待你的，當然，其他人也會論功行賞的。」孫東凱又說。
「唐總是個實在人，話說的這個份上，再不好好乾，對不住人啊……」
「我不要求別的，只要集團財務能按時把該撥付的錢給發行公司，能讓我們確保及時兌現對發行員和站長的獎勵就行了，千萬不要拖啊……」我說。
有效益驅動，站長自然有幹勁，自然會對發行員加壓，同時，獎勵政策提高了，發行員也會有幹勁，即使站長不加壓也會自己去主動干。
而這，也正是我要達到的目的。
我點頭答應著。
我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麼，但還是有些模糊。
效果達到了，我和唐亮相視一笑，雲朵也抿嘴笑。
「那就好……記住，我和你說的話，不要告訴任何人！」孫東凱說。
「一定的，必須的。」我又點頭。
孫東凱說：「不然你又要犯錯誤了，又要挨處分……我提前提醒你了，不要犯這種愚蠢的錯誤和圖書，知道不？」
「嘿嘿，你怎麼理解都行，我不和你爭辯。」我說。
我轉身就走。
「這是我批准建議的，不是越級。」秋桐說：「畢竟孫書記還是集團的總裁，這個會議，還是給他彙報下比較好，領導從來都是喜歡聽下屬彙報的，不會嫌彙報麻煩的……彙報多了沒有壞處。」
秋桐想了想，說：「你再把會議的情況給孫書記彙報下吧。」
「哈哈……」大家都笑起來。
我想了想，說：「其實，我還有個建議。」
「好了，沒事了，你回去吧。」孫東凱很快恢復了常態，笑著對我說。
「我們站下午回去就開會，把任務分解下去，馬上就開始著手征訂。」
「如果發現有什麼異常的動靜，要及時給我彙報。」孫東凱又說。
「我是個被集團黨委摔打過的人，從新聞旅行社摔到生活基地去養雞養豬，現在又到發行公司各大家一起共事，從豬圈裡爬出來，能擔任目前的職務，能和大家一起共事，我十分珍惜現在這個機會……當然，只要大家不嫌我身上帶著豬圈的味道就好。」
當然，我是有選擇地彙報的，不該說的自然不能說。
「易總，你放心，我們都明白你剛才講話的意思，我們保證全心全意服從唐總的分管，保證盡心儘力把今年的大征訂工作搞好。」
孫東凱眼神直勾勾地看著我：「這個你自己去理解！」
突然，我發覺孫東凱的眼神里隱隱閃過一絲不安，稍縱即逝，接著，表情又有些發狠。
我說這些話，既是在敲打大家，也是在通過給唐亮戴高帽的方式隱隱提醒他一下，當然，主要和*圖*書目的還是要樹立唐亮在公司的位置，樹立他的絕對權威。我更多的是著眼於今后。
「在發行公司，我不敢以老資格自居，在工作上，大家既是上下級，也是好同事，在工作之外，大家都是好兄弟姐妹，做好公司的發行工作，既是集團黨委的要求，也是我們大家共同的心愿，因為大家都明白，只有集體發展了，各位才有好日子過，這是很淺顯的一個道理……
我一咧嘴：「不然怎麼樣？」
大家紛紛議論著紛紛表態。
「我理解不透！」我說。
我有些摸不著頭腦，說：「不知道啊。」
唐亮似乎聽出了我話里的意思，笑著對大家說：「各位兄弟姊妹，我唐亮是個直快人，講話不會拐彎抹角，既然易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那我也說幾句……
我不知他在琢磨什麼。
「呵呵，我看你是想偷懶吧。」秋桐說。
孫東凱聽完我的彙報，滿意地點點頭：「很好，這個會開的很好……看來，唐亮的確是有兩把刷子。」
「唐總這話聽了心裏真舒坦。」
我不說話了，心裏琢磨起孫東凱的真正意圖，一時沒有猜透。
「從年齡上來說，唐總是我們的老大哥，從工作資歷上來說，唐總是我們的前輩，從工作能力和管理經驗上來說，唐總是我們的老師，從做人的角度來說，唐總是我們的楷模……所以，我們沒有理由不尊重唐總，這是一個做事的原則，更是做人的原則。」
我沒有再多問，第二天上午去了孫東凱辦公室，向他彙報了下。
孫東凱的建議讓我心裏不由一動，不錯，這的確是個好辦法，這傢伙還挺有辦法。